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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認父 (6)

  應你。”


  “因為我能幫你解決掉擋路石。”兩人近在咫尺,針鋒對麥芒,誰也沒有要讓誰的意思。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


  感覺到男子的手臂放鬆了,二丫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宮玨翌轉身離開了宮殿,二丫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看了一眼帶著護甲的手,她莞爾一笑,這雙手到底也是沾了血了,從此以後,佛擋殺佛,魔阻弑魔!


  遠在千裏之外的青崖峰上,一雪衣女童手握木劍,一招一式已有幾分淩厲的味道。


  “玲兒,來喝點水。”不遠處的青瓦石亭中,一玄衣少年對著女童溫聲道。


  “來了。”女童收了劍小跑著到了石亭,“師傅今日應該回來了,我要多加練習,師傅才肯教我下一個招式。”


  少年嘴角挽起一抹笑容,“別太累著了,師傅不是說了嗎,要論劍法,你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了,前幾日手上都磨起血泡了,這才消了,別又傷著了。”


  少年正是跟隨玲兒一同上靈月宗的陸忠,玲兒如今已經是弦清長老的座下唯一女弟子,當日就是這麽一個小女童,竟然能有走過煉骨池的勇氣和能耐,著實轟動了靈月宗,最後竟然是靈月宗最有威嚴的弦清長老收了她。


  弦清長老的兩個絕技,一則是劍法,二則是弦殺。靈月宗有各個派別,各類武功都有擅長精絕者,不過撐起整個靈月宗的卻是劍法,弦清長老便是靈月宗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至於弦殺,便是用琴音便能殺人的一種功法,是弦清長老獨創的一種絕技,從武之人都豔羨不已,隻是弦清長老從來不外傳。


  “忠哥哥,你別說了,我一定要早日得到師傅的真傳,回去保護姐姐。”說著,小丫頭把頭擱在手臂上,趴在桌上看著青崖峰遠處升起的雲煙。


  “不知道姐姐她們怎麽樣了,大姐姐去了京城,二姐姐還在臨安,玲兒真的好想她們啊。”


  “好了,別難過了,以後玲兒可是能保護姐姐的女俠,那多威風凜凜啊,你想想看,騎在高頭大馬上,做一個腰佩長劍,手刃仇敵的蓋世女英雄,那感覺……”


  “真的嗎,想想好像還真不賴。”


  此刻在遠在京城大曆皇宮的二丫一定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牽掛著的四妹正想著她,因為她要準備明日去相國寺的東西。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今日沒做下雪了,冬月已經接近尾聲了,看來也沒有多少下雪的日子了。


  “小姐。”


  驟聞這一聲,二丫差點被嚇著,多熟悉的聲音啊,轉頭便看見沉香挎著包袱站在宮殿門口。


  背後領路的丫頭見任務完成了,避之不及的拔腿便離開了。


  “你怎麽來了?”見是沉香,二丫眼中驚訝帶著疑惑,不用問,沒有宮玨翌的允許,沉香不可能入宮來,隻是……如今她不想連累這些人,哪怕沉香隻是一個丫鬟,可是念在臨安的情分,她也不願意因為自己做的事牽連到沉香。


  “是靖親王送奴婢入宮的。”


  靖親王?宮玄遲為何要送她進宮呢?不管如何,她不會留下沉香。


  “好吧,你收拾一下,包袱帶著,待會兒跟我一起出宮。”


  沉香隻是個下人,也懂得安分守己,聞言沒有多問,應了一聲見這麽大的宮殿竟然沒有人伺候,按捺下心中疑惑,開始打水伺候二丫梳洗。


  “沉香,你要記住這是在宮裏,不可再喚我小姐,要叫德嬪娘娘。”


  “奴婢謹記。”


  很快有轎輦停在長央宮外,等候住在長央宮的這位德嬪娘娘上轎。


  沉香扶著二丫緩步走出宮門,等候的宮婢低眉順眼,不敢多看這位德嬪一眼,昨夜那件事情,雖說宮玨翌下了封口令,可還是有不少人知曉,如今這位德嬪性情乖張,脾氣暴虐的名聲是在宮中打響了。


  華妃和太後的轎輦也已經在內宮門外等著了,今日太後要出宮,皇帝特許了走禦用道,坐馬車出宮。


  幾輛寬敞華麗的彩錦緞帷馬車停候等待,為首的馬車廂飾以鳳頭,比起另外幾輛馬車,更是寬大華麗幾分。


  “華妃跟著哀家,你們也上馬車吧。”太後見人到齊了,由華妃扶著上了馬車,華妃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帶著麵紗,隻露出美眸,倒是不影響風情。


