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下毒
上官嬈的指尖微微顫抖,看似恐慌的外貌下,所掩藏的竟是難以抑製的激動。
“我明白了。”
她恭敬地向顧言晁道了聲多謝,便匆匆向四王府趕去。雖說薄昭旭對她的去留一向滿不在意,但莊槐的事在前,難免要謹慎。
“這上官嬈可真是有些意思。”薄承闞戲謔地搖晃著手中酒盞,“看她平時好像多麽忠心,想不到也是滿腹心機,如此好利用,委實是可笑。”
顧言晁也應聲冷嗤道:“那你可是低估了她自欺欺人的程度。”
他所言不假。
盡管上官嬈此時已經訂好了如何毒殺向夜闌的主意,但她仍舊覺得自己對薄承旭忠心耿耿,一切都是為了薄承旭。
隻是剛一回到四王府,上官嬈便被人押到了薄承旭的麵前。
薄承旭十分耐心地照顧著受了寒的向夜闌,哪是上官嬈願意見到的景象……
“你去了何處?”薄承旭質問道。
此時被人打亂了所有的計劃,他如何能忍耐。
可薄承旭如此動怒,還是極為罕見的。
就連打算為上官嬈求情的南諶,都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性。
“奴婢在監牢外撞見了形跡可疑的人。”
上官嬈十分沉著的解釋道:“奴婢深知罪囚莊槐對殿下的重要性,隻恐他再做出些什麽,便自作主張追了上去……未經稟報,擅作主張,奴婢願受殿下處置。”
連向夜闌都聽出了上官嬈的謊言到底有多低劣。
這還不是把人都當傻子呢?
就算那人真有闖到四王府中的本事,又如何能找到關押莊槐的地方。
偏偏薄昭旭還“信”了!
向夜闌一時半會兒也真想不明白,這事咋就能給她氣成這樣!
上官嬈剛走出房門不久,向夜闌便小心翼翼的促狹起了薄昭旭:“王爺,你這麽偏心,是不是喜歡人家啊?你要是喜歡,那你就娶了人家唄,我指定一句話都不多說,你看怎麽樣?”
偏偏一聽就是玩笑話的語氣,讓薄昭旭反而有些不悅。
“怎麽,你吃醋了?”薄昭旭打趣的挑了挑眉頭,“南諶,你過來。”
就在向夜闌以為薄昭旭真要落實她的揣測的時候,薄昭旭向南諶吩咐道:“今日王妃為本王爭風吃醋,哭啼整日,夜不能寐,身量暴瘦,精神恍惚憔悴,誓要永生永世與本王一生一世一雙人,記下來,過幾日作為修訂版重新出版一下那本書。”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王爺高抬貴手,妾身就是隨口說說的。”向夜闌故作委屈,“妾身也是要麵子的,你這樣讓我怎麽和京城裏那些夫人小姐一起說話啊……”
“說你如何為本王吃醋,夜不能寐的?”
薄昭旭偏愛見向夜闌這副委屈的模樣,可又見不得太久。
“貓兒,一邊是已經查出幕後主使的罪囚,一邊是尚有用處的屬下,換作你,當如何選擇?”
他又不是傻子。
若真是弊大於利,他又怎麽會裝作不知。
南諶卻是不懂其中含義的。
他隻知上官嬈眼中含淚,像是受了什麽極大的委屈。
南諶未開口,上官嬈已經故作無意的解釋了起來:“終究是我辜負了王爺的信任,未能捉住那賊人。可……這事又怎麽能全怪我們。”
她一向堅強寡言,如今掉了幾滴淚,可真如刀尖落上了南諶的心窩子。
“王爺喜歡王妃,你也應當清楚,可王妃屢次藐視規矩,我等做屬下的如何說得,今日王爺本該去審問罪囚莊槐,可王妃一直不肯讓王爺離開自己身邊,到底是出了事,失了審問莊槐的機會!隻是這麽想想,我便替王爺覺得不值當,若王妃是能輔佐他的人便罷了,可惜……”
盡管南諶心覺向夜闌不如上官婉所言這般任性,但終究是偏心於上官嬈,從牙縫中擠出了寥寥幾個字:“確是如此。”
上官嬈抹了兩把眼淚,又咕噥道:“王爺吩咐我明日為王妃熬藥,我實在是不願與王妃起什麽爭執,南諶,你替我去送藥,好不好?”
像是被鬼迷了心竅,南諶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上官嬈當即破涕為笑道:“我便知道你是對我好的,南諶。”
她也不拖曳,南諶一答應,上官嬈便去準備了精心調配的“安神湯”。
“你將這藥碗遞給王妃便是,這藥少喝一滴,藥力便要大打折扣,你可千萬要囑咐王妃,把藥喝光啊。”
南諶點了點頭,轉身去為向夜闌送藥。
上官嬈倒是信心十足。
單論這毒量,僅是抿上一匙,嚐嚐溫熱,便足以讓向夜闌當場斃命,毫不含糊。
可要是向夜闌命大,喝了一整碗,那待她向夜闌毒發時,除非自己出手,否則連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至於南諶
上官嬈輕笑一聲,心道怪他南諶命不好罷!畢竟這藥可是南諶親手送了進去的,和她上官嬈又有什麽關係……
便全看他南諶命好與不好了。
“南諶?今天怎麽是你送藥啊?”
