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認父 (7)
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獨處一室吧。
二丫自嘲的笑笑,“臣妾不是故意來打擾太後娘娘的,隻是臣妾那裏實在是冷得緊,擔心太後您這裏也一樣,便來看看。”
麵前少女哪裏有一點擔心的神色,分明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不過太後這幾日也是心緒不寧,沒有心思斥責她。
“德嬪那裏冷,就讓人多加幾個炭爐吧。”
“太後親自開口了,臣妾也不便打擾了,太後注意身子。”二丫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待,當下便邁步要走。
“你別太囂張,本宮不處置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放肆了。”
太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二丫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沉香見有人抬了東西過來,原來是炭爐,心下歡喜的迎了她們進去,便見自家主子回來了。
“主子,太後娘娘命人送了炭爐來,太後待您真好。”
二丫笑而不語,沉香什麽都不知道,也正常。
爐子都燃起碳,總算暖和了。
沉香起身出去打熱水了,估計要好一會兒才會回來。
待沒有人了,二丫才貓腰將床下的石盒拿出來。桌上燃著油燈,炭爐裏燃的是從皇宮帶來的一等銀骨碳,暖和又沒有絲毫聲響。二丫就著光打量起石盒來。
石盒在昏黃的光暈下顯得十分冰冷,少女青蔥玉指撫過石盒,仔細的磨砂著。
這石盒頂部的雕刻比起其他地方更深一些,像是生生從上麵扣去了一部分留下來的。
除去頂部一個圓形玉佩的圖紋以外,其餘三個麵都是在山洞裏的牆上的圖騰上三種神獸。
石盒沒有二丫以為的鑰匙孔,隻是頂部與其餘四麵有道細微的縫隙,她猜想應該是找到和頂部契合的玉佩之後,盒子才會打開,強行打開怕會破壞裏麵盛放的東西。
琢磨了一會兒,二丫還是將石盒細心收起來,這東西等到她拿到玉佩了再拿出來了。
對了,今夜那個月觴公子什麽來頭,竟然敢在太後鳳儀親臨的當頭堂而皇之的進了相國寺,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可是這和二丫腦海中那個在深巷裏賣麵的青年完全不符合啊,除非月觴是故意喬裝成賣麵青年的,否則根本說不通。
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響,二丫麵前出現兩個人,一個頭發高高束起的女子和一個麵容線條冷硬的男子,看上去應該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全作黑衣錦服打扮。
兩人見了二丫,動作整齊的單膝跪地,“天罡見過主子!”
“梅煞見過主子!”
原來是宮玄遲派來的,二丫這才略微放下警惕。
085 紈絝王爺
看著兩人,莫名覺得還挺酷的,宮玄遲還算仗義嘛,沒有隨意送兩個人來搪塞她。
“起身吧,相信你們主子也跟你們交代了跟著我是做什麽的。”
“時刻保護主子,聽從主子號令!”
二丫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冷酷帥氣的女子,“你叫梅煞?你擅長什麽?”
“回主子,屬下擅長暗器。”女子冷冷答道。
暗器?不錯,這個她用得上,二丫眨了眨眼睛,“露一手給我看看。”
梅煞點頭,看上去絲毫沒有動,指尖微動,二丫身後的牆上便深深紮了幾根銀針,天哪,反應過來,二丫隻慶幸這不是敵人,不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果然厲害!
看向天罡,她滿眼期待的笑著,“天罡是吧,你擅長什麽呢?”
天罡臉色微紅,“屬下……屬下擅長醫術和劍法。”
醫術和劍法,他是怎麽把這兩種東西一起學好的?二丫看向天罡,麵色複雜,真是苦了這小夥子,都是些鬼馬人才啊!
不過二丫對這兩人相當滿意,可以看出來宮玄遲是用心挑的人,這兩人擅長的東西可以讓她在後宮裏麵如虎添翼,辦起事來更加容易了。
“好,你們既然也叫我主子了,以後你們盡心為我辦事,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
“屬下謹記。”
兩人同時抱手跪地應道。
“不過你們不能就這麽跟著我進宮啊。”二丫想到如何將他們帶進宮,頓時有些頭大,卻見梅煞低眉回稟道:“主子不必擔心,進宮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宮玄遲這麽貼心嗎?二丫忍不住想笑,“那就好,既然你們前主子都安排好了,那你們就按照計劃去做吧。”
兩人點頭明白,眨眼間消失了。這時門被推開,沉香端著盆子進來,熱水是剛燒好的,還暖和著。
沉香不知為何窗戶開著,放下盆子去關窗戶,這窗戶她記得關了啊,可能是記錯了,轉身伺候二丫洗漱。
洗漱完,二丫躺在床上出神,明日一過就要回宮了,她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計劃有沒有疏漏,太後這麽欠,她必須要好好收拾她一下,至於她的命要留多久,就要看自己的心情嘍!