  出乎意料的是阮嬪竟然也來了,看來因為昨夜的事,華妃的被人害了也隻能就此作罷了,找不出罪魁禍首,阮嬪也就被解了足禁。


  華妃和阮嬪不等和德嬪打個照麵便上了馬車。


  二丫沒有介意,淺淺一笑上了馬車,沉香跟在身後也一同上了馬車。


  相國寺在城外,從皇宮出發,大概也要兩個時辰才能到,馬車裏早已經備了小火爐,車廂一律裹了厚厚的棉,倒是不覺得冷。


  “小姐……娘娘,奴婢給你蓋件披風,今兒起得早,娘娘可以小憩一會兒,免得待會兒勞累。”


  081 上香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倚在馬車廂上閉目養神。


  馬車出了皇宮,漸漸入了市井,人來人往的喧鬧聲在馬車行駛中閃過耳邊,空氣中隱約有臘肉的氣味,看來年關漸近,京城裏真是熱鬧。


  微微掀開車簾,青石路上車水馬龍,路兩側行人絡繹不絕,賣糖人的老伯,賣年畫的青年人,圍著賣布偶小攤的孩子,插在軟木樁上紅彤彤的糖葫蘆,穿著樸素的沽酒女……


  收回視線,少女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這世間的繁華都與她沒有關係,至少現在是。


  漸漸喧鬧聲沒有了,可知已經出了京城,馬車有些顛簸。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下,沉香扶著二丫下了馬車。


  相國寺除去朝廷撥款修繕的一部分,其餘的地方已經曆經兩三百年了,見證過朝代更替。


  恢宏的相國寺建於半山腰,主持已經帶著一眾僧人在廟前的長階下等候,“阿彌陀佛,老衲恭迎太後及各位娘娘大駕光臨。”


  那主持身披袈裟,一手持佛珠,一手做十,微微躬身道。


  “主持免禮,哀家今日特地前來為乞求國泰平安,百姓安居樂業,不用理會這些俗禮。”


  那主持麵帶微笑點點頭,“寺中已經為太後和各位娘娘都準備好了香燭,各位請隨老衲入寺吧。”


  太後點頭率領眾嬪妃跟在主持身後慢步上了台階,兩側俱是相國寺的僧人。長階約五六百梯,要保持優雅的走上去也耗費了半柱香的時間。


  相國寺是國寺,寺廟中俱是清一色金身塑像,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


  步入寺中,隱約可以聞見空氣中的檀香味,加上木魚聲聲,莫名叫人心中安寧。倒是不枉主殿上掛的“佛家淨土”四個大字。


  殿中的主位佛像下整齊的擺放著拜祭用的蒲團,都是嶄新的,應該是為了迎接太後的到來特意準備的。


  既然是祈福,那自然是要跪拜誦經才能表現心誠,太後跪在首位,結過一串佛珠,手敲木魚,口中念念有詞,倒是有模有樣的誦起佛經來,華妃和幾個跟隨來的妃嬪也照著樣子做。


  二丫是新晉嬪主,加上前夜發生的事,華妃和阮嬪都沒有敢和她交談,至於低位的貴人答應便更是不敢隨意攀交這位身份尷尬的主兒了。


  因為不受待見,二丫的蒲團擺在較偏的角落裏,大殿裏響起整齊的木魚聲,主持在一旁跪著誦經,除此之外別無雜聲。


  她看了一眼佛像,心中不禁冷笑,這世間當真有佛麽?不管世人信不信,她是不信的,從小到大,她也沒有受過佛恩,一直是自己苦苦掙紮才能活到今日。


  佛?她還真沒有想過要靠他。


  看了看時辰,差不多了,見沒人注意,她悄悄往門外挪動,趁機跑出了大殿。


  山上似乎比山下更冷幾分,積雪深沉,蒼鬆點翠,平日裏也會有世家女眷前來拜佛,隻是今日太後鳳駕前來,便封了寺廟,拒絕世家香客。


  不過皇親國戚則不同了,譬如宮玄遲大搖大擺的到了相國寺也無人敢攔,不過他沒有明目張膽的,而是早先在相國寺後麵的竹林等候了。


  二丫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到了大殿外,便看見拐角處一個玄衣男人抱臂等候,赫然是時常跟在宮玄遲身邊的驚雷,二丫心下了然,看了一眼周圍,快步走過去。


