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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小沒良心說誰

  鬱鬱蔥蔥的銅錢草,圓圓嫩嫩的伸長脖子,靠在熱乎乎的窗沿上,投下一片綠綠的剪影,桑晚看的有些癡迷,玻璃瓶中的水,盛滿金色的陽光,時不時飛來的帶著翅膀的小蟲子,搓著前爪,翹起後腳,小心翼翼的圍著轉一圈後,在最邊角,不起眼的卷葉子上,停了下來,看的桑晚一愣一愣的,頓時放下支起下巴的手,端端正正的坐起身,良禽擇木而棲的本能呢?它居然連最基本的本能都喪失了,可見這自由是個好東西,一旦沒了,再大的誌氣也就隨之沒了。


  “晚晚,過來吃飯了。”陳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好聽,細細長長的尾音,說不出來的慈愛。


  桑晚頗為不滿的扯了扯銅錢草,也就隻有在這種時候,她媽才會這麽好顏相待她,她想找薑遲去,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昨晚,她都跟了一路了,還沒等自己將他送進醫院裏,又被截了,來人隻說是老師讓他們來的,不要讓他們為難,她當然不會輕易的相信,跟著陌生人走,雖然她肚子裏全是數,奈何陳媽媽壓根不打算理睬自己的裝糊塗,一個電話就將她的後路,斷的幹幹淨淨,回家後,雖然啥也沒說,但是,變相的將自己給圈在了家裏,美名其曰,配合調查,哎,真不知道,他醒來後,又要給自己起多少倒黴外號。


  薑正華隻覺得上天太不愛他了,這老婆昨晚剛進院,兒子也隨後來了,還沒等他喘口氣,又是急救,本來長那樣,她就不待見自己,要是再多幾根白發,顯顯老,不說她嫌棄,自己也沒臉繼續求她原諒了,引以為傲的資本都沒了,哪裏還有勇氣,站在她跟前?


  佟彪自然是不知道身前的薑首長在想些什麽,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他家上校的病床前,從水果籃子裏,掏出個蘋果,然後,就開始削皮,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至於,方家那邊的事情,有方警衛員和朱強,再不濟還有個半吊子金陽,總之是用不到他這個急性子的,打撈什麽的最煩人,倒不如坐在醫院裏,吃蘋果。


  薑遲就是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醒來的,與佟彪和薑首長,大眼瞪著小眼,足足數秒鍾後,果斷的再次閉上眼睛,她可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上校,你不是在做夢,閉上眼睛再睜開,改變不了事實。”佟彪咬了一大口蘋果,鼓鼓囊囊的提醒道。


  “你媽不見我。”


  正在咽蘋果的佟彪,硬是被這句話給嗆了,憋的脖子漲紅,誰也不敢看,低著腦袋,嚷了句:“上廁所,上廁所。”說著就灰溜溜的先一步逃開。


  “所以呢,關我什麽事?”薑遲任命的睜開眼睛,幽幽的看著潔白的天花板,感情這輩子他最有緣的東西,就是天花板。


  “有點關係。”薑正華拐杖也不要了,利索的站起身,坐到薑遲的對麵去。


  “不裝了?”薑遲開始在心裏怨懟桑晚不厚道。


  “你……有你這樣跟老子說話的嗎?”


  “你還要抽血抽死我呢?有你這樣做老子的嗎?”


  “放你娘的.……好樣的,在這兒下套讓我鑽.……”一口悶氣,活活的卡在了心口,不上不下。


  “你這是打算揣著明白裝糊塗,裝到底了?”


  “您想讓我親口跟我媽解釋,也不是不行,就算當粘貼劑,給您和我媽的關係,粘牢了,我也願意,但……”話說到一半的薑遲,不緊不慢的又咽了回去,氣的薑正華想抽人。


  “好,你說吧,要求是什麽。”


  “您也瞧見了,你兒媳不見了。”薑遲說這話的時候,是真的對那沒良心的某人,恨的咬牙切齒。


  “你沒有,我也沒有。”薑正華黑著臉,一動不動的坐著。


  “嗬嗬,我可跟你不一樣,厚著臉皮,沒準事情就成了。”薑遲無所謂的側著腦袋,欣賞著床邊有些蔫了的花籃子。


  “你……你的意思是讓我拉下臉去求桑少校夫妻倆?”