半夜裏被隔壁的動靜吵醒了,二丫皺眉起身,沉香聽見聲響起身點燈,“怎麽回事兒?”
“主子您等等,奴婢去看看。”
沉香簡單的穿好衣服掩門走了出去,不多時又走了回來。
“是阮嬪娘娘那邊,說是阮嬪娘娘肚子不適,這才大半夜驚起來,已經有太醫過去了。”關好門,“主子歇吧,別涼著了。”
二丫點頭,心想阮嬪是真的身子不適還是別的原因,今兒誦經回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罷了,管她的了,睡醒了再說。
此刻的留月樓上,鶯歌燕舞,琵琶月琴,美人如雲。
“主子。”
一個雅間裏,俊美無雙的男子嘴角帶著邪魅的笑容,懷中美人左擁右抱,衣襟微微敞開,若隱若現裏麵結實性感的胸肌。
見男子出現,手一揮,幾個美人知趣的退出去了。
“天罡梅煞都已經送過去了,陸姑娘很滿意。”
男子這才收起了紈絝的神色,“她喜歡就好。”頓了頓看向驚雷,“宮玨翌那邊知道了嗎。”
驚雷知道宮玄遲在說什麽,恭敬回稟道:“最近王爺留戀於煙花柳巷的事早已經傳出去了。”
宮玄遲點頭,那便好。他竟然想要將唐婉兒許配給他,這事要不是他早一步知道,怕是聖旨都已經到了靖親王府了。
唐婉兒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與他算是表侄關係,撇開這輩分差別來說,唐婉兒他也萬萬娶不得的。唐婉兒是長寧郡主,深受大長公主的疼愛,能嫁的貴胄子弟數不勝數,宮玨翌卻有意把她許配給自己,心思可想而知。
大長公主府如今不過是個空殼子,大長公主的生母葉氏皇太後早就沒了,母家也沒落了,如今也就是駙馬唐大人在朝中愛掀點小風小浪。
宮玨翌對這個名義上的嫡妹大長公主十分厚待,把唐婉兒嫁過來相當於就是在靖親王府,在他宮玄遲身邊安插了一雙眼睛,時刻緊緊盯著他。
他就知道,那晚夜探皇宮的事,宮玨翌絕對不會輕易相信,果然不出他所料,還好,這幾日他荒廢留戀青樓的事傳到了宮玨翌的耳朵裏,不管如何能拖一時是一時。
看時間已經寅時了,宮玄遲起身,驚雷上前扶起他往留月樓外走,身後還跟著個美嬌娘,這留月樓的頭牌姑娘伶清,一夜千金,這幾日卻屢屢被靖親王召喚,可謂一時風頭無兩。
宮玄遲腳步虛浮的由驚雷扶著走出留月樓閣,另一隻手還留戀的往身旁的伶清身上摸去,口中念叨著不著調的俗詞豔曲。當真是和紈絝子弟,這惹人臉紅的一幕直到兩人上了馬車才消停了。
馬車揚長而去,靖親王行事荒唐,沉迷酒色的名聲卻是被傳得越發火熱了。
回京城的那日,二丫便聽到似乎四處都在說靖親王如何如何的荒唐,剛開始也差點相信了,不過她可不傻,轉眼就想到那個睿智聰明的男人怎麽可能真的會毀掉自己,估計又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
不得不說二丫真的挺了解宮玄遲這男人了,事情被她猜的八九不離十。
二丫沒有讓沉香回來,讓她去了護國將軍府,她寫了信讓郭夫人安排送沉香會臨安。
回到長央宮的時候,竟然看見宮玨翌的轎輦停在宮門口,幾個太監低眉順眼的站立一旁,見了二丫後行禮道:“見過德嬪娘娘。”
“嗯。”二丫直接進了長央宮,走到大殿裏,便看見空蕩蕩的殿中高位上坐著個明黃色常服的男人,正是宮玨翌。
“臣妾給皇上請安!”