  “我在家主子在等你了。”驚雷見了二丫,開門見山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二丫沒有管他什麽態度,跟在驚雷身後走。


  不多時,入了竹林,同樣玄衣錦袍的男人負手而立,聽見聲響轉過身來,“你來了。”


  “嗯。”


  驚雷識趣的開啟隱身模式。


  “說吧,怎麽突然傳信約我出來。”宮玄遲麵色有些不好看,卻不影響俊朗的風姿,依舊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


  說到這裏,二丫笑笑,“沒事我自然不會約你出來,我找你是因為……”


  聞言宮玄遲眸下一暗,什麽時候她說話的語氣竟然是這樣的冷硬了,像是毫無感情的陌生人對話。


  少女眉目依舊,卓然天成的灼灼天姿,隻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他極其熟悉有分外陌生的神色。


  “你想要我幫你嗎?”宮玄遲淡淡開口,似乎也是波瀾不驚,心中卻波濤暗湧。


  “不錯,我希望你能幫我,畢竟我們也是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吧。”


  怎麽,這丫頭竟然開始打溫情牌了。什麽時侯她也要用這種賣人情的手段來乞求他的幫助了。


  前夜發生在長央宮的事他自然也略有耳聞,隻是他怎麽也無法把這樣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絕色傾城的少女與下手狠辣的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混為一談。


  “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如今已經懷有身孕。”


  二丫看著眼前男子的眸子,心中浮上莫名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麽。


  “懷有身孕?你如今已經是德嬪,懷有身孕有什麽奇怪的。”宮玄遲故作不知道,看著少女溫溫笑道。


  他不知道能說什麽,她懷孕了他早就知曉,可是他不能說,想到某些事情,他眸光黯淡,她是宮玨翌的女人,當今聖上的女人,他不能對她存有幻想了,除非……


  可是前夜發生的事刷新了他對她的看法,太後賜她海棠紅的的事他知道,明明清楚應該劃清界限,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她,就像那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了宮,半夜放心不下還夜入皇宮,結果反而惹得宮玨翌的猜忌,都已經超出了他理智能控製的範圍了。


  一向冷麵鐵心的靖親王此刻內心慌亂無章,前所未有的心緒繁雜。


  二丫見男人出神,倒是覺得新奇,宮玄遲何時竟然也會如此模樣,心中暗笑,卻也沒有忘了正事。


  “我幾個月後一定要離開,隻是我一個人勢單力薄,倘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哦?”宮玄遲故作深思的樣子,半晌才道:“你都已經懷有身孕,如何還能離開,要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進則容易出則難。”


  不錯,宮玄遲總是會在一個問題的最根本的地方下手,他的確抓住了最重要的問題,不過她不想回答那麽多,“這個你就不必管了,隻要你答應了,這些事我能自己搞定。”


  “那你想要我做什麽呢?”


  “我想要人,能隨時保護我的人,比如驚雷這樣的武功高強的人。”


  躲在暗處的驚雷不禁覺得背後冷風驟起,心中暗道這陸姑娘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麽,自家主子還在呢,她竟然誇他,這不是把他放在火烤嗎?


  宮玄遲劍眉一挑,驚雷那樣的人?這丫頭野心不小啊,驚雷可是暗衛裏麵數一數二的高手,她倒好,開口便是要這樣的人。


  沉默片刻,宮玄遲定定看著她,“你說的條件……是任何條件嗎?”


  “隻要是我能做到的。”


  “好,成交!”


  “還有,我想把沉香送回臨安去。”


  082 再見黑虎

  二丫說完轉身欲走,卻被宮玄遲一把抓住手腕,“你告訴我前夜究竟怎麽回事兒?”