  “以後就是一家人。”


  薑正華算是明白了,他兒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就要娶人家女兒,可偏偏他自己也清楚,人家父母不待見他,這是要利用他的老臉去求個鬆口,不說他的麵子是大是小,單從他兒子的這個慫膽來看,他家的基因,錯不了,都是怕老婆的貨。


  “你這樣,以後怕是要被壓一輩子。”薑正華決定從自身出發,給他兒子一個忠告。


  “放心,她力氣沒我大,翻不上去。”


  “混賬東西.……”薑正華被薑遲的不著調,氣了個臉紅脖子粗,站起身,作勢就要走。


  “什麽時候去?”薑遲臨了還不忘提醒他爸給自己捅個後門走走。


  “這要看你,畢竟我是有老婆的人,不一樣。”撿起拐杖,擺了擺手,就和上廁所回來的佟彪打了個照麵。


  “首長好。”佟彪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軍禮,雖然有點假。


  “哼!”薑正華沒眼瞅他,以前倒是個憨憨厚厚的好小夥,活生生的被他兒子那東西給帶壞了,晃著矯健的步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佟彪也不多想那嫌棄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拍了拍腦門,異常興奮的走到薑遲的病床前,將剛才朱強所說的話,又完整的重複了一遍。


  “上校,任務圓滿結束了,剩下零零散散的事情,也都交由白家那邊人接手了。”


  “人都抓到了?”


  “都死了,正在海裏打撈。”


  聽到這話的薑遲,眉頭明顯比剛才皺的厲害:“蘇櫻呢?”


  “蘇小姐?額,我這倒是沒注意。”佟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薑遲的眼裏,出現了疲憊,他該是知道結局的,否則也不會瞞著方書宇,任由蘇櫻與自己達成的協議,一步一步的完成。


  那幾天,他為了使所有的事情快一點結束,答應了蘇櫻的請求,她為自己提供情報,自己替她瞞著方書宇,同時,為了那個計劃得以順利進行,他也很多天沒和桑晚好好說過話,直到她被抓了,自己也還是沒來得及告訴她很多事情,他是想要保住蘇櫻一條命的,奈何桑晚被毫無征兆的卷了進去,就在自己快要奔潰的時候,是她打來了電話,他沒辦法不答應,人終究是自私的,各取所得也是那時最好的取舍。


  “方書宇呢?”


  “方警衛員?”佟彪又撓了撓自己的腦門。


  “嗯。”


  “聽一起的兄弟們說,他姐死了,方首長也涉嫌其中,所以.……所以.……”


  “他被調查了吧。”


  “這不關我的事情,都怪上校智商高。”佟彪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頂多算是腦袋一根筋,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能允許他有多傻?要是真的傻,早不知道死在哪個咯啦角,他們都不讓說,可這種事真的能不讓上校知道?前程這種東西,要是真的比兄弟還重要,他家上校也混不到今日。


  “去把我的軍裝拿來吧。”這是他欠蘇櫻的,也是他欠他兄弟的。


  “醫生說了,槍傷的位置比較敏感,要好好休養。”


  “佟彪,我的腎和你的腎不一樣。”


  那當然不一樣,自己的腎是好的沒受傷,以後一定能用,他的就不一樣了,受的是槍傷不說,能不能用還得靠運氣,一半對一半,要是以後嫂子怪罪是算他的,還是算自己的?當然,佟彪隻在心裏想想,犯不著作死的說出來找訓,弄不好讓他負重幾公裏障礙跑去,多得不償失?


  就在佟彪打算去拿軍裝的時候,薑遲叫住了他。


  “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昨晚。”佟彪如實回答道。


  “就她一個人?”此話薑遲問的試探居多,自欺欺人的成分也有,總之很複雜。


  佟彪不懂那些彎彎繞子,眼睛都不帶眨的,張口就來真話。


  “很多人,不知道哪家的警衛員都出動了,要不是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我一定替上校留人。”馬後炮哪家強,佟彪第一,沒人敢二。


  薑遲想要揉揉自己的眉心,奈何傷口太疼,幅度大不起來,煩悶的退而求其次的問了句:“她難道連掙紮一下都沒有?”


  這要讓他怎麽回答?一通電話立馬走人,算掙紮過嗎?

  “上校,嫂子來不及掙紮就被帶走了。”


  這回答,讓薑遲是既開心又難過,不上不下的心窩,悶著氣兒,叫嫂子他很欣慰,可來不及掙紮,不就是沒掙紮,就跟她父母走了嗎,他們的未來,她一點都不帶爭取一下的嗎?說她是個沒良心的主,當真沒有辱沒了這個詞兒,

  “哼,她是個什麽樣的,我比你清楚,用不著在這裏替她打馬虎眼。”薑遲越想越覺得氣,既騙子後,又多了個沒良心,他這老婆可真不是一般的能耐,一般人還輕易聚不齊的兩詞,她全占了。


  家裏,正捧著白胖胖的米飯,準備夾最後一個,肥碩碩的蝦的桑晚,一個冷不丁,連續打了四五個噴嚏,到手的香辣蝦,居然又灰溜溜的滑了回去,被正在夾菜的桑晨同學,恰好夾個正著。


  “謝謝姐的賞賜。”說著就一口咬住蝦頭,還沒等桑晚打斷,就又吞入了腹中。


  “爸!”桑晚聰明,知道這時候不能向陳媽媽求助,所以眼睛自然就瞄上了桑爸爸。


  “注意點,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做事怎麽還這麽輕浮?”桑修見女兒給他使眼色,下意識就應了,壓根沒想到,陳媽媽還在生氣中,不能明恍恍的就去招惹。


  “一個炒了的死蝦而已,誰吃了還不一樣?”


