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池軍
以張青風為首三人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十度左右的天氣穿著破洞褲、豆豆鞋,看著便很社會,他們被這位熱心老師扣下。
待高二的老師們開完會回來,熱心老師已經問出了他們的班級,於是三人被轉手送到了班主任那裏,他們在班主任手中又是一番盤問,找到了高二三班。
問是誰和他們打的架,張青風憋屈道:“一個晏紹,還有一個不認識,隻知道是三班的。”
易支帶著他們去班上認人,彼時下課鈴聲響起,易支到了教室門口,“先別急著下課,都坐好。”
教室的同學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氣氛躁動,有人看到了張青風他們的身影,不自覺的就轉頭去看角落裏的那兩張課桌的主人。
一個正趴著睡覺,還扣上了外套的帽子,一個低頭拿著筆寫寫畫畫,神情認真。
教室慢慢安靜下來,易支臉上不帶笑時看著很嚴肅,“晏紹,你出來一下。”
晏紹筆尖一頓,抬頭,然後放下筆,從喻斂身後出去。
易支又轉頭問張青風:“你進來看看,還有誰?”
張青風往前走了一步,抬眼在教室掃了一圈,沒看到那張臉,他又看了一圈,道:“好像不在。”
易支皺眉,大致數了一下人,全在這沒錯,隨即,他目光在喻斂的帽子上一頓,想起什麽一般,叫了喻斂兩聲。
喻斂睡眼惺忪的抬起頭,半張臉隱在寬大的帽子裏,隻露出精致流暢的下顎線,張青風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高聲道:“是他!是他沒錯!”
*
不算大的辦公室,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幾人對質,張青風三人咬定是喻斂無緣無故動手打他們。
易支又問喻斂。
喻斂懶懶散散的倚靠在牆壁上,站沒站樣,他道:“看不慣,就打了。”
他口氣嘲弄,充滿了屬於王者的不屑,那張漂亮的臉蛋透著傲氣。
易支被這話氣到上頭,他又問晏紹。
晏紹清秀的麵孔沒有表情,雙眸透澈:“他們在廁所威脅我,讓我鑽……”
他似是不齒,眼簾半垂,聲音輕的一陣風都能吹散,“鑽胯。”
張青風的班主任也知道這三人是個什麽德行,他板著臉問:“是這樣嗎?”
張青風憋著氣不說話,這個年紀的少年,有自己自尊,說出去的話,不願自己推翻,否則當時裝的逼,就成了傻逼。
用不著再多問,兩位班主任帶了那麽多班,也差不多明白了。
易支:“喻斂,你保護同學是好事,但是打架總是不對的,解決的辦法那麽多……”
喻斂看著白色的牆壁,對易支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最後易支讓喻斂寫五百字的檢討,就讓他回教室了,關於晏紹,也順帶走了,張青風三人被口頭教育後道了歉,外加罰寫檢討一千字,下周一升旗儀式上台朗讀。
晏紹和喻斂回到教室,喻斂抽出一本本子,他側頭對晏紹道:“你不是說要報答我嗎?”
晏紹大概明白了。
喻斂把本子扔給他:“檢討,你給我寫。”
“好。”晏紹點點頭,“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做牛做馬,肝腦塗地,絕無怨言!”
喻斂:“……”
他捂著上半張臉,側過頭,肩膀聳動。
為什麽會有人把這麽雷人的話,說得一臉認真,操,太好笑了!
片刻後,他笑意平息,覺著晏紹這人不僅僅是書呆子,還是個有意思的書呆子,他問:“你叫什麽紹?”
