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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綰青絲(4)

  今日,依舊下著雪,如柳絮般輕柔的雪花在空中紛飛著,隨著風聲的裹緊而落在枝頭,紅牆,琉璃瓦,窗沿上。


  秦之站在一處冷僻的宮殿前,躊躇著。看著那緊閉的宮門,他有些不知所措。寒冷的風吹得更急了,一大片白色的雪花向他襲來。


  冰冰涼涼的,落在他的衣帽上。


  “唉……”輕聲歎息著,終是舍不得離去,走上前敲響了宮門。


  意料之中,來開門的不是宮人,而是心心念念的人,他的楚兒。欣喜若狂,忙去拉她的手。


  “啊!”突如其來的拉扯讓輕楚有些受驚,遂而發出一聲尖叫。她推搡著眼前的這具身體,垂下頭不敢去看他。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將她拉近自己的身體。鼻息間縈繞著的是屬於她的氣味。熟悉而又貪戀。


  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竟不顧她的掙紮,緊扣住她那不安分的手。低下頭在她的脖間輕輕啃咬著。


  “啊!”又是一聲驚叫,她嚇得身體一抖。身體向後傾去,試圖躲開他的侵犯。


  可是,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固執和禁錮。悲傷如同洪水猛獸般霎時間將她淹沒。眼淚像是決堤了般不斷地落下。


  “不要……不要這樣……求求你。”此時此刻,她除了哭著哀求他,再無他法。


  與此同時,沉浸在美好之中的秦之也瞬間清醒了過來。聽到她的哭腔時,動作立即停止了。


  當場愣住,隨後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他鬆開了鉗製她的手,身體慢慢與她保持距離。一雙眼內疚地看向她,他看到她滿臉晶瑩的淚。


  自責感越來越重。


  他想到了以前。他和她。


  從前的他們二人壓根就不會出現如這般尷尬的局麵。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願,從來就沒有過強迫和拒絕。


  如今,他的主動卻遭受到了她的拒絕。


  像是做夢一樣。一場讓他心生慌亂的噩夢。


  秦之神色哀傷地看著她,慢慢地向她靠近。他自責地向她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伸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想要去擦拭那殘留在臉上的眼淚。可是,這隻是他一廂情願地想要接近她。


  而她,恐懼得躲開了他的手。


  “你不要過來。”輕楚害怕得連說話都帶上了顫抖。她睜著雙眼,恐懼地看向秦之,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她每退一步,就離他越遠一步,而他的心就痛一下。


  也不知道退了多少步,秦之與她之間隔了一條很長的路。在他看來,是很長。比十萬八千裏還要長。


  是兩顆心越來越遙遠的距離。遠到天涯海角都追不上。


  “為什麽……”他痛苦地捂著胸口,慢慢蹲下。雙眼充滿了不解和悲傷。他想要從她的眼睛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錯了。輕楚看他的眼裏早已是冰冷得如同一月裏的天氣,寒冷到整個萬物都沉入了地下,蟄伏起來。


  輕楚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一臉高傲地看著秦之。那雙閃爍著無限光芒的眼睛裏,並沒有半點對於他的溫存。


  那是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她看著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嘴裏吐出的話也依舊凍得人心惶惶。她對他說:“陛下,妾累了,妾要歇息了,您請回吧。”


  就在她轉身之際,秦之像是豁出去了似的,衝著她的背影大聲說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輕楚腳步一停,疑惑地轉過身子來。


  “誰?”她問。


  秦之緩緩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陣輕笑:“你難道不想知道秦旻他怎麽樣了嗎?”


  仿佛腳下發生了劇烈的顫動,輕楚有些站不穩。她扶著一旁的樹幹,抬起頭,緊張地問:“他……他怎麽了?”


  又是一陣輕笑,秦之嘲諷著:“朕還真是沒想到啊。像你這種女人,果然是見一個愛一個。”


  輕楚皺了皺眉,她並沒有閑情去聽他的嘲諷,現在的她迫切想要知道她的夫君是否平安無事。


  “你快說!秦旻他到底怎麽樣了!”她衝著他吼。


  秦之有些詫異,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輕楚。從前,她不會這樣跟自己說話的。如今,卻……


  滿滿的失落感,一大片的苦澀填滿了他的心。他靜靜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強作鎮定地開口:“他現在被關在地牢裏。沒有朕的指令,沒人可以放他出來。”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輕楚狠狠瞪著他。


  這在秦之看來,也是一個讓他傷心的舉動。他能感覺到那顆正在跳動的心髒,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這樣做,當然是為了得到你。”


  “你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


  輕楚沉默了,她安靜地對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她慢慢地曲起了雙腿,重重地跪在地上。


  秦之的心跳漏了兩拍。


  “你……”


  輕楚緩緩俯下身子,朝著他磕了一個響頭,哀求道:“求陛下開恩,放了妾的夫婿吧。”


  夫婿。這兩個字猶如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秦之的後背上。她才與那個男人認識了多久,就開始把他當成丈夫了。


  而自己從帶她走起,她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自己。


  秦之心中隱隱的不甘。


  “想讓朕放了他,可以。你隻要答應朕的一件事。”他終是對她狠下了心來。


  “什麽事?”


