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耍酒瘋
雖恍如隔世……確實隔了一世，費潛卻又一次體驗到了社畜的快樂。
帝辛要求明日上交堪輿圖，與平時一言不發，讓員工有了懈怠之心後突然發難要求交貨，逼得員工隻能熬夜通宵的老板何其相似，一樣的沒人性，一樣的陰險，至少正在熬夜的費潛是這麽想的。
尤其是晚上為了樹立平易近人的形象，與學員們更加默契，費潛是放開了喝酒的，不知不覺就真的把什麽都拋到腦後了。或許是太興奮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沒什麽度數的“米湯”竟然也讓他有些熏熏然，迷迷糊糊地和一群漢子吵鬧在一起，折騰到月亮都偏西了，才想起還有事情沒做。
“他奶奶的，老娘買的酒也太多了，喝起來沒個頭……都怪這群夯貨，耽誤老子的事，看明天怎麽收拾你們！”
費潛一邊灌著涼水，一邊嘀嘀咕咕地咒罵，盯著尚未完成的地圖抓耳撓腮。
圖上隻完成了商王朝疆域的標注，其他地方還是空白，好在薑子牙已經將草圖畫了出來，費潛依樣葫蘆，將商王朝周圍的地區繪製出來，本著“別人家的地盤我不知道細節”的原則，隻標注了部族名稱，而無具體地名……這樣省事些。
於是很快他就將北至孤竹、龍方，南至虎方、南越，東至淮夷，西至羌方的疆域圖畫了出來，範圍涵蓋了華夏大部分地區，這也是目前世人所了解的世界，在人們眼中，“天下”就這麽大。
不過費潛自然是知道還有多少土地等待人類去發現，地圖上還有一大半的空白呢。
但他隻能畫出大致的歐亞大陸輪廓，而無法將每個地區的名稱注釋，畢竟他也不知道現在那些地方都叫什麽，或許那些後世的大國強國現在連人類的痕跡都沒有，隻有漫山猴子。
可是轉念一想，頂多有些原始人、野蠻人的地區，那麽遼闊的土地，上麵該有多少資源等待發現與利用啊，如果能到達那些遙遠之地……發了啊！
費潛咬著筆頭，在極北之地，廣袤的高原處寫上了“寒冷，樹木、煤炭極多”，在東南亞、南亞的半島寫上“美玉多如頑石，穀物一年三熟”，在極西之地寫上了“多牧草，盛產良駒”，尋思尋思，又添上“龍馬”二字，不需要多解釋，上古人皇伏羲見龍馬自洛水出，背負八卦的傳說流傳至今，帝辛看到這兩個字一準按捺不住欲望。
大概有個地圖的模樣了，費潛撓撓頭，突然發現自己忘了兩個地方，連忙在東海之外畫上一個歪歪扭扭的狹長島嶼，寫上“盛產白銀，欠揍”，並在東北角添上一個半島，隻寫了兩個字——“趁早”。
費潛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雖然他知道現在的水上工具隻有皮筏子，獨木舟，就算是王公家中的船隻也不過是大一點罷了，遇到點江河中的小風浪都容易翻船，根本沒有渡海的可能性……但他就是想把這兩個地方畫上，而且不寫上那幾個字就心裏不爽，手都癢癢。
齊活了，就這樣交貨吧。
費潛看看天色，應該都過了午夜了，打個哈欠，也有些想睡了。
可是剛往床上一躺，還沒攢夠脫衣服的力氣，他就生出了一個念頭。
這麽多好地方，漫山遍野的寶藏，先打哪呢？
或許是身體幼小的緣故，或許是體質敏感的緣故，那點原本沒被費潛放在心上的酒精竟然揮之不去了，讓他思緒無比活躍，突
的冒出一個念頭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對了，東夷！”費潛把目光投向了地圖上離王畿最近的外族勢力。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夷人的地盤呈半圓狀，將商王朝的疆域包圍著，若是快馬奔襲，隻要一兩天就能抵達王畿。現在也就是國力鼎盛，武力強悍，能鎮住，要是衰弱了，輕易就會被人掏老窩啊！
而且，費潛接下來的動作需要大量的鐵，他匱乏的地理知識讓他隻能想到淮夷之地盛產鐵礦。可是用於貨幣流通的貝殼都被夷人百般刁難，對方要是知道了商王朝想從他們手中弄到用於製造兵器的金屬，還不得直接封鎖？
這不行，幹他！
在酒精的作用下，費潛精神亢奮，跳起來搓著手走來走去，盤算著如何拿到自己渴望的鐵礦。
帝辛上一次發動對夷人的戰爭僅僅過去一年，如果單純用清除外患的理由來說服他，恐怕困難重重，要想勾起他的興趣，隻有用他無法抗拒的利益來誘惑。
對一個尚武的君王，還有什麽誘惑比得過提升國家戰鬥力呢？
“讓他看到鐵的重要！隻要他見到了鐵製武器有多好用，不怕他不心動，我要讓他主動去給我搶幾個大鐵礦回來！”
費潛一拍腦門，有了主意——這就造一把鐵刀出來！明天帶著進宮，給帝辛展示一下鐵刀有多麽堅硬，多麽鋒利，銅劍是多麽脆弱，多麽急需淘汰！
至於如何在一天時間內造出一把鐵刀來，費潛並不必擔心，他隻需要提供一個設計理念，然後監督就行了，手底下幾十號人不用白不用啊！就算千錘萬鍛出精鋼，分到那群夯貨頭上，也就每個人掄百十下錘子的事嘛！容易滴很啊！