宮玨翌沒有答話讓她起身,卻是站起來向她走去。
“你的丫鬟呢?怎麽隻有一個人。”
聞言二丫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臣妾不喜她服侍,打發了。”
見宮玨翌似乎十分不滿,二丫斜看了宮玨翌一眼,“怎麽,臣妾連處置一個婢子的權利都沒有?”
宮玨翌這才緩了臉色,“你不喜歡殺了便是,反正你也殺了不少了。”
“皇上,有事就直接說吧,拐彎抹角不嫌累?”二丫語氣有些不耐,自顧自的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不顧形象的仰頭灌下。
即使她語氣十分不敬,宮玨翌也沒有動怒,“朕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你處理慕容倆姑侄可以,隻是不要動阮嬪,朕要她平安誕下龍子。”
086 警告
“這是皇上對臣妾的警告嗎?”二丫突然覺得咽下的茶苦澀不堪,猛地將紫砂壺連帶杯子都扔了出去,價值不菲的茶具在地上發出連連幾聲脆響徹底毀了。
宮玨深色的眸子看向少女,“怎麽,你有意見?”
“臣妾不敢,臣妾遵命。”
二丫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發起脾氣了,孕婦當真是喜怒無常。隻是聽到讓阮嬪平安誕下龍子的時候,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明白就好。”宮玨翌說完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大步流星出了長央宮。
“王爺,王爺好壞啊,嗬嗬……啊……”靖親王府一片烏煙瘴氣,時不時傳來女子嬌媚的喊叫聲,讓人浮想聯翩。
宮玨翌派來的李公公進王府便見到這副場景,臉上不禁浮上幾分尷尬的神色。
“靖親王何在,咱家奉皇上口諭前來,還不快快讓你家王爺出來聽旨!”李公公麵上過不去,幾分不虞的對著管家道。
年過半百的管家點頭哈腰的滿口應著,往宮玄遲寢殿去。
不多時,靖親王沒有出來,一道不滿的聲音卻傳了出來,“滾!打擾本王的好事,本王要殺了你,什麽李公公?不過是個閹人,滾!都給本王滾!”
夾雜著醉意的聲音傳到李公公耳中,氣得他差點當場炸毛,他可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得罪他相當於就是間接得罪了皇上,當朝還沒有幾個人敢對他如此放肆羞辱,當下氣衝衝的帶人回了皇宮。
“皇上,那靖親王成日醉生夢死,連奴才帶著皇上您的口諭上門都不待見,還滿嘴謾罵,不知道的以為是對皇上不滿呢!”李公公現在何止是想添油加醋,他簡直想架起火把宮玄遲烤了,不,是油炸!
宮玨翌放下手中的奏折,皺眉道:“你說他聽到是朕派你去的都不出來?”
“是啊,何止是不出來,他還謾罵奴才,奴才是皇上您的奴才,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靖親王對您當真是放肆。”
李公公現在是見縫插針,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也不願意放過,宮玨翌冷冷瞥了他一眼,李公公登時便知趣的閉了嘴。知道適可而止是保命的一個重要準則,否則自己何時死的都不知道。
宮玨翌不喜歡別人主觀的在他麵前說人長短,這點李公公也知道,今兒也是被氣急了才差點失了分寸,當下收斂了,不敢再開口。
連連幾日了,宮玄遲都稱病不上朝,今日又出口羞辱他的近身太監,如此大膽的行為究竟是想做什麽?難不成真如外界傳言那樣……靖親王沉迷酒色不思進取?
“罷了,你先退下。”宮玨翌覺得頭痛,揮手讓李公公退下,端起熱茶喝了一口。
近來不知為何,頭疼病犯的越來越頻繁了,吃了醫正開的藥也沒有什麽起色。
“太後……”毓秀見太後回來就倚在鳳椅上,枕在大紅福字靠背睡著了,試探的喚了她一聲。
太後眉目不動,似乎已經熟睡了,可這天還冷著呢,這樣睡了怕是會病了。
毓秀招手讓宮女進來搭把手,把太後扶到床上去。
“啊!”
剛剛將太後放平,一個宮女便驚叫出聲,又連忙捂住嘴,“太後,太後她……”
毓秀順著宮女的視線看過去,目光落在一張帶血的臉上,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太後的嘴角,眼角都有血流出來,看著瘮人。
毓秀害怕,可還是大著膽子捂著臉往前一步,伸手在太後鼻下探了一探,氣若遊絲的鼻息掃過手心,她這才感覺自己的心又跳起來了,忙喊道:“快傳太醫!”
