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神不守舍
除了各自帶了幾個下人外,唐亞東攜了妻子賈倩倩,活潑好動的賈倩倩自生了兒子,便被小家夥拴住了,聽聞唐亞東是與明月樓的陳公子一起出遊,就興致勃勃地要一起賞春。
趙林心情更是好,孫璿兒自從加入了明月樓分號的經營,每日忙著將從小聽父兄講過的江湖故事整理成文字,再由陳亦卿潤色成劇本,供明月樓演出。娉婷等人也常來跟她練習些舞劍的功夫,孫璿兒的性格不由得開朗一如從前。
孫璿兒既打開心結,除與趙林恩愛更勝從前,和許多多的關係也好了不少。如今孫璿兒肚子大了,行動不便,進進出出許氏都陪著。如此一來趙林這趟春遊便是享了齊人之福,嬌妻美妾叫人好生豔羨。
而陳亦卿帶的便是娉婷了,其實也是娉婷常念叨著北徑山的桃林,陳亦卿便組了這個局。
幕天席地的涮著火鍋,陣陣花香和著飯菜的香味,趙林、唐亞東幾個邊吃邊衝陳亦卿擠眉弄眼,看得娉婷臉都紅了,他倒也是淡定的很,也不明確表態,也不見拒絕。
這麽多人吃火鍋,還是在野外,當然難度有些大。不過以趙林這專業的連鎖酒店老板來說,隻要陳亦卿跟他說了材料工具,他自有一幫廚子和小二跟來伺候。別說他們幾個了,就是沈心、羅廷亮也回來,照樣能安排妥當。
所以雖然這局是陳亦卿約的,但讚助商卻是趙林。陳亦卿已經想好了,以後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但凡是要用到人用到錢,就找這個 “好夥伴”。
隻是雖有人把他的料理安排妥當,但這一幫人八卦起來,跟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相上下,陳亦卿隻能用涮菜堵住他們的嘴,見他們一個個撫著肚子,吃得都跟孫璿兒這個孕婦差不多了,陳亦卿又拿他的草地滾球來打發他們。
“來來,這是我新發明的遊戲,我教你們玩,教你們玩……”陳亦卿找人做了些木球,漆得花花綠綠的,還說人家大洋彼岸這項皇室貴族的運動是他的新發明,說得倒是一點也臉不紅心不跳的。
賈倩倩見陳亦卿不僅會寫劇本,還如此會玩,這些新奇的吃食玩具都是她在津州,甚至京城都沒見過的,不禁更是佩服陳亦卿,何況有她的“偶像”娉婷在,便躍躍欲試想好好表現一番,於是就和唐亞東、趙林一起參賽了。
陳亦卿雖“發明”了這遊戲,但他的腿腳不便,就由程祥替他參賽。將現有的規則略一調整,參賽的四個人,每人三個球,輪流共發出十二個球為一局,一共十一局,得分累計高者獲勝。
遊戲規則簡單,陳亦卿略一講解,大家便都明白了,餘下的人則是做了裁判。
唐家小夫妻倆都同時參加了比賽,帶來的家下眾人便是他們的啦啦隊。許多多和孫璿兒則在一旁為趙林搖旗呐喊。
陳亦卿和娉婷是程祥陣營的,果然運動賽事最是能拉近人的距離,娉婷席地而坐偎在陳亦卿的輪椅旁,每當程祥贏下一局,他們或相視而笑,或是一起歡呼。
陳亦卿看得激動時,甚至會攬著她的肩膀,讓娉婷的眼在比賽場裏的程祥身上心卻已經跳到嗓子眼。
這麽個貴族的運動硬是被他們玩成了歡呼雀躍,沒有貴族範兒的比賽。
孫璿兒猛地一回頭,一旁的許多多以為她不舒服,忙問:“妹妹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孫蔚璿環顧一下四圍,見並無異樣,皺了皺眉。聽到許多多的詢問,她才舒展眉頭,搖頭笑著道:“許是這林中花香太重,我竟有些恍惚,姐姐我想喝水了。”
說給許多多聽的理由,也說服了她自己,接過許多多遞過來的熱水,她飲一杯清水,便覺得好像剛才是自己緊張過度了。
而正打著球的程祥在這幾個人中無疑集中力是最好的,已經連贏了三局,忽然一個失神,眼角的餘光朝右斜側的桃林中偏了偏,倒叫趙林撞走了他的球。
有人為了趙林的得分歡呼,有人為了程祥的失誤唏噓,卻沒有注意到程祥是跑神了,包括孫璿兒。
景林第一次在玄凇麵前失禮。
複命的事情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內容,將北疆的形勢,他和玄淇到後做的工作,按順序匯報一下,遇到的困難向玄凇提一下便夠了。
匯報完,玄凇又叫住了景林,既然玄淇被派去曆練期間,玄武軍中的大小事務,要景林配合他的另外兩個徒弟,他也想多些了解這個在軍中晉升很快,甚至還救過玄淇的命被玄淇很看好的下屬。
可對於景林在他麵前略顯心不在焉有些失神的表現,玄凇並沒有一次就否定他,畢竟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會麵,以往景林也有過向他侃侃而談有條有理匯報工作的時候。
但對於景林明顯跑神的樣子,他卻不能不放在心上。景林剛出了門口,他就招了一招手,自然有他的心腹侍從上前聽話。
“你所掌握的情況看來,北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那一身黑衣束腰打扮的人,微微彎腰,肯定地搖頭道:“與景副尉剛才的回報差不多,隻是我們打探到的沒有他說的那麽仔細。”
“那麽可是其他方麵出了問題?”
