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黃府嫡子
吳王府。
王府大門的外觀十分簡單,沒有別府花裏胡哨的雕花裝飾,有的,隻是兩大排在戰場上浴血廝殺過的侍衛,嚴肅沉靜的暗紅色木門,簡約大氣的門環,厚實霸氣的蟒紋石柱。唯一有特色的,便是門前那平緩的斜坡,也隻是為了方便中毒後腿腳不便的吳王出入而設計的。
然而,單是一個大門外觀,便已經讓那些不曾觸碰過殺伐之事的人由心裏感到膽怯。
王府兩旁的街道上,馬車長長的排成車龍,各式各樣或精致或平凡的馬車停著。每一輛馬車的外觀,都表現著馬車主人家在朝中的地位。
府門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遠遠的觀望著,各家嫡子下了馬車,有的進了王府,有的卻是沒有進府,不動聲色的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朋友。
吳王府,可不是可以隨便進的,今日得以讓他們進入,可單是門前站著的兩大排麵無表情的侍衛,侍衛身上隱隱泛出的血腥之氣,便讓那些沒接觸過刀槍血骨的文派公子畏懼了幾分。
自然,也就要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壯膽的。
此時,一輛外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馬車徐徐停在了吳王府門口。
眾人紛紛朝馬車看去。
那是丞相府黃家的馬車。
傳聞,黃府嫡子容色過人,驚為天人。
傳聞,黃府嫡子不受丞相喜愛。
傳聞,黃府嫡子受寵於大將軍府。
傳聞……
短短幾日,黃府嫡子之名傳遍京都,成為市民飯後閑談的事料。
金閔羲都景秀率先跳下了馬車,轉身去迎馬車中人。
車簾下,露出豔豔紅衣一角……
一個瞬息之差,轎中之人已經傲然站在了馬車旁。
陽光映襯著這紅衣似火的少年。
隨意攏起的頭發略微鬆散著披在背後,
些許絲發自額尖向兩側散下,發絲淩亂卻不顯得狼狽,反而帶著異樣的慵懶,像在日光下,悠閑曬著陽光的貓兒。
然而,貓兒,往往會有那犀利的尖爪,卻常常收起來,隱在那慵懶的外表之下。
吳王府內一角,屹立著一座高高的閣樓,閣樓頂端窗前,有兩個人影。其中一人,黑衣冽冽,銀色麒麟盤踞衣角,袖口的金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點點光芒。
他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看著吳王府門前絡繹不絕的來客。眼眸中,是寒涼的冰。
突然,眼中的冰卻是有稍稍融化的跡象。府門口,一抹紅色熱烈飛揚,映入他眼底。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站著的金雋冕彎下腰:“王爺,丞相府黃家嫡子,黃徵濤到。”
嚴肅的神色稍緩,吳毅帆示意金雋冕離去,兩人離開了窗口,下了閣樓。
你終於,來了。
而桃花公子,你又在哪裏?
接下來的,我很期待。
桃花公子,和本王合作了三年,第一次見麵,卻是在幾天前,然後,整個人銷聲匿跡,隻留兩個心腹住於吳王府內。
黃府嫡子,言神動作肖似那終日不以真顏示人的桃花公子,就連穿著喜好,像了個八九成。
然而因為兩人真的太像太像,反而讓本王覺得有些虛假。
你們,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本王很期待,你們兩位,同時現身,卻不知,有沒有這個可能?
吳王府內,雅閣精樓,長廊幽徑,一路走入,自有草葉古樹相伴,長藤攀上高樹,沿著粗壯的樹幹爬著,纏過了枝幹,伸出片片綠葉。隱隱的,傳來幾聲鳥啼。
好不悠閑。
老吳王一身功勳,又與當今天子交好,縱使隻是個外姓王爺,可那地位還是在的,老吳王逝世後,皇帝又處處幫扶著年輕的吳王,因此吳王府在老吳王死後,不到沒有出現衰頹,反而越發做大,絲毫不遜色於其他皇族子弟的府邸。
這點,單看著吳王府的裝潢就知道了。
吳毅帆並不喜花草,就連那大叢大從的草葉和高聳的古樹,都是老吳王生前命人種下的。
因為是有比武的環節,所以宴會地點便設在了花園中。說是花園,卻無半點繁花的影子,有的是連片的綠色,各種品種的綠植,其中,珍稀的品種也不乏少數。
園中央架了一個方台,這便是比武的場地。
方台四周,設了數十席,皆是各官家子弟的位置,然而卻有幾席猶顯突兀,比其餘的席位裝飾得更為隆重。
那是皇子們以及特殊人物的位置。皇帝並沒有來,然而皇子們卻是一個個的,隻要無要緊事的都來了。選吳家軍的副將,說來輕巧,然而,對於皇家龍子,尤其是對日後誰能登上那個萬人叩拜的地位來說,是一步棋。
若是選了自己陣營的人當了吳家軍的副將,那對自己而言,無疑是把吳家軍半個軍權控在手中。
而吳家軍,更是吳王的手下,華朝最勇猛的一支軍隊,無形之中,便是把吳王拉進了自己的陣營。
這無疑,是一步好棋。
皇子們心中的算盤自是打得響亮,然而若是被金雋冕等人聽到了,保不準還會被金雋冕等人在心中嗤笑一番。
若是吳家軍軍權真的這麽好攏在手中,王爺還會如此大方的拋出一個副將之位?
傻了吧。
時間緩緩過去了,眾人陸陸續續的到齊落座,黃徵濤算好時間去到了花園,座位是按各家公子少爺的父親官位高低定好的,因為黃浦是丞相,黃徵濤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席,再往上的,便是那幾個特殊的席位了。
“想必這便是剛回京的,丞相府黃家嫡子,黃徵濤吧。”
黃徵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沉思著,這一次的宴會,有利有弊,到底是看他如何取舍,然而一道熟悉到刻骨銘心的聲音,猝然在他耳邊響起。聲音在黃徵濤心中,如驚雷,讓他的靈魂,經不住的顫抖,並非恐懼,而是靈魂傷痕上的刺痛。
那聲音,在黃徵濤心中,熟悉又陌生,飄渺空虛,宛若隔了數十年,再次傳來,卻又再次給他的靈魂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心髒猝然收縮,隱隱的痛楚自心頭傳來。黃徵濤的手不自覺的按在心口的位置。
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說愛他的,神色堅決說護他的,最後卻是摟著別人笑著,指使著數百兵衛,手持彎弓利箭,在他身上留下遍身窟窿的,那個他曾經愛著的人,那個今世的仇人。
李峰,我們終於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