不多時,太醫便被鳳翔宮的太監提了進來,還沒站穩便看見明黃色的鳳榻上,太後的慘不忍睹的樣子,倒吸了一口氣,入口全是血腥氣,他忙拿出錦帛隔著太後的手腕細細的把脈。
半晌,太醫站起身,“太後這是氣血上湧,大補過甚了,又加上前幾日本就身子虧得緊,這一虧一盈,傷了根本導致的,性命無虞。”
毓秀半懂不懂的點點頭,聽到太後性命無憂便放下心來,畢竟萬一太後就這樣沒了,她們必然逃不了陪葬的命運。
“可是太後為何還沒有醒呢?”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太後,毓秀心中不安的問道。
“不急,待我為太後開一劑藥,晚些時候自然會醒的。”
毓秀這才心緒不寧的將太醫送出去了,派了一個宮女過去拿藥。
鳳翔宮的事很快就傳到各宮處,各宮小主登時便做足了架勢,帶著自己的人馬往鳳翔宮去“侍疾”。
“妹妹見過華妃姐姐!”前不久差點一蹶不振的阮嬪一身天藍色錦服襖裙,對著迎麵在鳳翔宮碰上的華妃慕容華清欠身行禮。
“嗯。”華妃瞥了一眼阮嬪的肚子,麵色冷淡的先一步進了鳳翔宮,阮嬪跟在她身後,最後麵的是一些位分低的小主。
華妃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如今也隻能戴著麵紗見人,對著阮嬪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由著菱茭扶著,款款邁步。
美眸低垂,似乎在想著什麽。
“哎呀!”
華妃一聲驚叫,阮嬪猝不及防的撞上去。
“娘娘!”剛被調去雲翠宮的小丫鬟見阮嬪立馬就要摔在地上了,不由驚呼,卻又夠不到阮嬪,華妃也摔了下去,場麵亂作一團。
“這是怎麽回事兒!”
一道震怒的男子聲音響起,眾人看去,便見天子儀杖已經到了麵前,宮玨翌沉聲怒喝,一臉鐵青。
宮女們忙上前去扶地上的兩個主子,阮嬪捂著肚子卻如何也不起來。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救救咱們的孩子啊!”
阮嬪的聲音淒淒切切,悲悲慘慘,讓人聽了不禁提心吊膽,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見阮嬪如此模樣,宮玨翌也以為阮嬪的肚子怎麽了,忙上前親自攙扶,“快把阮嬪扶進去,傳太醫過來!”
華妃見狀也急了,真是瞌睡遇見了枕頭,好巧!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不過是想拿阮嬪出出氣,就剛好遇見了皇上,阮嬪那小蹄子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完了完了!
宮玨翌將阮嬪攔腰抱起,已經近四個多月的身孕,原本嬌小的阮嬪也沉了不少,不過抱起她,對宮玨翌來說還不成問題。
087 小產先兆
太後如今還沒有醒來,太醫已經為阮嬪看診去了,華妃沒有在宮玨翌麵前多轉,因為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暴怒的氣息,便借口去太後榻前伺候溜了。
“皇上。”張院正提著藥盒走出來,“微臣已經為阮嬪娘娘開了藥,也施針了。”
“阮嬪的肚子無妨吧?”
“這……”張院正知道皇上對於阮嬪這胎很重視,當下欲言又止,低頭不敢回話。
“有什麽直說,朕不會怪罪於你。”宮玨翌一臉不耐。
“微臣不敢隱瞞皇上,阮嬪受驚,有些見紅,隻怕是小產先兆,微臣加大了安胎藥的劑量,這幾日一定要仔細將養著……否則,微臣也無能為力。”
張院正說完,宮玨翌便陷入沉思,華妃真是好樣的,敢動皇長子!