  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竟然會變得如此嗜血,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不過她毫無征兆的殺了長仰宮裏的所有丫鬟,可見此事不一般,畢竟明眼人都知道,長央宮裏的婢子分別是宮中三個最有地位的女人安插的眼線,她倒是好,一鼓作氣殺完了,可是她到底是個少女,宮玄遲看不清究竟是為何了。


  二丫轉頭看著宮玄遲,目光落在被抓住的手腕上。“靖親王,請你注意一下,畢竟我如今已經是德嬪了。”


  宮玄遲才放開手,凝視著少女。


  “我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二丫對此事閉口不談,不想多說,退開幾步,轉身離去。


  宮玄遲也沒有追上去揪著問,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強求的人,隻是剛才一時心急口快失了分寸。


  悄無聲息的回到大殿時,所有人都還在誦經,沉香瞟見她回來了,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


  又跪了半個時辰,就要在眾人都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太後總算第一個站起身來,由兩個奴婢扶著才站穩道:“好了,誦經完了,哀家回禪房歇息,你們也去為你們準備好的禪房歇息吧。”


  眾人又跪下恭送太後,這番折騰下來,大多數都是弱質女流,身體已然疲憊至極,由著也已經十分疲憊的婢女扶著離開了大殿。


  二丫中途離開了一會兒,所以倒沒有多累,不過還是做樣子的回了禪房。


  因為廟中禪房不夠,所以多是兩個主子一間屋,不過好在宮中隻有兩個嬪主,二丫可以一個人住一間禪房。


  沉香認真的鋪床理被,二丫看了她一眼推門出去,“娘娘,把手絨套帶上吧。”


  說著拿了一隻繡著蘭花的白狐皮毛絨套拿出來,和二丫身上這件白色織錦回紋披風正配。


  二丫點了頭,接過絨套轉身出門,“我就在外麵走走,你不必擔心。”


  寒鴉枯枝,除了鬆柏竹梅未凋,萬物都凋失了色彩,山前的天地間隻有些許青色。


  不想待在屋子裏,二丫便到了這後山來。後山少人來往,遍地積雪無人掃,不過倒是有一條石子路雪積的薄,看樣子可能是寺廟中僧人打樵走的路,寒風灌入衣襟,不知覺的摸上脖頸間的彩石,又想起了娘親。


  玉佩還在陵源村,她現在不知如何去找了,且不說時間過了這麽久了,單單水患一事,就不能確定玉佩還在不在那桑葚樹下埋著,隻是娘親為何要她一定拿到那枚玉佩呢?


  還有,那剩下沒有讀完的信還在臨安,必須找個機會把信拿到,如今臨安城裏的陸府隻有三妞一個主子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鎮住府中上下。


  腦中又閃過前夜的事,她那時候的確是動了殺人的心思了,隻是為何會如此偏激,竟然殺了那麽多人,二丫心中不明白,就說紫鳶,她當時竟然把她提起來了,想想就覺得離奇,不過殺了就殺了,宮中向來是你死我活爾虞我詐,如此一來也能震懾一下那些蠢蠢欲動想要動她的人,倒也是值了。


  看向彩石,二丫眸光微動,難道是因為母親留給她的這顆石子?


  可是以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啊,難道是因為她做了什麽,引起了這顆石子的異常反應?

  如此想著,二丫開始在腦海中仔細搜索最近她做過的什麽異於平常的事。


  腦中突然閃過太後賜她海棠紅的事,當時嘴角的血順著脖子把胸前衣襟都打濕了,當時她也隱約感覺到了這彩石似乎異於平常,隻是當時情況不允許她多想。


  “哢哢哢”一陣樹枝摩擦地麵的聲響,二丫尋聲望向遠處,便看見一個黑影在地上快速向她移動,轉瞬便到了眼前,二丫本能的往後退,心中驚駭萬分,卻突然被撲倒在地,隨即而來的是黑物不斷拱她肚子的感覺。


  二丫心下一驚,低頭看去,竟然是一隻黑狗,等等,黑狗?

  “黑虎!?”她一把抱住一邊用頭親昵的拱著她,一邊發出歡喜噓噓聲的黑狗,心中大喜,沒想到找了這麽久,竟然會因緣巧合的在這裏找到了這家夥。


  黑虎聽到主人叫它,抬頭望著二丫,狗眼淚汪汪的,二丫溫柔的伸手揉揉黑虎的狗腦袋,沒想到離開這麽久,它竟然還長胖了,毛皮也更加順滑了,看上去過得不賴。


  “這麽久了,你跑哪了去了?”二丫又氣又急的捏了捏黑虎的耳朵。


  黑虎突然咬著二丫的裙擺,拉著她往山上跑。


  “黑虎你做什麽?”


