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道不同路不明

  如兮和尤玥返回雲夢齋之時，又出現新一輪的擁擠，不過看到如兮，這些采女已經沒有之前那麽騷動，反而一個勁兒地湧向另一個方向。搞不清楚狀況的尤玥隨手攔住一個采女就問：“出什麽事情了嗎？”


  “皇上下令，讓畫師將驊羽宮所有進宮應選的采女畫幅畫像呈上去，魏公公說了，如若被皇上看中的，就有機會侍寢，到時候就不必守在這個驊羽宮什麽事情都不能做。”采女說完又跟著其它人一起跑走了。


  尤玥瞥了一眼如兮，問道：“讓畫師畫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采女多了，皇上沒那麽多時間一個個過目，於是就由宮廷畫師將這些貌美的采女畫下來，皇上可以自己挑選時間過目，看看這些采女中有沒有合意的，如果有，再由驊羽宮的魏公公安排，將這個采女送入皇上的寢宮侍寢，從此…”如兮說得輕鬆，突然打住了。


  尤玥不解地追問：“從此什麽？會成為後妃嗎？”


  “會成為皇上的女人。”如兮想到的是另一層次，她心裏百感交集，不是滋味，麵對這最後的關頭，萌生一種退縮的念頭。


  尤玥笑了笑，說道：“宮裏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皇上的？不過，一躍成為後妃那才是真本事。”


  如兮抿了抿嘴，掉轉方向朝著雲夢齋走去，尤玥忙拉住她，急切地問：“你這是怎麽了？大家都抓緊時間排隊讓畫師畫像，你還回去幹什麽？”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如兮推開尤玥，認真地說。


  “如兮…”尤玥杵在原地，怔愣地看著如兮離去。


  “吱噫——”“砰——”一連串開門關門的動作都下手很重，如兮被自己嚇得愣住，背靠著房門沉思。她蹲下來捂著臉，腦海裏浮現的全是穿越後一切讓她不得不接受而無法自己做主的事情，還有那張念念不忘的臉，雖然是萬俟侯，可是看到他，仿佛看到現代社會的一絲親切；如兮猛地睜開眼，思及畫師，他現在是不是將所有的采女全都畫在畫冊上，她天真地以為他隻會為喜歡的女子畫像，可是她錯了，他的使命就是將這些貌美的女子畫在畫冊上再獻給皇上；換言之，他要將自己畫在畫冊上獻給皇上。


  如兮拍了拍胸口冷靜下來，她站起來走到臥房即可倒在床上，她要補眠，讓自己用最好的狀態展現給畫師，將她獻給皇上的時候，她希望自己是畫師的畫冊上最美的女子。


  ***

  “氣死我了…”尤玥幾乎一腳踢開了房門，看樣子氣得確實不輕。被驚醒的如兮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朦朧地問：“又怎麽了呢？”


  尤玥一屁股坐在床沿，嘟著嘴埋怨：“你沒有去真是明智之舉，你可不知道，那些畫師個個都要收好處費，哼，我們進宮前就身無分文，我哪裏還有銀兩上交好處費？”


  如兮眨了眨眼睛，聳肩說道：“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見怪不怪了。”


  “可是不交好處費，指不定排到哪年哪月才有機會畫像。”尤玥憂心忡忡地說：“就怕那個時候我們都是老姑娘了，皇上怎麽會喜歡老姑娘呢。”


  如兮點了點頭，冷靜地問：“他們現在已經炒到什麽價位了？”


  “呃？”


  “我的意思是說，一幅畫要上交多少銀子。”如兮一本正經地問。


  尤玥伸出右手比劃，如兮問：“五兩？”


  “啐，怎麽可能，是五十兩。”尤玥氣呼呼地說：“還是最少呢，如果你想在畫像上多加點顏色什麽的，服飾更好看一些，樣子更瘦一些，或者風韻一些，哼哼，那簡直是天價了。”


  “這麽好賺？”如兮咬著唇，說道：“看來皇宮最肥的差事就是畫師了。”


  “那可不，我看這些畫師都不會有好結果的。”尤玥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來是咒罵得太多，口幹舌燥起來。


  如兮試探地說：“我想也許不能一杆子打死全部的人，畫師裏麵肯定有好人的。”怎麽看都不覺得落梅居的畫師是這樣的混球。


  “有嗎？”尤玥儼然心裏無法原諒這些無良畫師。


  如兮頓了頓，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不是看過所有畫師？”


  “就兩個。”尤玥心不在焉地回應。


  “有沒有一個畫師長得還蠻不錯的？”如兮隱射地問。


  尤玥斜睨著如兮，蹙眉說道：“兩個都是老翁，也許年少時長得還不錯吧。”


  如兮翻了翻白眼，說道：“我說正經的。”她打算走後門托關係。


  “我也說得正經啊，這兩個老翁已過花甲，都不知道皇宮留著他們幹什麽。”尤玥不安好氣地說：“如果有年輕一些的畫師，也不至於敢這麽囂張。”


  “沒有他？”如兮低著頭深思，尤玥走近一些，問道：“沒有誰？”


  “哦，沒什麽。”如兮敷衍一笑，說道：“這事情其實也好辦，我們隻需要找殷夫人就能解決了，殷夫人應該也清楚宮裏的規矩，花銀子疏通關係那是必須的。”


  尤玥舒了一口氣，歎息地說：“其實我盡量不想找殷夫人，你之前也說過，我們最好靠自己，如果太依賴他們，以後必定有更多顧慮。”


  “錢這方麵，我也沒有辦法。”如兮惋惜地說：“但是有其它辦法我能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尤玥定神又問：“你真的不打算讓畫師畫像？”


  “一直以來我們都走著別人安排好的路，這一次我想自己為自己做個決定。”如兮凜然地說。


  尤玥沮喪地說：“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茫然該不該堅持。”


  “讓心決定就好，進宮是為了躲避饑餓還是為了自己。”


  “兩者都有，正如你說，走著殷夫人安排好的路，這條路我相信我也能自己走出來。”尤玥自信地說。


  “那就好，每個人路不同，方法也不一樣。”如兮笑著說。


  尤玥睇著如兮，刹那間，腦海閃過一句話：“你這麽肯定她就認定你和她是坐同一條船的人？哼，隻怕到頭來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