向夜闌就差沒直接盤著腿嗑起瓜子了,整個人精力都好的不得了,哪點像是需要喝藥的人。
她倒是夠當藥引的了。
南諶未給向夜闌過多解釋,隻敷衍道:“隻是正好屬下今日當差,藥仍是上官姑娘奉王爺的命令煎製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
向夜闌接過了那碗乍一看有些渾濁的湯藥,漸漸有了些顧慮。
雖說她這個人比較佛係,但智商還是在的。
上官嬈也不是第一次送些補身子的湯藥給她,理由確是奇奇怪怪,但至少她沒有原地暴斃。
而且這事絕對不是薄昭旭示的意。
今天又讓南諶將湯藥送了過來,輕則是她落些病,重則是她毒發身亡,無論南諶到時候能不能說得清楚,此事估計都查不到上官嬈的身上……
要是後者,那……更是死無對證了。
向夜闌心驚膽戰的吞了口唾沫,愣是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她什麽時候得罪過上官嬈來著?
好像也沒有啊?
好在她耳朵還算靈敏,倒也依稀聽得出即將走近的腳步聲。
估計是來看她咽沒咽氣的。
向夜闌趕忙倒了一半的湯藥到花盆中,接著便捧著藥碗“跌”在了地上,甚至是像模像樣的屏住了呼吸。
屋外的腳步聽到聲響後果然是急促了起來,上官嬈輕手輕腳地闖入房中,見到向夜闌此時“昏倒在地”,並未露出半分意外之色。
偏就讓向夜闌猜到了,她也不怎麽意外。
她隻是好奇上官嬈的目的。
未在向夜闌的鼻腔中覺出呼吸,上官嬈長舒了一口氣,這便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俯身打算奪過向夜闌手中的藥碗,將證據徹底銷毀。
可她剛摸到碗邊,向夜闌就爬起了身,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便把那碗湯藥順著她的嘴灌下去一多半。
“你!”
上官嬈趕忙與向夜闌拉開一段距離——這是個瘋女人!
她到底是畏死亂了手腳,無措地從身上取出數枚銀針封住自己的穴位。
“隻可惜你下手不夠狠!”上官嬈冷笑一聲,“你灌的這點伎倆,對我而言可算不了什麽。”
“這麽說——上官姑娘你是承認給我下毒了唄?那就省得我揣測了。”向夜闌當即將湯藥摔向地麵,“我當然知道你醫毒雙全,就是整碗對著你的嘴灌下去,你都能撿回來一條命,對吧?可是這麽大的劑量,應該一驗就能驗的出來吧?”
上官嬈見向夜闌向門外退了幾步,全當她方才隻是放了些狠話,這會到底是畏怕了!
索性大膽承認:“這是自然,隻可惜若是你死了……查也查不到我的身上,隻能算你的命不好了,向夜闌!”
“死?我什麽時候說我要死了?”
向夜闌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是為了放狠話才摔她的,我是為了留證據啊。”
她退後也不是因為害怕。
上官嬈再一次在向夜闌的身上失了算,她當向夜闌膽小,向夜闌卻當她反應太慢。等上官嬈反應過來,向夜闌早便跑的沒影了。
畢竟在智商這一塊,向夜闌還是拿捏的比較死。
她得是多想不開,才可能會想和上官嬈交手?她拿什麽跟人家打?
上官嬈在心裏暗罵了向夜闌幾聲行事卑鄙,便拔腿追了上去,毒終究是未化盡,難免占了些虛弱。
等上官嬈追出門外,院子裏哪還有向夜闌的影子。
倒是隻有諸多護院。
哪需多想,她敗露了。
看到第一時間出現的薄昭旭,上官嬈更是清楚了自己輸得有多徹底。
上官嬈放棄了反抗,直直的跪在薄昭旭的身前:“求王爺寬恕。”
她向薄昭旭磕了一個頭。
薄昭旭一言不發的繞過了上官嬈,領著常在府中待命的太醫走了進去。
可也瞧得出他盛怒當頭。
“王爺,這毒應當是上官姑娘親自調配的,應當無人能調配出解藥。若是王妃不幸飲下,那除了上官姑娘的解藥,恐怕也別無他法。”
太醫收起長針,意要向薄昭旭解釋三兩句,可回過身的時候,哪還有薄昭旭的人影?
“你喝了多少?”
薄昭旭掐著向夜闌的下巴,隻恨向夜闌怎不知吐一吐的!見向夜闌半晌沒回過神來,他又追著問道:“那碗湯藥,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我沒喝!”向夜闌氣鼓鼓地拍開薄昭旭的手,“我要是真喝了,你也別讓太醫檢驗那攤毒了,直接看我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