  聞聲黑狗放開二丫的衣擺,眼上兩個雪白小點對著二丫,示意讓她跟著它走。


  二丫明白,跟在黑虎身後慢跑進了山。


  雪地上的梅花腳印隱約可見,黑虎帶著她往密林深處去,剛才看久了雪景,二丫眼睛有些不舒服,如今走進了林子,天光黯淡下來總算緩和了一些。


  黑虎還在前麵帶路,二丫跟在它身後,走了好一會兒,到了一個山穀處,黑虎突然停下來,對著山下長嚎一聲。二丫走到黑虎身邊,見它看著斜坡下,漸漸湧出一群灰白狗一樣的動物,二丫直覺不對,定睛一看,天哪,至少百來頭狼出現在麵前。


  黑虎又嚎了一聲,語調與第一次不同。那狼群便全部匍匐下來,二丫驚訝的看著黑虎,好呀,這家夥竟然占山為王,以狗身做狼王了?

  黑虎向狼群走去,二丫的心不禁懸起,狼群讓開一條道,黑狗回頭看了二丫一眼,她似乎明白它的意思,提了裙擺往坡下走,來到了黑虎身邊,狼群都沒有靠近,似乎十分敬畏的縮在原地,一路上對著二丫行注目禮。


  前麵是另一片林子,雪煙彌漫在林間,模糊中,二丫隻能緊緊跟在黑虎身邊才能勉強走穩路。


  繞了一會兒,黑虎突然停下來,轉頭看著二丫,用鼻子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山洞,二丫疑惑不解,卻還是緩步靠近山洞,脖頸間的彩石突然發出異樣的光芒,她心中驚疑不定,眼前的山洞內壁竟然突然往兩側讓開,留出一個可供一人走過的小門,二丫回頭看了一眼黑虎,見它靜靜的坐在洞門口,儼然在放哨。


  看了一眼小門,黑虎帶自己過來定然不會是巧合,那麽就說明裏麵有什麽,是黑虎想讓她看到或者知道。


  不再多想,二丫躬身進了門,裏麵是一個可供十餘人坐下的石室,隱約有風拂過,看來還有路,石室一麵布滿青苔,卻隱約可見一個道家陰陽太極圖,圖上四個方向分別一隻神獸圖案,圖中央有一個凹槽,被青苔遮掩得差不多了。


  083 意外收獲

  二丫從發髻上拔下一隻金簪,用尖的一端開始順著凹槽的地方將青苔清理了,漸漸的,可以看見由凹槽開始延伸出細細密密的紋路分別指向四個神獸的方向,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古老的圖騰。


  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對,盯著圖紋看了一會兒,二丫突然覺得那些分別指向四個神獸的細密紋路帶著暗紅的色跡,看起來竟然像是幹涸的血。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二丫腦海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她突然用嘴咬破指頭,鮮血瞬間便溢出來,二丫把手放進凹槽,血漸漸的順著細紋流向四個方向。


  可是手指的傷口很小,沒有流出多少血,心下一橫,狠狠一口再次將傷口咬開,緊緊的捏著手指,使勁的擠著血。


  血順著細紋將神獸的圖紋渲染得火紅,整個圖騰縈繞著淡淡金色的光暈,便沒有了動靜,脖頸間的彩石滾燙異常,二丫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


  她伸手扯下項鏈,彩石落入手心,將彩石徑直貼入凹槽,金光更甚,甚至有些刺眼,二丫麵前的圖騰以凹槽為對稱中心,往兩邊移動,裏麵竟然還有一個內室。


  看來這裏不簡單,應該不是相國寺人留下的,因為相國寺是佛寺,這個圖騰卻是以道家的陰陽太極圖和四像為元素組成,而且看樣子,這處密室似乎比相國寺的時間更久了。


  按捺下心中疑惑,二丫走進內室,不知何處傳來潺潺水聲,這寒冬臘月,京城四處萬裏冰封,怎麽這裏還有活水。


  “呲”的一聲,四周竟然燃起火光,原來是每隔一米便有一個火燭,二丫心中突然警惕,她發現這裏好像是早就做好準備在等她來,就像是個約定,這裏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她來開啟。


  火燭一個接一個燃起,像一條火龍一樣延伸出去,說這裏是和內室,倒不如說是個別有洞天的洞中洞。


  洞頂密布的鍾乳石尖上匯集的水珠低落下來,隨即發出一聲水珠相碰的“嘀嗒”聲,映著火光可見山洞中央有一個寒潭,二丫杏眸微眯,因為在她身前不遠處,就是從水中冒出來的石墩。


  石墩出水約莫半丈高,一個接一個連接到了寒潭中央的巨大石柱上,石墩和石柱呈一個水平麵。


  怪事了,這都是些什麽啊,不過都走到這裏來了,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潭水,二丫心裏有點打鼓這掉下去還能活著起來嗎!