  秦之一字一句說著,讓她在瞬間陷入了絕望。


  “朕要你今晚侍寢。”


  雪下的越來越大,地麵上已積起了層層白雪。


  寢殿內點滿了蠟燭,明黃色的燭光在緩慢跳動著。沉睡了許久的人在此刻終於是蘇醒了過來,睜開了那雙久違了的眼睛。


  “娘娘,您終於醒了。太好了。”侍女瞧見自家主子終於蘇醒過來,欣慰得眼淚直流。


  太子妃緩緩起身,躺了太久的身體泛起一陣酸澀,她不適地皺了皺眉。


  “我睡了多久?”她虛弱地問道。


  “您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奴婢都擔心死了。”


  聽著婢女的話太子妃陷入了沉思,她開始回想著自己昏迷前發生的那些事。


  記得陛下解了自己的禁,還讓自己的宮人回歸。而後,陛下派公公來告訴自己一件事。


  一件事?她揉揉頭,什麽事呢?

  想不起來。


  她痛苦地抓了抓頭發,發出一聲尖叫。


  突然間,腦中閃過一道光,隨即一個聲音響起。


  “娘娘,奴才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丞相大人,他,去世了。”


  所有的事猛然記得一清二楚。“爹,爹,我要回家。”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太子妃突然激動地叫嚷起來。


  侍女連忙上前,製止了她,流著淚道:“娘娘,大人他已經入土為安了。您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她的眼淚嘩啦嘩啦地落了下來,失魂落魄地問道:“是誰?”


  侍女一怔,隨即回答:“是陛下,是陛下命人葬了老爺。”


  太子妃,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名琛這幾日出了宮,住到了外麵。昨天還在大街上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雖然價值不高,但終歸是個消息。


  而今日,他卻來到了丞相府。


  “陛下,我們來這做什麽?”予卿不解地問。


  名琛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道:“當然是來慰問慰問死者家屬了。”


  “這……”予卿還想追問,卻見名琛走上了前,被守在門外的護衛攔了下來。


  “什麽人!丞相府也是你們想進就進的?”


  名琛毫不在乎眼前之人的無禮,他輕蔑一笑,隨即從腰間取出一樣東西,舉起來給那人看。


  是秦之給的金牌!予卿睜大了雙眼。


  而那護衛則一下子慌亂了,連忙開了門請名琛進去。


  此時的府裏,丞相之子,府中現在的主人正悠閑地坐在後院,喝著熱茶,賞著雪。


  他的腿上正坐著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貂皮衣,頭上帶著一頂絨帽。


  眉目清麗,五官秀氣。正是言和。


  “你放開我,我要下來。”言和用手去推開他的禁錮,想要離開他的身上。但奈何此人的力氣太大,竟難以脫身。


  他笑了起來,雙手一用力,緊緊地把言和按在懷裏。低著頭,在耳邊低語:“阿言,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有多麽的可愛。我都快忍不住了。”


  言和的臉頰瞬間燒紅了起來,忙別過頭去想要遠離此人。


  “哈哈哈哈……”他卻大笑起來,不緊不慢地喝著熱茶。


  而進了府的名琛,一路四處亂逛,也來到了後院。入眼便是這樣一副尷尬的畫麵。


  一個男人坐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談情說愛,相互間調笑著。


  “這……這……這……”予卿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一臉的難以置信,這丞相之子竟然喜好男色,有斷袖之癖。


  名琛有些頭疼地靠在樹幹上,雖然他知道這世間有人酷愛男風,但終是沒見過。今日一見,著實有些膈應。


  “陛下?我們還過去嗎?”予卿忍著不適,小聲問道。


  名琛汗顏,回了句:“還過去什麽!趕緊回去!”便匆匆忙忙地往回走。


  出了丞相府,這才舒了一口氣,感歎道:“果然還是外麵好。這丞相府還真不是人待的地。”


  予卿上前,問:“陛下,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名琛沒有回答,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驚道:“剛才那人竟是他!”


  “是誰?”


  “言國公之孫言和。”


  予卿身子猛然一抖,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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