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金步搖（2）
這個年節的冬季來得漫長也流逝得緩慢，窩在這紅牆綠瓦的高大皇宮之中竟覺得歲月太過漫長，時間太過緩慢。明明昨天才飄灑過纏纏小雪，而今又是轉眼一片白雪茫茫。
這樣的白色景致讓身處這宮牆裏的秦之產生了深深的感慨和過世之情。撐一把傘走在白雪紛揚的雪地中，雙足所踏之處竟生出千絲萬縷的涼意，從腳下竄至頭頂。
他正走著，睜眼望去便瞧見皇帝身邊的紅人正冒著雪匆匆往這邊趕來。那人的帽上，肩上，乃至手中握著的拂塵都掛著零星雪花。秦之一開口，便霧氣騰升，瞬間消散在嘴邊。
“公公這是哪裏去？竟如此匆忙？”那人一聽這聲音，便驚喜地抬頭。一看到秦之那張熟悉的麵容便激動地走過來，說道：“真是巧啊，殿下，奴才正要去請您呢。這下遇到了，也省了這趟麻煩了。”
秦之疑惑，問道：“請我？可是陛下有何事吩咐？”
“殿下聰明，正是陛下讓奴才來請你過去一聚。”
“一聚？這是何意？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是喜事，陛下擺宴正在接待南雲國昔日的大將軍。聽說殿下您與這位將軍有些交情，陛下特意讓奴才過來請您去一聚。”
秦之聽他這樣說，更是疑惑。思忖著：“我何時與南雲國的將軍有過交情了？真奇怪。莫不是……”
“難道是他！”秦之突然驚道，一臉震驚的表情。
“殿下，怎麽了？”一旁的公公關心地問道。
“哦，不……沒事。我們過去吧。”
秦之一路跟隨著公公的引路來到了宴會上。一踏進裏麵，便瞧見為首的名琛和坐在右側的那兩人在說著話，時不時傳來笑聲。這讓他更是疑惑，這聖上怎麽會對南雲國舊人如此放心？
“秦之見過聖上。”他緩緩開口，而那二人一聽到他的聲音都停下說笑，看向秦之。“哥哥！”其中的一位女子見到秦之，抑製不住興奮地叫著。
秦之一回頭便看見自己的妹妹正歡喜地看著自己，甚至驚訝：“妹妹，你怎麽……”還未說完又瞥見一旁正端坐飲酒的那人，說道：“果然是你。你怎麽來這了，還帶著我妹妹。”
女子瞧見秦之臉色暗沉，露出不悅的神情，便維護道：“哥哥。不怪他，是我自己要來的。”“胡鬧！”秦之斥道。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起來，雙方都無言隻是目光對視著。名琛見這樣的情景，為了打破僵局便笑道：“原來你們都認識，朕還以為要費些心神讓你們熟悉下呢，現在看來不必了。殿下，你先入席吧。”
秦之回頭，行禮：“是，謝陛下。”他坐在那二人的對麵，雙眼淩厲地盯著女子身側的男人，那目光如同刀光劍影般向男人襲去。而男人卻毫不在意，自顧自地飲酒。
他的妹妹看到秦之這般盯著那男人看，心生怨意，一臉怪罪的表情看著秦之。名琛見此頓時有些汗顏，他找來秦之本是為了活躍宴會氣氛更添氛圍，卻不料這樣爭鋒相對的場麵，真是失算。
“咳咳……殿下別光坐著，來，朕敬你一杯。”名琛出聲打破尷尬局麵，秦之回神舉起酒杯與他對視，痛快的仰頭飲下杯中酒。
“朕原本以為你們隻是有些交情，卻沒想到這位姑娘竟是殿下的妹妹，如此說來，你們三人倒是親人了哦。”名琛眉眼一挑，問道。
男人拿著酒杯的手一頓，隨之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嗬——誰和他是親人，我們是仇人。”秦之聽對麵那人這樣說道，也不惱隻微微看了眼麵露難色的自己妹妹一眼，緩緩說道：“不是親人也就罷了，竟成了仇人。我倒是不知我和你哪來的恩怨。”
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心知肚明。”
“哈哈哈……是嘛，既然如此，那等我回去請示父皇，解除你們的婚約吧。既然不是親人，還結什麽親呢？”
