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禍水東引
扶桌站起來的東方無敵微微喘氣，額上不自覺滴多了幾滴冷汗責道：“公主如何？”
單膝跪坐在地上的何宇忙把夜明珠扶起來，把他手往她鼻尖探了探再轉向神情急切的皇帝說：“回陛下，公主暈過去了。”
東方無敵微舒一口氣跌坐回椅子上，捆綁在木架上的廢後欣慰地歎息一聲。
怕死鬼。假裝昏迷的夜明珠在心裏徹底鄙視這皇帝，若不是他的命數跟她相連，他才不會這麽著急。
她又在心裏輕輕舒了一口氣，小心肝還是不停地顫跳著，這一局賭得好險呀，如果自己的劍抹得快一點，又或者何宇的動作慢一點，那麽自己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幸好，這皇帝的命數跟她相連，淳於傅的性命又跟她相連，近處不能要挾他們，遠處還不可以嗎？
現在她“暈”過去了，皇帝也奈何不了，剩下的事情，淳於傅自然會收拾，他總不會不要自己的性命吧？
“天有異象！”不知誰的一聲驚呼。
靠在何宇懷裏的夜明珠挑起眼眸瞄了一眼，驟然心下一震，漆黑的天空竟然緩慢變成了紅色！
不，她皺了皺眉頭，應該是霧。
在場的所有人連忙撲跪下去，生怕大禍臨頭一般。
夜明珠注視著漂浮在上空的紅色迷霧，漸漸地，紅霧朝著南方去了，天空又恢複了原來的漆黑寧靜。
夜明珠盯著漆黑的夜空，拳頭慢慢握緊，翻身的機會來了，敢拚才會贏！
她摁住何宇的手肘站起來，在一片驚疑的目光中，她故作神情呆滯走到祭台跟前，強忍著痛，咬破自己的指頭，用自己的血往鋪在祭台上的黃布寫下幾句詩。
燦爛金輿側，玲瓏玉殿隈。
昆池明月滿，合浦夜光回。
彩逐靈蛇轉，形隨舞鳳來。
甘泉宮起罷，花媚望風台。
寫罷，她把頭一歪，整個人就栽下去了。
這是唐朝李嶠的《珠》，貌似就是普通描景，沒啥感情，硬要說的話，應該是以珠喻人，表達後宮妃嬪華美卻不自由的愁意。
反正湊用就好，因為害怕，腦袋轉了好久，隻想到這首詩，她現在隻是故作神秘，因為淳於傅曾經說過，真正的明珠公主是不識字的，而剛剛天有“異象”，她卻突然爬起來寫了一首詩，這才讓“異象”更加有異象的味道吧。
那晚過後，捧月小築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一竅不知道。她再次被囚禁起來，隻是，監視她的太監和宮女都“客氣”多了，不敢貿然找她麻煩。
夥食也改善了不少，多了筷子和湯匙，那個可怕的家夥也沒有來騷擾她，現在真的像一頭被圈養的豬，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
這種被迫墮落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夜明珠再次被放在床頭的美食給誘惑醒來，吃貨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管吃了多少，還是對食物抱有初戀的味道。
她爬起來用強烈要求他們準備的鹽水漱過口後，再抓過精致的點心美美咬了一口，“咦……”發現有點不對勁，把糕點拿下來一看才知道內有乾坤。
她從咬了一口的糕點裏取下來一張紙條，稍帶迷惑地看了看上邊的字眼。
異象過後，坤滬國覆滅。
——好人
“坤滬國……好熟悉呀，在哪看過？”夜明珠撅起眉頭思忖了好一陣子，她拍了拍腦袋才猛然大悟，如果沒記錯的話，坤滬國就是廢後的娘家！
夜明珠捏緊手中的紙條喃喃低念：“異象過後……坤滬國覆滅……有什麽深意？”
又過了一陣子，她才恍然大悟，這下她知道淳於傅那天晚上幹嘛去了，他給皇帝製造“異象”去了。
原來那日他在大殿上說的“禍水東引”四個字，並非簡單地把災禍轉移到廢後身上，而是想借助這件事來攻打坤滬國。
坤滬國在南方，紅霧也吹到了南方去，誅殺廢後和災星隻是一個幌子，怪不得皇帝讓文武百官都在廣場裏看他殺妻滅女，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借助神意鼓動士兵去攻打坤滬國。
“太可怕……”夜明珠悵然喃喃低念，“絕情無道的東方無敵和魔鬼殺手淳於傅聯合在一起，恐怕周邊小國早晚被炎煌國吞並……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也是定數。唉……”
她輕了一口氣再看了看紙條上的署名——好人。
她嘴角抽了抽，誰呀？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那日遇見的謝名佑，這家夥利用她去謀殺妃子，竟然毫不知恥地署名“好人”，太不要臉了！
“罷了，你要裝，就讓你裝唄。”夜明珠無趣地吐了吐悶氣，她再晃了晃手中的紙條，可是，他為什麽要把這張紙條藏在食物裏送過來？這有什麽深意嗎？他該不會又算計著什麽吧？
聽到開鎖的聲音，夜明珠慌了一下忙把手中的紙條給吞了下去。
不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的宮女不鹹不淡說：“陛下要見你。”
“咳咳……”夜明珠使勁地拍了幾下自己的胸口，雖然是一代吃貨，但不是什麽東西都能放進嘴巴裏的。
這一次，她直接被帶到了皇帝的禦書房，這裏書桌木架或者其他珍寶擺設都呈黑色或者深紫色，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暗沉，第二感覺就是壓抑，第三感覺就是恐怖。
看著黑漆漆的東西，她總會不由自主想起陰森可怕的淳於傅，發絲直到腳趾就會冰冷一片，小心肝微微發抖。
東方無敵臉色冷沉坐在肅嚴的書桌前，他把左右的四個太監揮退下去，再冷盯著跪在地上的夜明珠質問：“誰，教你讀書寫字的？”
夜明珠把淳於傅的陰影壓到心底去，再抬起眼來打量了一下這東方無敵，聽他的語氣，他是壓根就不相信那晚的“神意”了。
這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那晚的事情果然是他授意的，既然是他故弄玄虛，他當然不相信那晚的任何東西，這皇帝跟淳於傅絕對是一夥的，物以類聚，狼狽為奸。
“朕在問你的話。”東方無敵稍微加重語氣警醒。
夜明珠眨了眨眼眸仍舊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告訴他，她在另外一個世界讀書識字然後不小心就被攆到這來了吧？
既然他不相信神意，即使她很厚臉皮地把這番說出來，那也隻是自討沒趣，甚至還會挑起他的殺意。帝皇，這東西，他自己可以愚弄別人，卻不允許別人愚弄他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