第52章 不歡而散
何筱筱拚命咬住下唇沒有開口，程雨琪隻看到她憋得通紅的臉頰已經掛上兩條晶瑩的淚痕。
良久，她伸出右手食指使勁戳了戳自己的左邊胸口，哽咽道：“住進這裏的人，放下談何容易？七年多的時間你都沒有忘記陳皓傑，我跟他分開還沒七個月，叫我如何放下？”
程雨琪心髒不由自主抖動了一番，整個心跳頻率全部打亂。
當那帶著致命匕首的愛情降臨時，誰也沒法估計時間的長短，與其來臨的時候。
程雨琪的，是十八歲。何筱筱的，是二十七歲。
“陳皓傑說的對，朱庸這次回漢陽，他依舊不會放過你，放過我。說到底，責任還是在我，不該過去幫你討回那十萬，不該去威脅他。”
程雨琪低聲說著，但心底一直在排斥自己說出的這番話。她知道，更重大的責任還是在何筱筱，她不該去招惹這個有婦之夫，還是一個處處留情借女人上位的衣冠禽獸！
“琪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回你沒有過去接我回來，或者你沒有瞞著我去威脅他，現在我跟他的關係會是怎樣……也許結果還是分手，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子……”
何筱筱的鼻音很重，此刻她已經隻能張嘴呼吸了。
程雨琪愣了一下，緩慢開口：“當初你不是要跟他公司同歸於盡嗎？”
“死太過可怕，我那也是一時衝動的情緒……人生短暫，我又怎麽會為了十萬塊賭上自己的性命……”何筱筱搖頭。
“那你為了一個朱庸，為了賭一份真情，願意將你全部的期盼和信仰做賭注？”
“包括生命？”程雨琪補充道。
何筱筱不語，她猛吸了一口氣，讓鼻子通了通，然後用手背摸了摸臉頰上的淚痕，似笑非笑。
“別忘了，你也為陳皓傑割過腕。”沉默片刻，她靜靜說道。
突然，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寂靜無比，甚至連她們二人沉重的呼吸都聽的清楚且區分得開。
程雨琪似是徹底清楚朱庸在何筱筱心中的地位和無法動搖的重要性，她挪開身子，沒有攔住何筱筱。
背對著何筱筱，程雨琪冷聲說道：“你走吧，照顧好自己。”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好閨蜜，何筱筱是她不願失去的，程雨琪也堅信，她和何筱筱之間的感情不是一個男人就可以搖散的。
可她和秦穎之間的感情，不就是因為一個男人而支離破碎了嗎？
不，那不一樣，那涉及到了愛情和背叛，而現在麵臨的，隻有真假是非。
她沒有再與何筱筱爭辯，此刻她隻知道，她們二人都需要冷靜一番。
何筱筱提著包沒有對程雨琪說任何道別的話，打開房門準備出去，卻看到了程秋珍正站在門口表情震驚。
何筱筱想開口喊一下程秋珍，但哭過後的嘴唇幹澀得緊粘在一起，沒法輕易開口。
剛好，她也並不是太想偽裝心情去撒謊道別，就那樣，在程秋珍的震驚中，何筱筱繞過程秋珍走了出去。
程雨琪看到了母親的身影，也知道她又偷聽了她和何筱筱的對話。
隻是，這一次程雨琪卻是後知後覺。
剛才情緒集中在何筱筱身上，根本沒有去考慮門外還有一個長著順風耳的母親。
“你跟那個陳皓傑還有聯係？”程秋珍沒有掩飾，表情嚴峻問向程雨琪。
程雨琪歎了口氣，轉身看向母親：“媽，能不能不要這副表情？”
“你怎麽還跟他有聯係？難道你當初堅決要離婚的原因是他嗎？”程秋珍氣得抬手拍了程雨琪胳膊一下，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媽！”程雨琪終於沒有再壓抑情緒，直接大吼了出來，“能不能不要一提到陳皓傑，你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都說了不要偷聽別人說話，你想知道所有真相你直接問我便是！”
“那你說說，你要跟吳梓軍離婚，是不是跟那陳皓傑有關係！”程秋珍也不顧形象地大吼起來，說完嘴唇還一直顫抖，像是情緒無法平靜。
“你現在腦海裏已經有先入為主的思想了，我說什麽你還會信嗎？我已經按你的吩咐嫁給了你滿意的男人，現在也沒有離成婚，那個讓你不滿意的男人你就不要再提了，成嗎？”程雨琪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覺怒火直接從胸口向四肢蔓延。
“你不是答應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有任何聯係嗎？怎麽又聯係上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們已經發展到什麽地步了？吳梓軍知不知道？”
程秋珍也坐到床上，搖晃著程雨琪的肩膀。她沒有忘記，那天吳梓軍當著她還有他父母的麵給程雨琪打電話時，就說了程雨琪找男人的話。
隻是後來二人感情好得如漆似膠，吳梓軍也再沒說過那話，程秋珍就當做那是他們夫妻二人吵架時胡亂說的話。
程雨琪感覺自己腦袋裏頭亂哄哄，聽得母親在身側講著這些有的沒的，更讓她頭疼欲裂。
“我會按照你計劃的路線繼續生活，隻要不影響這一切，我剩餘的空間請給我自由，行嗎？”程雨琪無奈開口，整個人怏怏的。