“晏紹。”晏紹攤開書的第一頁,把名字給他看。
少年寫在書冊上的名字工整清秀。
“行,我記住你了。”喻斂指尖在他的名字上點了兩下。
嚴格來說,反派人物被主角記住不是什麽好事。
王二平湊過來問晏紹易支叫他們去是什麽事,晏紹隨口應了句“沒什麽事”。
他目前隻知道,他曾找人把張青風打折了腿,至於為什麽,暫且不知,校園是個小江湖,一個混不好就容易遭報複。
下午放學,天氣陰沉了下來,冷風吹著,晏紹站在校門口,從書包小口袋中抽出小本子,一個硬幣被帶了出來,“叮鈴”一聲脆響掉在地上,滾了幾圈。
晏紹蹲下身撿起。
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到近,晏紹抬起頭,隻見一輛摩托車從晏紹呼嘯而過,留下一道殘影,摩托車上的男人沒有戴頭盔,一頭耀眼的奶奶灰頭發在風中淩亂飛舞,遠看就像一個白灰色的拖把。
晏紹愣了愣,盯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看了幾秒,才慢吞吞的撿起硬幣起身。
染著奶奶灰頭發,騎著深藍色的摩托,原文描寫的角色中有這麽一位。
他是男主預備人選之一,是的,之一。
原文主角魅力無邊,正派陣營人人都愛他,反派陣營一個個恨不得弄死他。
而剛才那位奶奶灰,是八中的校霸——池軍,八中體育特長生居多,池軍遍地收小弟,原文中兩人的淵源便是主角到二中的第一天,揍了他小弟,從此結下梁子。
喻斂是個□□桶,一點就燃,池軍是條瘋狗,見人就咬,兩人杠上,可謂是相愛相殺,在廝殺中產生了感情。
這是出場最早的一位喻斂候選對象。
如今晏紹把兩人的淵源之始給弄沒了。
晏紹背著書包,感覺自己不愧為反派體質,毀人姻緣天打雷劈,他正這麽想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晏紹手緊了緊背包帶子。
*
“去的時候我說了讓你別鬧事。”電話裏頭傳來男人冷硬的腔調。
喻斂站在街頭,鞋尖摩擦著地上的石磚,他一隻手插在兜裏,一隻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麵上神情冷漠:“我記得我沒答應。”
“混賬!”向來有教養的男人罵了聲,“讓你住學校你也不肯住,你還想怎麽樣?”
喻斂扯了扯嘴角:“住學校?喻先生,您就不怕我亂搞嗎?那可是一棟樓的男生。”
“你還懂不懂廉恥!”
“是,我不懂,所以被您放養了不是嗎?”喻斂嘲弄道。
“我讓你去那不是……算了,你冷靜後好好反省反省,這一個月的零花錢我打你卡上了。”
喻斂沉默半響,“嗯。”
微風拂過,吹動了他心頭的焦躁,掛了電話,喻斂看到了手機上的轉賬信息,他盯著看了好一會,眼睛都開始發酸,才眨了下眼睛。
他側過頭,看到旁邊的電線杆上貼著的租房廣告,喻斂拍了張照片,然後關了手機收進兜裏,打算周六再去看房。
他和他爸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交流,必然爭吵,爭吵過後,都讓他心裏不是很舒坦,像是一團棉花堵在喉間。
*
天空陰雲籠罩,天色暗沉。
網吧前台,晏紹在電腦上查到了要找的化學題材,還沒點開鏈接,就聽一道磁性的男聲道:“開四台機子。”
網吧環境熱熱鬧鬧,晏紹抬頭就見麵前站著五人,五人臉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領頭的染著一頭亮眼的奶奶灰。
晏紹:“……”
他怔了兩秒。
“你是這兒的員工?”池軍嗓音中帶著沉沉的疑惑。
少年高高大大,五官硬朗,上揚的眼角透著不耐,幾縷奶奶灰的發絲垂落額角,不羈放縱又張揚。
幾人還在聊著天。
“哎呦我去,還好池哥來了,那小子也是夠慫。”
“誰知道他還帶那麽一大群人,操,差點被陰了。”
“等會玩兩個小時搓一頓燒烤去!”
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晏紹明白了這是剛幹完一票過來,可能場地還是在這附近。
“我是。”晏紹道:“麻煩出示一下身份證。”
對方直接甩過來四張身份證。
氣派。
晏紹給他們開了一個小時,悄悄捏了捏手心。
沒事,小場麵,不慌。
老板娘去吃飯了,隻有他一個人看店,在他給他們開機子的途中,池軍接了個電話,對麵的人許是問他們在哪,池軍說了他們網吧的名字,看著是這裏的常客。
十分鍾後,網吧玻璃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兩個瘦條少年和一個胖矮墩前後走了進來,晏紹抬了下頭,看到三張熟悉的麵孔。
晏紹:“……”
不知是先該說巧還是他倒黴,這熟悉的組合,正是白天在廁所圍堵他的那三人。
他們沒有注意到晏紹,似是來找人的,在一片人頭中尋尋覓覓,晏紹悄聲無息的把頭藏在電腦後,隻露出一雙眼睛注意三人的動靜。
“池哥在哪呢?”胖矮墩撓了撓頭,憨憨的問。
“我哪知道?找啊!”
池哥?池軍?
晏紹聞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兆。
這時,老板娘吃完飯回來了,她叫了晏紹一聲:“你躲這幹嘛呢?”
與此同時,張青風一聲高呼:“找到了,在那呢,走了,先過去。”
晏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三名胖瘦高矮不一的少年背對著他走向某一處,晏紹迅速把書塞進書包裏。
“抱歉,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嗎?今天的工資就不用算了。”
再待下去,他就要完了。
陳梅紅聽他這麽說,也大方擺手:“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