待張院正離開後,宮玨翌才邁步進了暫時安置阮嬪的偏殿。
阮嬪眉間幾縷碎發,帶著點點痛苦的神色,瞌眼側躺著。
屏退宮婢,宮玨翌坐在榻邊,“皇上……翌君……救救臣妾……孩子!”床上美人驀地睜眼,似乎夢魘了。
“不怕不怕,朕在!”宮玨翌將一臉驚慌的阮嬪摟進懷中,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
“皇上,臣妾好怕,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阮嬪一臉泫然欲泣,用衣袖輕輕的擦了擦眼角,我見猶憐的模樣成功的勾起了宮玨翌的憐惜。
“朕剛才都看見了,愛嬪放心,朕一定會主持公道,你不必害怕。”說著撫摸著阮嬪臉頰,順手將她鬢角的碎發理了理,倒是別有幾分溫情小意。
宮玨翌眸光不禁溫柔下來,不得不說,阮嬪和當初那個人真的有幾分相似之處,倘若當初先帝沒有殺了她……現在陪著他的應該就是她了吧。
搖頭拋去腦中雜念,阮嬪還沉溺在宮玨翌的溫柔中,見男子沒了動作,心中失落,“皇上,那日她刁難臣妾便也罷了,如今怕是懷恨在心,隻是……她有什麽怒氣衝臣妾來便是了,臣妾的孩子到底是無辜的,這可是皇上的龍嗣,她也下的了手!”
阮嬪說著又悲悲戚戚的哭了起來,梨花帶淚惹人憐。
“愛嬪放心,朕不會讓咱們的孩子有事的,這幾日你就安心養胎,切莫為那些瑣事煩心,傷了孩子得不償失。”
“嗯。”阮嬪柔聲應了,宮玨翌起身,吩咐宮婢好生照料便出了偏殿。
鳳翔宮正殿。
慕容華清捏著手帕,小心的喂太後喝藥,屏風外跪了一地後宮女人。
她們是沒有資格親自上前伺候太後的,隻能跪在地上作傷心狀。
“華妃!”宮玨翌大步流星走進來,目色深沉,見跪坐在太後榻邊喂藥的華妃,登時更加生氣,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提了起來。
“啊!皇上!”華妃沒有想到宮玨翌這麽生氣,心中又氣又急,手腕又被捏得生疼,忙忙痛呼一聲穩住身子。
盡管她盡量想保持身體的平衡了,可手中的藥碗還是不受控製的掉了下去,藥撒了一地,苦澀的藥味彌漫著整個寢殿。
“你都做了什麽!別以為仗著是慕容氏出身,朕就不敢動你!”
慕容華清當場一臉驚懼,“臣妾惶恐,臣妾做了什麽,讓皇上如此震怒?”
宮玨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華清,“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承認?”說著一把推開她,慕容華清跌坐在地上,“你明知道阮嬪懷有身孕還推她,當真是蛇蠍心腸!”
“臣妾沒有,皇上明鑒啊!”慕容華清的瓜子臉上立刻珠淚漣漣,看著宮玨翌,一臉的心痛,“臣妾哪裏推她了?”
說著拿帕子掩麵而泣,“皇上就是偏心,不分青紅皂白便斥責臣妾,既然皇上覺得臣妾蛇蠍心腸,臣妾不如以死明誌!”說著站起身便往殿中鎏金石柱上撞去。
慕容華清到底出自慕容府,宮玨翌現在還不能動她,當下衝上去抱住她,“你這又要做什麽,朕,朕……也隻是來問問你!”宮玨翌心中惱怒異常,若不是顧著慕容府的勢力,他何必要顧忌這麽多?
“皇上,咳咳……”慕容華清低眸,“皇上也隻是見著臣妾與阮嬪妹妹一同摔在地上,哪裏看到了誰推了誰?”
聞言宮玨翌也疑惑了,他當時隻顧著看阮嬪肚子有沒有事,便直接以為是華妃推了阮嬪,聽華妃這麽說,難道另有隱情?
“既然你說冤枉了,那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給朕說清楚。”宮玨翌一時也不知怎麽說了,還是等把事情搞清楚再做決斷吧。
“臣妾遵旨。”華妃盈盈行了一個禮,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奉給宮玨翌,“今兒剛從相國寺回來,臣妾得知太後鳳體欠安忙趕過來看看。”
“結果還沒有進鳳翔宮便碰見了阮嬪,阮嬪先是笑了臣妾的臉幾句,臣妾顧忌到太後,又加上阮嬪懷有身孕,想著不和她計較,便先一步進了鳳翔宮,誰知妹妹她……她竟然絆了臣妾,臣妾本想避開,結果……,”
“結果就是朕看到的一幕?”宮玨翌接過話頭冷冷道。
“嗯。”慕容華清低聲答道。
“荒唐!阮嬪向來是和善有加,你竟然如此攀汙她,來人!”
