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望子(上)
賽花見延嗣被丈夫責至昏厥,不由得心痛難當。她緊摟著兒子怒問丈夫道:“現在你滿意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下如此毒手!”
“夫人,你可知楊家門風就要敗在他的手裏!”
“延嗣雖然頑鬧,愛闖禍。但他絕不會做出半點對不起楊家,有辱門風之事。”賽花怒視丈夫,轉身吩咐延平延廣道:“你二人聽著,便是翻遍整座汴京城也要把那姓杜的姑娘給我找出來。若然不果,你二人便去潘府要人!”
見兒子待要遵母命出府尋人,楊業嗬斥道:“站住!”他轉而又看了妻子頓足道:“夫人,你到底要做什麽?人家已經找上天波府,況且那孽障自己也已承認,這還有何說的!”
“既然你不相信兒子,我隻有找出證據令你相信!”賽花看看楊業冷聲道:“倘若延嗣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夫妻緣分便盡!”賽花說完再不看丈夫,喚了兩個兒子背著延嗣回了樂遊園。
眼看偌大的廳堂轉眼便隻剩下楊洪與自己,楊業頹然坐下問著楊洪道:“難道真是我錯怪了延嗣?”
“楊洪是直腸子,老爺不要見怪。七少爺是楊洪看著長大的,雖然他平日愛玩愛鬧,但是天性純良。他斷然不會做出那等敗壞楊家名聲的事。”
楊洪的話說到了楊業心坎上,他不自禁的長聲歎息道:“倘若真是如此,你讓我……唉!”
賽花守在昏迷的延嗣身邊,輕輕掀開他的中衣,縱橫交錯,紫黑瘀青的道道血痕仿佛一條條毒蟲在他背上隆起,令人觸目驚心。
賽花顫抖著將金創藥輕輕塗抹於其上,含著淚望了昏迷的兒子道:“延嗣,你別嚇娘!你若有個好歹,你讓娘如何…”她想著丈夫狠心下的這般重手便看了延平幾人道:“你爹真是越老越糊塗!延嗣品性如何他不是不清楚。可他寧願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兒子,他這個將軍算是白做了!若延嗣真有什麽不測,我看他如何向楊家列祖列宗交待!”
“罪魁禍首是潘豹那個混蛋。若被我撞見,一定不放過他!”延慶咬牙恨聲說。
“行了!現在延嗣還在昏迷,你們就不能讓娘省些心?”賽花埋怨道。
天波府上下為延嗣的昏迷焦慮憂心,丞相府中卻杯酒相撞。潘豹叼著酒杯,手裏握著一隻繡鞋,放肆的大笑:“解氣!真解氣!”
“是啊,少爺之計無人能比!”宋渾一邊替潘豹斟著酒一邊獻媚地說:“天波府的麵子怕是要輸光了。”
“不錯!本少爺就是要讓天波府既丟麵又丟人!楊延嗣想與我鬥,簡直妄想!”
“那是!那是!我們少爺是誰?那是當今皇上的小舅子,憑他一個天波府能翻出多少花樣!我看這回楊延嗣就算死不了,也會脫下幾層皮。就算他是虎,脫了皮那就是蟲。想與我們少爺爭高低,他也得有那本事!”
“我呸!他是虎?那本少爺是什麽!”潘豹瞪圓了眼珠。
“是小的胡說!小的自掌這臭嘴。”
此時潘仁美背著手走了進來,看看一屋子酒氣熏天,不由皺眉嗬斥:“豹兒,這是幹什麽?弄得好好一個丞相府烏煙瘴氣,我看你皮又癢了,是幺?”
“爹!”潘豹眼珠一轉,急忙站起身說:“不是啊,爹。您不是一直要孩兒好好照顧杜家小姐嗎?孩兒正想著如何將杜家小姐請來府中常住。待杜世伯前來中原之時,見咱們盛情款待他的千金,一定滿心歡喜。如此一來,爹何愁大事不成?”
“算你還明白!好,這件事爹就交給你。”潘仁美點頭道:“不過你給我聽著,倘若你敢有半點怠慢,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爹,孩兒一向對杜姑娘以禮相待,如何敢有半點怠慢?到時候就算爹不扒孩兒的皮,杜世伯也不會放過孩兒啊!”潘豹看了看父親接著說:“不過,爹,倘若有人阻攔孩兒辦事……”
“我潘仁美要辦的事誰敢阻攔?”潘仁美眼神頓時淩厲萬分。
“諸如天……”
“天波府又能奈我何!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如何處理!”
“孩兒明白!”
見父親轉身離開,潘豹回頭吩咐宋渾:“走吧。本少爺到想看看杜小丫頭現在的反應。”
別院後園中,文彬正與珊兒低聲交談:“島主吩咐務必在主上壽宴之日將楊家軍一舉殲滅,我看該是讓瓊兒出麵的時候了。”
“什麽?軍師?”珊兒大驚失色:“讓小姐出麵?”
“不錯!珊兒,我相信你早對瓊兒的心事了如指掌,如今你需要做的就是盡量令瓊兒早日取得天波府的信任。餘下的事情待島主駕臨中原之後再做打算。”
“可是小姐她……”珊兒想到飛瓊竟潸然淚下。
“珊兒,”飛瓊在屋中實在想念延嗣,便至後園尋找珊兒,見珊兒淚花點點,不禁奇怪地問:“珊兒,你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幺?”
“哦,瓊兒,”文彬連忙瞪了珊兒一眼,笑著對飛瓊說:“你以為珊兒也如你一般隻知道玩?她啊是想家了。”
“文叔叔,你是奉爹爹之命催瓊兒回去的?”飛瓊忽然沉聲問道。
“唉,瓊兒,你要明白島主所作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不要他為我!我討厭他!”飛瓊咬牙啜泣。
“好好好!就當文叔叔沒說。”文彬拍拍飛瓊,有意無意地對珊兒說:“好好照顧小姐。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明白幺?”
“珊兒明白!”
文彬前腳剛走,潘豹後腳便來到了別院。
“杜大小姐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在下,在下一定替杜大小姐討回公道。”潘豹故作仗義地說。
珊兒生怕飛瓊受欺,慌忙擋在她的身前道:“潘豹,這裏並不歡迎你。你立刻滾!”
“姑娘的小嘴倒也不饒人!”潘豹嘖嘖搖頭:“唉,在下來此本是想與杜姑娘慶賀一番,誰知此地不歡迎在下,那好,在下這就走。”
“潘豹,你站住!”飛瓊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問道:“慶賀什麽?”
“哈哈,杜姑娘不會忘記與在下合作的事吧!”
“你!”飛瓊驚懼不已:“你敢加害於他!我說過,你動他一分一毫,我絕不會放過你!”
“嗬嗬,姑娘,在下對姑娘傾慕不已。姑娘說的話,在下豈敢不遵?不過話說回來,能令楊延嗣徹夜不歸,在下著實佩服姑娘!”他斜睨了飛瓊狀似可惜的搖搖頭:“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聽說楊業向來治軍嚴明,家規更是森嚴無比。楊家子弟一旦違犯家規必受重罰。說起來,楊延嗣為了姑娘徹夜不歸,當真是癡心一片。”
聞聽此話,飛瓊頓時痛如錐刺。她飛奔出別院,不管不顧的往天波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