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一十八·王儲殿下的私產
一百三十多金,賺到手隻用了不到十分鍾時間,莫名給人一種賺錢很容易的錯覺——如果就這一樣賭下去的話。
費潛掂量掂量沉重到自己都拿不動的錢袋,搖頭笑笑,隨手拋給費粱拿著。他可是清楚什麽叫十賭九輸的,無關運氣,無關技術,一時贏得順風順水,可到了該輸的時候,就算幸運女神和你有一腿你也休想贏一次,場下那些沒有發火的目標,隻能呼天搶地咒罵的賭客們就是個現成例子,輸贏不過在豹的一念之間。
“走了。”費潛起身,拍拍屁股要走人。
“公子不再下一注?這一輪已結束了,下一場押注便全靠眼力,有多犬大人為您出謀劃策,定能再贏一場。”豹跟著起身,似乎客套似乎挽留,低垂的眼裏卻有些別樣的意味。
“罷了,若再勝一場,怕是要得利千金,我就抱不回家去了,豹先生既是費家老人,也算無疾的長輩,這百多金便算是先生給無疾的壓歲錢,謝過謝過,這就告辭了。”費潛嘿嘿笑著拱拱手,對費粱和多犬招招手,便往外走。
躬身送他離去,豹揉著白胖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笑了,似乎很是欣慰。
“走,今日幸得多犬大人指點,無疾得此意外之財,定當致謝,明日便奏請王上調你來我部下之時……眼下嘛,請多犬大人尋個好去處耍?”
“多謝大人垂青,小人定竭力效命……大人,這好去處是何意?”多犬打躬作揖地道謝,小心翼翼問道。
“好去處嘛,就是那種好去處啊!……男人都愛去的那種!”費潛邪惡一笑,賊眉鼠眼地說道。
呃……啊!?多犬懵了,雖然第一時間本能往那個方向懷疑了,可是這位小貴人的年紀,以及名聲,實在讓他不敢往少兒不宜的方向想,心裏還警告著自己,不能對如此恩遇有加的大人妄加揣度……可誰知道人家就是那個意思!
“大人……”多犬期期艾艾地,想說些什麽。
“何事?”費潛笑意莫名,扭頭看看他。
“呃,無事,無事,大人請……”
大人如此平易近人,施恩於下,這一項閃光點已經足夠令人敬仰了,就算有些什麽愛好,就算這愛好產生的早了一點,也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多犬心中如此嘀咕著,老老實實垂首跟在費潛身後。
不過當他跟著費潛到了院兒裏,與費石等即將成為同袍的朋友初次相見之時,多犬才意識到,費仲大人的親切友善並不是常態,他的臉上也有露出陰險可惡之色的時候。
“不錯不錯,你們不去賭上一賭,在此等候長官,很自覺嘛?”費潛詭異地微笑著,背著手在學員們隊列前轉來轉去,眼光意味深長地在蠃身上轉了兩轉。
怎麽沒去賭,現在就是在賭,而且賭贏了!費石偷瞄著費潛那可惡的壞笑,冷汗直流,每當他這樣笑的時候,肯定就要整人了,那些神經大條真的去賭的學員要遭殃了。一眾學員傻愣愣地站在這裏大半個時辰,不僅令勞工們疑惑,還引來不少經過路人的好奇挑逗,像一群笑話似的,然而此刻證明這是值得的,他們賭費潛沒安好心,賭對了。
“他們呢?還在裏麵耍著?
”
“回稟教官,還,還在裏麵。”費石有些緊張地敬了個禮,偷眼往各個場地裏瞄,卻無法在密集人流裏找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那就讓他們先玩著,走,咱們走咱的。”費潛嗬嗬一笑,招招手,當先向外走去。
“教官!?他們,他們……”眾學員大驚失色。
“他們什麽?你們不滿我挖坑給他們跳?告訴你們,我需要的是令行禁止,堅決服從的屬下,是精英,寧缺毋濫!好賭之人,就算在我眼皮底下唯命是從,一旦遠行作戰,一準壞事,這樣的學員,我不需要——蠃,立即回府,告知夷嚴密把守門戶,他們回去了,一一記下身份,明日送回仆軍去。”
蠃愣愣看了費潛半晌,他原以為至多是鞭笞杖責罷了,誰知道竟是直接驅逐?他們已經接受了那麽長時間的訓練,拿起武器就是優秀的戰士,現在就這麽趕走了!?