那人自是知道,玄凇所說的問題是指景林剛才的態度,雖然他在玄凇身側站著,且一直低著頭,但是作為玄武軍最高統領身邊的人,隻是聽人說話的語氣,就能聽出來他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微微搖頭,似是不確定,又像是剛想起來般,試探性的說道:“聽我們的人說,剛才景副尉回城的路上……被撒衛尉給打了……耳光。”
“風英?”玄凇有些吃驚,但旋即又恢複了如常的淡定表情,安靜許久他才緩緩開口,“我們玄字門的規矩還是沒錯,即便是孤兒,遇到男女情長難免牽絆。隻是,這天下太平了這麽多年,小一輩的漸漸就忘了從前立規矩的意義了!”
說完微微一笑,有些無奈道:“景林、玄漠他們年輕人有些想法也就罷了,玄淇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你們可給我看好咯!”
那人不必出聲答話,彎一下腰,就是鄭重的領命了。
出了玄武軍衙門,景林並未回家休整。而是直奔撒風英的宅子去了,還未到門口便又見到撒風英急衝衝地騎著她的大黑馬,橫衝直撞地不知是要去哪裏。
景林一向不喜歡同人打啞謎,見到撒風英立馬一個飛身,揪住了她的馬韁繩,將她攔下,但凡是力氣小點都能被撒風英那匹塞外名馬“黑金剛”給甩出一條街。
見是景林如一陣風還未看清他的人影,便已經勒住了馬,撒風英“哎呀!”一聲,瞪著杏眼道:“你攔我做什麽?我急著找人呐!都是你手下幹的好事!”
景林聽她這麽說,更是用力抓住了她的馬韁,“你能不能冷靜點給我講講到底是什麽事情?你這麽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能解決什麽問題?你將我當成那不堪的小人,至少要跟我講講是為何吧?若是小事我們說開便罷,若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我也好領了罪去彌補我的過失不是?”
撒風英穿一身米白色鑲寶藍邊的短打衣衫,頭發辮成一股一股的,用發帶束在頭頂,頭發略微發黃但兩條一字眉卻很是濃密,配上她深深的眼眶,頗顯得利落幹練。一雙杏眼微微上揚,鼻梁很挺,帶著她的白皮膚,看起來與東楚的人略微有些不同,而是顯得有些異域風情。
特別是她修長緊實的長腿,站起來個子倒是不輸男子,康思雨、李永康幾個從小被她在演武場虐大的男孩子,與她並肩而站時也常暗暗踮腳。
而巧了的是,景林的鼻梁也是很挺直,眉眼也顯得比旁人深邃,若不是他的皮膚沒有撒風英那麽白,將他的這些特點遮住了,否則看起來他倆還真有幾分相像。
也正是因為看過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樣子,郭黎陽在景林麵前總是不自信,一看到景林,她的腦海總是浮現撒風英的樣子,好像不論是長相還是那八頭身的比例,景林與撒風英總顯得般配些。
撒風英看景林的樣子也很是誠懇,表情有所緩和,歪著頭問:“你真的不知道?”
景林被她當街掌摑,雖然壓著怒氣,但到底也很不爽。畢竟他也是個官,論官階撒風英還比他高,但這些小姑娘們的官階在他們這些男人的眼裏算不得什麽,並且他手裏的兵可比她的多多了。
見她剛剛如發怒的野馬,現在歪著頭很天真的樣子,景林又好氣又好笑,“你知道去衙門打聽我的行蹤,就不動腦想想我剛從北疆回來麽?離開已是月餘,京城發生的事情我能都知道?再說我剛進城就被你打了一巴掌,你跟我說過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意識到景林還是有點脾氣,撒風英也覺得自己衝動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她也從未覺得自己比景林的官階高或者怎樣。一直以來她不過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忠於自己,忠於家門。
“對不起!”她還是道歉了。
“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什麽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