見宮玨翌絲毫不相信,慕容華清心中慌了,不應該啊,她已經表現得這麽悲傷了,他怎麽還不相信呢?
“皇上,我們娘娘說的都是實話,當時那裏還有那麽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您一問便知啊!”菱茭哭著跪上前,主仆倆哭作一團。
“咳咳……皇帝!”床榻上的太後不知何時睜了眼,偏頭看著宮玨翌。
“兒臣在。”宮玨翌顧不上慕容華清,幾步上前,躬身看向太後。
“清兒做了什麽,你要如此對她?”
太後說著又急促的咳了起來。
“母後,華妃她太失德了,竟然對懷有身孕的阮嬪下毒手!”宮玨翌怒氣衝衝的看了一眼慕容華清。
“皇帝,清兒不是那樣的人,定然是丫鬟照料不經心才……咳咳咳……”太後一副儼然要斷氣了的樣子,抓住宮玨翌的手“答應哀家,此事不要追究了!”
一句話沒說完有咳了起來,宮玨翌遞了一張手帕過去,轉眼便是一口血痰,看的眾人觸目驚心。
太後還目光緊緊看著他,宮玨翌擔心太後被氣死了,到時候他還要被扣一個不孝的帽子,所謂百善孝為先,當下也隻能點頭答應了。這當頭便聽見外麵傳話,“德嬪到!”
088 臨近新年
德嬪來了?這會兒才來,倒真是時候!
大殿中氣氛玄妙,隻見德嬪隻身一人走進來,眾小主或多或少知道那夜德嬪親手殺完了長央宮婢女的事,對於她一人進來倒也不驚訝。
“臣妾拜見皇上。”她剛走進來便看見正要出去的宮玨翌,欠身行禮。
宮玨翌一點也不想看見她,不知為何,對她,有種莫名的怒氣。
“免了!”說著直接走出去,卻不小心撞到她,二丫也隻覺得一陣晃動,當下跌倒在地。
宮玨翌聞聲回頭看過去,見她捂著肚子,好似摔重了。
“不過摔了一下,你這樣是做什麽?”宮玨翌皺眉看著地上的女子,目光帶著煩躁。
二丫扶了扶鬢發上的簪子,“臣妾失禮了。”
說著站起身,她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她懷有身孕,當下斂眉垂目一臉恭敬的行禮送宮玨翌離開。
宮玨翌心中有些疑惑卻沒有多說,轉身出了鳳翔宮。
略著粉黛的鵝蛋臉微微發紅,她低低的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身影隱入宮牆中的男子轉身進了寢殿。
“臣妾拜見太後,華妃娘娘。”行禮之後,半晌沒有聽到回應,抬頭便看見華妃一臉怨毒的看著自己,二丫不知這一臉怨毒從何而來,隻覺得慕容華清這張麵紗看著很是順眼。
慕容華清沒有想到德嬪竟然不經她吩咐便自行起身,又加上剛才被宮玨翌羞惱,心下也沒有了好脾氣,“德嬪的教養到底還是欠缺了一些!”
“娘娘過獎了,不敢和娘娘相比。”
她還是一臉的恭敬,讓慕容華清挑不出錯處,心下火氣越發燎人,“嘭”的一聲放了茶盞,“太後,臣妾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太後心力疲乏,沒有精神理會慕容華清耍小脾氣,任由她去了。
“恭送華妃娘娘!”
待慕容華清走了,二丫自己找了個繡墩坐了,太後神色疲乏的看著她,“你來怕不是單純想看哀家吧。”
“太後果然是個明白人。”二丫看了一眼現在一旁的毓秀,從袖子中拿了一個繡得精致的香囊出來,“這是臣妾特意為太後求的平安符,望太後早日康複。”
“太後您聞聞,是不是很香?”她拿起香囊湊近太後的鼻子,一股香氣溢進太後的鼻腔中,太後登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搶過香囊狠狠的吸了幾口氣,“不錯,有梅花木皮的香氣,你費心了。”
太後顧不上別的,隻覺得聞著這味道十分舒服,拿著香囊便不肯再鬆手。
“還請太後好生歇息,臣妾告退。”餘光睨了一眼狀似神誌不清太後,二丫轉身告退。
回到長央宮不久,便有內務府的大總管帶了十來個人來。
“德嬪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特地挑選了這些個人來長央宮服侍,娘娘可以挑幾個順眼的就在身邊。”
二丫抬頭看了一眼站成一排,清一色穿藕粉色宮婢裝的八個婢子,八個太監……末尾那個是天罡?看樣子他不是太監啊,這該不會為了進宮,宮玄遲讓他揮刀自宮了吧?