  深墨色的水麵十分平靜,她一步一步小心的踏上石墩。每走一步都好像如履薄冰,直到踏上潭水中央最大的一個石柱,她才鬆了一口氣,多怕剛才一個不小心就掉水裏。


  石柱的圓形切麵上竟然還是外麵門上那個圖騰,二丫不禁覺得手疼,不會還要放血吧!

  這一直放血誰能受得了啊,看了一眼彩石,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彩石叩入凹槽,她腳下的地突然動了,將她往後送,另外三個方向也一樣,她動也不敢動,定定站著,怕一動便要落下去了。


  站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她這才敢直起腰身緩慢的靠近中間留出來一個正方形的空間,下麵端正的放著一個石盒,上麵雕刻這繁複精美的花紋,反正她是看不懂的,仔細研究了一會兒,她用金簪頂了頂石盒,見沒有反應才敢伸手取出石盒。


  入手沉重冰涼的觸感讓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這個精致的盒子上麵像是一個玉佩形狀的烙印,玉佩?娘親留的信上便有提到了留在陵源村的玉佩,可是她沒做拿到啊,隻能幹看著著急。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嗚咽聲,二丫轉身,見黑虎站在岸邊,不知何時進來的。


  “黑虎?”二丫疑惑的喚了它一聲。


  “嗷嗚。”黑虎用力刨著地上,可是都是堅硬的石頭,黑虎究竟想說什麽?

  她抱起石盒往黑虎的方向去,站在地上,黑虎突然把她往外拉,走到外麵,才驚覺裏麵剛才站立的石墩石柱全部沉入水中,原本風平浪靜的寒潭突然猛烈的搖蕩起來,震得整個石室都在搖晃。


  黑虎坐在她腿邊,和她一起看著裏麵的場景,二丫回過神卻覺的好奇怪,黑虎究竟是什麽來曆,為何她感覺黑虎知道的比她還多呢?

  那種震動已經消失,轉眼石室又平靜下來,裏麵剛才明明是寒潭的地方竟然變成了一塊平地。


  看了一眼平地,二丫心有餘悸,幸虧黑虎來得即使,否則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估摸出來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再不回去怕會有麻煩,可是她又想帶走黑虎,一時不知怎麽辦了。


  看著坐在地上的黑虎,二丫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黑虎,你要跟我回去嗎?”


  “嗷嗚。”


  黑虎低低的嚎了一聲,似乎說著什麽,站起身退了一步,二丫心中有些失落,她看出黑虎不想走,不過轉瞬間又釋懷了,黑虎在這裏過得很好,她帶它回去又要把它安置在哪裏呢?


  在人多的地方,黑虎也許並不喜歡,二丫帶著黑虎出了山洞,她一離開,石門便自己合上了,她對於這種奇門遁術的東西也不甚了解,隻是感歎神奇以外也下定決心找時間了解一下這方麵的知識。


  黑虎一直將她送到了相遇的地方,伸頭親昵的拱了拱她的手臂,二丫有些舍不得,撓了撓黑狗的頸窩,轉身離開。


  直到她走遠,黑虎還駐足凝望,久久才往回走。


  二丫抱著石盒太顯眼了,雖然盒子不大,她拿出一張手帕,將石盒包裹起來,用腰封將它綁在腰上麵,用披風一遮,倒是不那麽顯眼了。


  快到禪房時,便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毛領淺灰錦緞披風的男子從禪房的右拐角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個麵色冷然的侍衛。


  二丫不認識他,心中想著這是哪家的公子,竟然能在這時候到相國寺來,一邊想著,一邊想側身進院門避開生人,結果卻聽見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不知姑娘是不是臨安陸鳴鳳?”


  二丫腳下一頓,轉身看去,這人……好像有些眼熟,可是有記不起究竟是誰了。


  “在下月觴,曾與姑娘有過一麵之緣,不知姑娘還記得否?”