想到就做，費潛跑到了正房，咚咚咚敲門，他要找便宜老爹要礦石，反正大戶人家，買到一點沒人用的便宜石頭不是很簡單？
門開了，費潛舉在半空的手僵住了，老臉一紅。
開門的是大娘，似乎是聽到費潛的聲音，沒有太過避諱，還沒把衣服穿好就開了門，而且雙頰緋紅，麵若桃花。
該不是兩口子在辦理“公務”吧……費潛訕訕一縮脖子，轉身就想開溜，卻被一把揪了回來。
“好個不乖巧的娃娃，都過了子時還不入睡，跑到這兒來做甚？”靈拎著費潛，嗔怪笑道，順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噫！無疾，你飲酒了？”
“嘿嘿……”費潛下意識捂住嘴，尷尬笑笑。
“啪”，靈在費潛屁股上不輕不重抽了一巴掌，“你這孩子，是不是吃醉了，跑到這裏來攪鬧？”
“不是不是！”費潛連忙擺手，抻脖子往房中望了一眼，瞧見費伯正擁著被子坐在榻上，一臉幽怨，瞥見費潛張望，虎著臉瞪了他一眼，費潛連忙縮回腦袋。
“孩兒是……是……又有奇想，琢磨出打造神兵利刃的方法，就來求父親大人賞些礦石。”本來就是求人來的，還打擾了人家辦正事，總得乖巧些，費潛撓著鼻子，改口稱呼費伯為父親。
“蹭——”費伯一下子蹦了起來，被一陣涼風吹拂才驚覺還光著屁股，連忙鑽回了被我，豎起耳朵聽著，眼中盡是激動興奮。
“那也不必這麽晚來，你這孩子急什麽？”靈有些粗線條，沒有注意到費潛的改口和費伯的反應。
“孩兒當然是急於孝敬父母雙親！孩兒準
備打造的神兵，天下無雙，可斬斷一切兵器，思及雙親皆是尚武之人，自然想趕快打造出來，獻給父親母親啊！”
“要什麽礦石，為父這就去給你找來！”
被費潛的“肺腑之言”感動，不等靈說什麽，費伯就大叫著跑了出來，抱著費潛好一通親昵……幸好他還沒忘了穿上件衣服，不然費潛怕自己會忍不住把他踹開。
“鐵礦石……就是那種褚紅色的石頭，不知能找到嗎？”
“哪裏需要找？府上就有！夫人，快，喚人去開啟庫房，裏麵有我購置的千斤鐵石！”
啊咧？便宜老爹是未卜先知嗎？怎麽還沒管他要，就把鐵礦準備好了？費潛疑惑不已，忍不住開口詢問。
“哈哈，王上幾日前詢問新軍是否已配備兵甲，為父回答‘尚未準備，這就著手鑄造’，王上卻說‘無需鑄劍，無疾已有打算，將以鐵石打造兵刃’。雖不知你何時能用上，為父擔憂到時倉促，幾日來廣為收購，得來千斤鐵石，如是就用上了！”
“孩兒拜謝父親大人。”看著費伯得意洋洋，更多卻是在向自己邀功的神情，費潛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動，認認真真地拜謝了父親，這才請雙親早些休息，自己去庫房取礦石。
“哐——哐——哐——”費潛先去了學員們的院子，撿來根棍子，挨個門亂砸。
“緊急集合！緊急集合！六十數後還未出現在我麵前的人，我罰他把接下來的任務一個人完成！”
大半夜正睡得香，卻被人一通亂砸亂叫，學員們惱火不已，有人光著屁股跳出來找打架，可一見是費潛，頓時蔫了，趕忙跑回去穿衣服，在費潛數到六十之前，所有人丟盔卸甲地跑出來集合完畢了。
“是不是特別恨我啊？如果恨我，可以說出來，說，恨不恨我？”費潛拄著棍子，壞笑說道。
“不恨！”習慣了整天震天響地喊號子，學員們回答地聲嘶力竭，震驚四野。
“我去——小點聲，大半夜的不用你們給我學叫驢！”
“哦……不恨——”學員們撓撓頭，壓低聲音重新回答，跟一群夜貓子叫似的。
“不恨就好，跟我來吧，安排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
費潛將學員們帶到庫房，找到用擔子裝的鐵礦，下令每人挑一擔，跟著他去校場。
校場離宅院遠些，不用擔心響動驚動家人，費潛安排學員們點起火把，開始叫他們和泥、建造爐子。
大半夜的被拉出來挑燈夜戰，學員們心裏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不過在聽費潛解釋，這是為了打造武器，是能把王師的兵器輕易砍斷的神兵利器，而且在打造成功，可以量產後，每名學員都將得到一把，他們所有的怨氣都消散了，開始鉚足了勁，興致高漲地工作。
很快，一個簡單的熔爐就造好了，一半人被安排去搬運木柴，一半人被安排搬運石舂——倒過來勉強可以當做砧板，而費潛則自己蹲在礦石堆裏挑選鐵礦。
“就這塊了，燒紅了，燒透了，然後給我砸它，燒一遍砸一遍，一直砸到……呃，砸到我回來為止！”
費潛交代了一句，就溜掉了——困了，補個覺先。
等到他醒過來，天已經大亮了，他迷糊一陣，猛地從床上坐起，瞪著眼睛發愣。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耍酒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