  桑修瞧了正在吃白米飯的陳凝一眼,乖乖,這是真生氣了,不能再向著女兒了,心下一決定,立刻低頭吃飯,屏蔽一切求救信號。


  “不一樣,沒進我的肚子裏。”


  桑晚有些委屈,不許她離開家一步就算了,現在吃個東西,也被欺負,說要去看唐蜜,她媽也不許,直接扔下話,讓她別管,家裏有的是人去看顧,她隻要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就好,改明兒,去見見張嬸介紹的相親對象,她哪裏還有心思去見別的男人?終於和薑遲走到今天這一步,就差臨門一腳的事情,突然叫停,哪有這樣的啊!


  “沒有什麽不一樣,這世上什麽都缺,就是替代品不缺。”陳凝將桑修夾過來的寬粉,又給還了回去。


  桑修一哆嗦,立馬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桑晨見狀,也乖了下來,小心謹慎的夾了片青菜葉子,打算吃完這一口,就回部隊去。


  “男人和女人都一樣,有了家室後,才能更加沉穩,起碼還有個約束力,你姐明天去相親,你後天將穆菱帶回來,也好大家都見個麵。”陳凝仍然隻吃米飯,說話也沒抬頭。


  “媽!”桑晚先桑晨一步,坐不下去了,同時叫了聲媽後,率先開了口。


  “我……我不著急,先.……先看弟弟的吧。”桑晚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扯出有關薑遲的半個字眼,倒是拉了她親弟弟擋災去了。


  瞧瞧,從來都是桑晨桑晨叫的人,今兒個,倒是親密的叫了聲弟弟,可也不帶這樣害他的啊,他才幾歲?十八歲出點頭而已,還沒瘋過,就要被壓入墳墓殿堂了?他不要,就算他爸抽死他,他也不幹,再說,那冷冰冰,木板板的女人,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完全沒興趣,剛才要不是怕麻煩,早在說是女朋友的時候,他就反駁了,哪裏還需要等到現在這個尷尬的時候?

  “看我做什麽?爸老師家的孫女,能讓我這種不著調的人禍害嗎?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人家姑娘千好萬好的,我配不上。”桑晨還是將那片青菜葉吃了,隻可惜,此刻的他,哪也去不了。


  “什麽意思?你小子看不上人家穆菱?”他兒子肚子裏的那點花花腸子,甭說繞了幾個彎他知道,就連問他黑沒黑,在哪黑的,他都能一眼看穿,更別說,他都這樣表達想法了。


  “我就那話,沒得商量。”桑爸爸話音剛落,就被陳媽媽放出的話,一口堵死,氣都不帶喘的。


  “媽!不能這樣,我有喜歡的人了,騙人的事,我不幹。”桑晚終於是硬氣了一下,可也隻是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你這不是已經非常熟練了嗎?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的事。”


  桑晚想要辯駁來著,可她發現,她有好多騙人的前科,不止第一次去相親的事,還有答應陳媽媽不和他來往的事,她……無力反駁……

  桑晨眨了眨眼睛,恨他姐不爭氣,他爸的腹黑,她是一點沒繼承不說,還有返祖現象,氣的他撓心撓肺,為了往後的幸福,他決定替他姐辯駁回去,於是張口就來了句:“薑遲姐夫挺好的,人帥,家室跟姐也差不多,門當戶對,又相親相……”桑晚覺得她弟,沒有白吃她的蝦,這不,為了她都敢和陳媽媽叫板了,當即遞了個鼓勵的眼神給桑晨。


  “相親相什麽,你倒是說說看?我還不知道你有這種本事,媒婆的飯碗都要給你搶來了。”話音一落,桑晚就知道又回到了遠點。


  “行了,都聽你媽的,倒黴孩子,沒一個省心的。”桑修放下筷子,嚐試去握陳凝的手,奈何人家不搭理他。


  “桑晨,你也別想躲進部隊了事,我跟你說沒用的,你爸他臉大著呢,一句話就能讓你從部隊滾回來,今天我就把話說在這裏,不聽話,到時候有你好受的。”陳凝窩了一天一夜的火,終於還是撒了出來,不幸的是,桑晨成了頂鍋之人。


  桑晚摸了摸自己身前暖和和的碗,心裏暗暗道了句,明天先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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