  月觴?一段記憶突然湧入腦海,原來是他,那位曾經給她和宮玨翌煮過麵的青年人,是宮玨翌的舊相識。


  “月觴公子,你如何知曉本宮的閨名,這樣直呼一個嫁人女子,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男子麵上波瀾不驚,顯然是知曉二丫的身份,故意如此稱呼的,隻見他轉了笑臉,“是在下孟浪了,還請娘娘莫要見怪。”


  084 月觴公子

  二丫麵上掛著淺淺笑意,客氣又不失距離,“罷了,月觴公子若是無事,本宮便回去了。”


  說著便要告辭,卻又聽見他出聲道:“姑娘這是有好事臨近,眉目有喜氣。”


  月觴盯著少女的肚子,眼中別有意味,饒是二丫心胸寬廣也不禁生了怒氣,心中又有些擔心被他看出什麽來,當下退後一步,“本宮倒不知道月觴公子還有做半仙的資質,隻是本宮如今已為人婦,不宜久留,告辭。”


  二丫說著便轉身進了院子,將門一把關上,門外觸了黴頭的男子麵上淡淡,似乎毫不在意,嘴角一勾,“有意思。”


  “公子,我們該走了。”隨從輕聲提醒,月觴收回視線,大步離開。


  沉香已經快等不及了,主子出去那麽就還沒有回來,她心中七上八下的跳得厲害,這是終於見一個婀娜少女進屋來,這才放下提著的心來。


  “小姐,你可嚇死奴婢了,不是說隻是在外麵走走嗎,怎麽去了那麽久。”沉香撫著胸口,眼中又是擔心又是焦灼,看得二丫難得會心一笑,“擔心什麽,難道我這麽大個人還會丟了不成?”


  沉香見她還能開玩笑,看來應該沒發生什麽事,替她取下披風拿去掛著,二丫趁機將石盒塞到床下麵,用手往裏麵推了推。


  “咦?主子你的絨套呢?”沉香轉身驚詫的問道。


  二丫聞聲心中一個激靈,完了,她好像把絨套落在山洞裏了,別讓人看見認出來了,不過轉念一想,那山洞應該隻有自己能進去,誰能看到呢?


  這下總算放下心來,隨意編了個借口便將沉香糊弄過去了。


  沉香也知趣的沒有再問,出門給二丫拿了個湯婆子進來,“主子你暖暖身子吧,外麵這麽冷,可別凍壞了。”


  二丫點頭接過杏黃色的絨毛套子包著的湯婆子,果然暖和多了。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僧人來敲門,沉香去院子裏開門,原來是送膳食,一應是精致的素齋,沉香行禮接過,進了屋子。


  “主子,吃飯了。”二丫看了一眼菜肴,肚子也餓了,雖然都是素菜,倒是吃的格外的香。


  “沉香,什麽時候你給我做點肉粥唄!”二丫說得含糊不清,隻是突然想到在臨安城時,每日必不可少的肉粥,嘴上不禁犯饞。


  “主子想吃,奴婢隨時去做,隻是……這寺廟裏哪裏去找葷腥呢。”沉香柔聲的應道。


  二丫沒有再開口說這個,她剛才是忘了沉香要回臨安的,隨即低頭認真吃飯,不再言語。


  相國寺不比皇宮,入夜後便寒意森森,沒有地龍,就靠著一個炭爐取暖,著實有些不夠,也許是因為她不受太後待見,連被子都薄得緊。


  火爐烤了半天也不見暖和,她站起身,吩咐沉香就在屋子裏等著,轉身穿了披風出門去。


  毓秀自打上次因為她的事挨了重罰之後,就越發憎惡她了,遠遠見她來了,也視而不見想要轉身避開,二丫冷笑,“你還記得紫鳶嗎?”


  果然,聞言毓秀腳下一頓,身子突然有些僵硬,紫鳶?不就是這個女人殺的嗎?想到紫鳶的死狀,毓秀立馬收起了一副不樂意的臉。


  “不知是德嬪娘娘,奴婢失禮了,德嬪娘娘是來看,看太後的吧,奴婢這就去通傳。”


  二丫見毓秀總算擺正了態度,滿意的點點頭,這人啊,就是欠!

  毓秀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出來了,“太後請您進去。”


  太後住的地方果然不同,一進屋便是暖烘烘的,身上的寒氣頃刻間便散去了,太後已經上了榻,床邊木幾上還放著洗漱用的物件兒,看來是準備歇下了。


  “臣妾拜見太後娘娘!”


  “不必了,免禮!”太後眼中有些閃躲,似乎不願意看到她。不過也是,換做誰也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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