“媽，我已經二十六歲了，馬上快三十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麽不懂事，也沒你想象的那般不聽話。我跟陳皓傑依舊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會有任何牽連。”
“請你不要問我為何現在又聯係了，媽，請給我多一點信任，不玩一聽到他的名字，整個人就像要爆炸了一樣……”程雨琪祈求著說道。
程秋珍搖頭：“叫我怎麽信任你？叫我怎麽放心你？你的高三就是被他毀了，你的高考也被他弄砸了，若不是他，你會上那聽都沒聽過的大學嗎？會做這居無定所的工作嗎？”
“好，你說的都是……從今往後如果讓你發現我的周圍還有人提起陳皓傑這三個字，你就對我實施家罰，像小時候一樣讓我抄寫文章，行嗎？”
程雨琪想結束與母親的此段對話，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理清思路，明天，沒有何筱筱的陪伴，也沒有程晨的幫助，她要自己一個人帶著錦旗去食品藥品安全監督管理局門口蹲守，讓局裏上班的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在等陳皓傑過來接受這麵錦旗。
“琪琪，陳皓傑真的就是你的劫難，隻有吳梓軍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不要讓媽失望，一定……”程秋珍握緊程雨琪的手，緊張地盯著程雨琪的雙目看。
“你現在的婚姻是所有人都羨慕的，男人沒有不犯錯的，吳梓軍的態度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有，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公公婆婆他們對你也好，你要聽話……陳皓傑……隻會給你帶來災難……”
程秋珍繼續說著，聲音也顫抖了起來。她眉頭緊鎖，握住程雨琪的手變得更加用力，此時程雨琪的一個點頭，對她來說太過重要。
程雨琪覺得自己就如牢籠中的被折斷翅膀的囚鳥，她明明已經不能夠飛翔，為何還要將她關在籠中呢？
為何將她關在籠中，還要站在籠外看著她，甚至是，拿著鎖鏈綁住了她的爪子……
“媽，你冷靜點，我依舊是那個聽你話的乖乖女，不要再說了成嗎？”程雨琪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艱難開口說道。
“你答應我，不要和那個陳皓傑有任何聯係，與他有關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也不要沾身！”程秋珍不願鬆開程雨琪的手，不依不饒說道。
腦海中又蕩漾出大一時，母親衝到女生宿舍看到程雨琪左手手腕處的割傷疤痕，狠狠地給了程雨琪一巴掌。
記憶往前移，高三那年母親從自己書包裏看到陳皓傑寫給她的情書，被母親當著她的麵撕了個粉碎，然後逼她寫下保證書一定會掐斷這份早戀，好好學習……
母親為何一直不喜歡陳皓傑呢？
“如果我沒法答應你，會怎樣？”
程雨琪做不到如從前那般敷衍母親，或者撒謊假裝做到。
處理完這個事，她可以繼續如往常一樣不與陳皓傑有任何聯係，換個手機號碼，微信再次拉黑，然後連同李銘也不再聯係，或許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當然，如果陳皓傑有心找她，還可能會在她公司找她，或者在家樓下蹲點。
若到了那個時候，就需要搬家換工作，才能徹底斷幹淨。
隻是，陳皓傑不會那麽糾纏不休，從這次二人分別時的狀況就看得出。
但這一切，都必須在處理完陳皓傑工作這一事後才能去進行。
所以程雨琪無法在此時答應程秋珍。
“你非要氣死我嗎？”程秋珍鼓大眼睛，有些發紅，握住程雨琪的手變得冰涼無力。
程雨琪挪動了自己的手，然後從床上坐起來。這一次，她不想再迎合母親的情緒去說話了。
“那你非要逼死我嗎？”
程雨琪淒慘開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還有痛苦。
程秋珍有些詫異程雨琪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她不明白，自己為女兒操碎了心，得到的不是她的感恩，而是這樣一句話。
“你是故意要跟我作對是不是？”程秋珍也站了起來，微微仰視看著程雨琪。
就這一個眼神，讓程雨琪的心如針紮。
一直以來，都是她仰視母親，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母親仰視她了？
為何以前從未注意過這點，在這個時刻卻突然該死地注意到了！
“處理完這個事，我會斷了跟他有關的所有朋友的聯絡，但必須是處理完我現在要處理的這個事。媽，我求您了，別再執拗於此，他不是當年的陳皓傑，我也不是當年的程雨琪……”
程雨琪放軟了態度，駝著背低頭麵向母親細聲說完，終是受不了屋裏的氣息，她緩緩退了出去，跑到陽台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