“還愣著做甚?速去!”費潛一翻眼皮,揮手叱道。
蠃舔舔嘴唇,瞥了費石等人一眼,轉身就跑。費石等人心中本有點求情的想法,可悲費潛一吼,全給吼沒了,隻剩下驚懼和對蠃的感激,這可是救了他們一命。
“走,別被那些個家夥逮著了,”費潛一抹臉,露出了猥瑣的壞笑,“教官帶你們逛窯子去。”
此時已是晚上六七點鍾的時辰,太陽早早沒了影子,留下月亮和星辰寂寞地守望。普通人家舍不得燈油,很少見到亮著燈火的,住房群落裏一片黑暗,可此時睡下卻又太早了些,晚飯喝點酒,正亢奮燥熱著的人們可在家裏待不住,所以別看天黑了,大路上卻比白天還要熱鬧。
賣東西的買東西的,雖稱不上川流不息,可也是人來人往,隨處可見點著篝火賣糖水、甜酒、幹果的,舉著火把雜耍的,做泥人的,非但沒比白天少了,反倒更多些,這給閑著無聊的人們消遣閑逛提供了去處,路上盡是逛街的,甚至還有些個少男少女你儂我儂地跑出來虐狗的。
費潛領著百來號人烏泱泱一片,倒是給路人添了不少麻煩,一路上光忙著給人賠禮道歉了。
“可算擠過來了,沒哪個走丟吧?”費潛呼呼喘著粗氣,滿臉苦笑,這閑人也忒多了點,擠來擠去差點把他給擠丟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些來年就都是他的韭菜了,心裏又竊喜起來,商業環境這麽好,還怕賺不來錢麽?
“教官大人,都在呢。”費石清點了人數,躬身回稟。
“好,跟我走,帶你們去見識見識王都的風月。”
之前曾經好奇窺探過的那個妓館,因著蹲在門口算命的薑子牙,費潛對其印象深刻,輕易就找到了地方。
此時這妓館裏燈火通明,正是生意興隆起來的時間段,進進出出的都是神色詭秘之輩,費潛領著一大幫人堵上門來,倒把他們給嚇得夠嗆,愣了一陣,以為是誰家子弟逛窯子被發現了,家裏長輩派人捉拿,有心虛的當即奪路而逃,倒把費潛弄的哭笑不得。不過也正好嚇跑了一批人,給他讓開了道路,大搖大擺的闖進院子去。
“呦!這是哪一家的貴人,好大場麵,來此有何貴幹呐”
有妓館,就免不了有個
媽媽桑,一個中年女人風風火火地迎上來,陰陽怪氣地叫道。別看來的人多,大部分都破衣爛衫的,不像是有油水的主,隻有個莫名其妙跑進窯子來的小娃娃,穿的還算貴氣,可就這毛都沒長的更不像是來送錢的了。這老鴇子隻道是哪個不入流的小貴族子弟帶著一夥家中奴軍招搖,因好奇闖進來攪鬧,好叫人厭煩。
“小貴人,您可知這是何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真想來啊,等個三五年再說。”
不光沒油水,還驚擾了不少豪客,老鴇子自然沒好臉色,搖著手斜睨著費潛,口氣尖酸。
“呃,哈哈,”費潛回頭瞅瞅,身後這一幫子人就沒一個看著有錢的,當即就明白了,“大姐,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是來這兒耍的,費粱,把我荷包拿來。”
費潛拿過錢袋子,吃力地拎起來,對老鴇子搖了搖。
“大姐,這些可夠花銷的?”
那老鴇子臉色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卻不是盯著那荷包,而是上下打量著費潛,有些拘謹模樣。
“貴人方才使喚奴仆,可是提到了一個‘費’字?”
“……”費潛懵了,幾個意思,別是這窯子也和費家有什麽關係吧!?
“奴婢鬥膽一問,公子與費伯爺是何關係?”
“……我是費家次子費無疾。”費潛黑著張臉說道。
“哎呀!竟是公子無疾蒞臨,奴婢哪敢收您一金,快快放回去!您這是犒賞屬下,還是自己來尋歡的?想要什麽樣的姑娘,盡管吩咐奴婢!”那老鴇子一把拿過荷包,硬塞回了費粱手裏,點頭哈腰的請費粱往裏去,隨便挑,隨便玩。
“……那個,”費潛揉揉鼻子,有些遲疑的開口,“此地莫非也是費家的產業?”
“此處並非貴府經營,隻是這地塊卻是伯爺所有,公子也算得半個主人了……”
“哦,不是我家的就好,可別五毒俱全了……”
費潛剛鬆了口氣,卻聽那老鴇子大喘氣的一句話把他雷了個外焦裏嫩。
“這卻是祿父殿下的私產,公子與殿下手足相稱,豈不更是如同主人一般?”
那老鴇子笑吟吟地看著費潛,費潛呆滯地看著她,是有人嘴瓢了?還是有人聽錯了?
“主人,這種地方竟是祿父殿下所有,真人不可貌相啊!”
費粱的咋咋呼呼讓費潛明白,沒聽錯,這窯子就是堂堂王儲殿下的私產。
“嘶——”費潛深吸一口氣,用力搓了搓臉,艱難笑笑,“那什麽,大姐,我身後百餘名工匠,皆是為國辛勞歸來,定要好好犒賞,不知你可接的下?”
“接的下,接的下!”
勞工們一聽費潛是請他們開葷,皆有些興奮,除了幾個歲數大了,家有兒孫的拉不下臉來,倒是大多接受了這種獎勵,興致勃勃地跟著老鴇子找姑娘去了。而學員們則剛剛吃一塹長一智,任憑費潛如何放言允許他們去尋歡,也不肯踩雷了,一個個旗杆似的緊跟著他,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可費潛都有點沒心情考察殷地紅燈區業務水平了,四下看看,總沒法把窯子和祿父聯係起來,一腦子漿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