話音方落，對麵二人臉色聚變。
“哥哥！”
“你敢！”
秦之不去看那二人，隻回頭看向坐在首席的名琛，笑道：“陛下覺得我說的可對？即是仇人，又何必結親。”名琛一愣，他沒想到秦之會問自己，一下子犯了難：“這……這……朕不好斷定。”
男人“蹭”的一下站起，冷眼看著秦之，厲聲說道：“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又何必帶上他人。你當時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在向我挑起仇恨嗎！你那樣做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似是激動起來，竟口無遮攔。在這宴會之上，有外人在場，說著私事。秦之皺著眉，製止道：“此事是私事又何必拿出來說道。我當初所做的一切雖有私心但也不排除在幫你，我又該如何考慮你的感受。”
“強詞奪理！”
秦之起身說道：“你是南雲將軍不假，但你始終不懂朝政，自然也不知道南雲內部為奪皇位而四分五裂，一方算計一方。我倒想問問，你要怎樣做，代表哪一方呢？”
“這……”男人啞然，狠狠甩袖，別過頭說道：“不用你管。”
這時，名琛突然開口：“這件事朕也有所耳聞。自南雲國被我朝占領後就不斷有各方勢力反抗。朕甚至聽說他們一些人攻占了南雲國城後就開始內鬥了，互不相讓。”
男人驚得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秦之看著他這樣有些不忍，但終是歎道：“如今也由不得你不相信了，現在這情勢是最好不過了，你就好好和我妹妹完婚，待在炎國吧。”
名琛見那男人還是沉默不語，一臉傷神，便安慰道：“朕知道南雲國被滅對你打擊重大，但這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你今日來想必應該做好了自己的打算，否則也不會有求於朕。”
“求？什麽？”秦之不解，問道。
男子看向秦之，開口：“我向陛下開口，請求回南雲國，駐守南雲。”
“陛下，您可答應了？”秦之問。
名琛點頭：“朕信他，所以放心把南雲交給他。”
“哥哥，我們完婚後就一起回南雲，到時候麻煩哥哥在父皇麵前幫忙說到說到。”女子突然開口，秦之有些為難但還是同意了。
“也罷，我就幫幫你們。”
“謝謝哥哥。”
宴會進行到中途，秦之突然起身告退。名琛看到他那微醺的麵容和迷離的眼神，以為他喝酒了，便同意讓他離席。而秦之推辭了公公相送的好意，獨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雪還在下著，皚皚白雪，天色微蒙。看著煞白的天色秦之一陣迷惘，腦海中突然回響著與輕楚的對話。邁著的步子突然調轉了方向，去往了冷宮。
“我又來了，楚兒，我又來和你說話了。”秦之倚在門上，微醉地開口。裏麵的人聽到他的聲音，歎息聲響起，說道：“你喝酒了。”
秦之突然笑了起來：“對！我喝酒了！今日赴宴遇到了故人，我的妹妹和未來的妹婿。”
“赴……宴”她喃喃道，抬頭看向微蒙的天色。名琛，你也在嗎？雪花飄飄灑灑沾染了她一身。
“楚兒，你可知我今日為何沒有赴完宴，而是中途跑來見你？那是因為……”秦之突然開口，卻又不見下文。輕楚一陣心慌，阻止他：“殿下，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秦之苦笑，悲傷浸滿內心，那些喝下肚的酒竟不起作用。消愁不曾消，盡添愁。他哀傷地開口：“你當真不想知道？”意料之中沒有回應，隻有遠去的腳步聲。
“我還會再來的！”一陣果斷的關門聲響起。秦之抬頭看天，雪落下。他覺得寒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