“德嬪娘娘?”
總管見她隻是呆愣著不說話,出聲提醒了一句。
“娘娘快些選吧,待會兒奴才還要去雲翠宮送人呢,那邊的阮嬪娘娘還等著呢。”
回過神來,二丫點頭應了,指了幾個順眼的留在身邊,總管也沒有多說,吩咐好好伺候,便放了芳牌,“打今兒起,你們就是長央宮的人了,可要好好伺候!”
宮婢太監們恭敬的行禮,算是進了長央宮了。
出了天罡梅煞,那幾個眼見自己被挑中了的少女嚇的魂兒都沒有了,看著眼前少女如同見鬼一般,不敢靠近。
“奴才見過主子!”
“奴婢見過主子!”
天罡梅煞率先跪下行禮,一旁的兩人才顫抖著跟著跪下行禮。
“嗯,醒了,你們兩個不必如此害怕,本宮不會濫殺無辜,殺的都是當死之人,隻要你們不要背叛本宮,本宮保證留你們一條命。”二丫緩緩開口,莫名的威懾力鎮住兩人不好開口,隻能連連點頭。
二丫揮手讓兩人先下去,讓梅煞扶著進了殿內。
“主子……”
梅煞察覺到少女捏了捏自己的手,立刻住了口,警覺的掃視了四周一圈,“誰?出來!”
果然,殿門隨著一道人影的出現被莫名力量關上,一個灰袍老者出現在麵前五步遠的地方。
“這丫頭還不錯,隻是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這裏的?”
出現的人正是消失了許久,來去沒有蹤跡的靈墟真人。
“我知道你在這裏很容易,因為我的茶壺被你動過。”
靈墟真人看向一旁的桌子,她沒有走近如何知道茶壺動過,算了,正事要緊。
“行行行,你厲害。”老頭看向梅煞,“你個小姑娘先到一邊去,我和你家主子有話要說。”
說完就等著梅煞離開,隻是半晌梅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噯,我說你,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呢?”
“行了,她是自己人,你有話就說,不必讓她回避。”
老頭氣呼呼的看了一眼梅煞,走到繡墩旁坐下,“你知道我來你這裏多不容易嗎,還這副態度,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說著有倒了一杯水來喝,大曆皇宮不必尋常地方,以前他要找這丫頭容易得多,如今倒是費了不少力氣才避開眾多侍衛到了這裏,可累死人了。
“今兒什麽日子你知道的吧。”放下茶盞,老頭故作玄虛瞥了一眼二丫。
今兒冬月二十八,臨近新年了,這個二丫知道,隻是不知道這老頭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實話告訴你,楚國使者已經到了大曆了,五日後便會來大曆京都,屆時你可要準備好。”
“我準備好?”二丫疑惑,這關她什麽事啊。
“不,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此次他們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你。”
老頭正了臉色,“我給你說過,你母親是楚國長公主,如今楚皇也就是你的皇外祖危在旦夕,倘若你們回去,楚皇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必死無疑。”
“所以他們希望……”
“對,她們希望你死,楚皇後如今已經有把持朝政的勢頭,倘若楚皇一死,嫡嗣又尚且年弱,若是讓幼帝登基,無異於扶持了一個傀儡皇帝,大楚將會陷入危機之中。”靈墟真人站起身,“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萬萬不能被他們抓住了。”
二丫明白,雖然這事兒她沒有義務去做,隻是當初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為林貴珠報仇的,還有那些人要害她和她重要的人,那麽她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謹慎戒備的。”
089 郭夫人入宮
轉眼間便是大年三十,難得清淨了幾天,又到了熱鬧的時候。
大年三十,郭夫人進宮來了。
二丫聽到郭夫人來了,心中自然是歡喜的,郭夫人待她可以說視如己出了。
“鳴兒。”門口便聽見郭夫人輕柔的聲音傳來。
“噯。”二丫欣喜的迎上去。
“母親怎麽來了,也不叫人準備湯婆子,梅兒快拿個湯婆子來。”二丫握著郭夫人的手,觸感冰涼,心下不禁埋怨丫鬟不懂事,對著改名叫梅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