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接受西紅柿炒蛋
竇信到東郊竹林找到了南笙，想與他商量扣押賑災款的事情，南笙的態度簡單又明確，隻要竇信肯回到他的身邊，輔助他匡複琉國，不再與離殤糾纏不清，他就不打賑災款的主意。這樣的交易讓竇信十分為難，與南笙匡複琉國他沒有意見，隻是他無法撇下離殤。
南笙拉住竇信的手，那批銀子本來也不是他想要，他隻是留住竇信，這樣難道很過分麽？竇信沉默了片刻，他現在無法給南笙任何態度，如果離殤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他不能讓離殤難過，更不能辜負離殤的一片真心。隻是，那批銀子，對樊城來說非常重要。
竇信離開了竹林，路上他都在想這件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客棧。才剛坐下，夥計上前告訴竇信，剛才有人來找他，就在後院等著呢。竇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才剛見過南笙，不可能是南笙找他，離殤和莫邪都走了，惜悅也沒留下，那會是誰呢？
清脆的鳥叫聲活脫了整座院子，竇信來到後院看見了熟悉的身影，這個人他在燁城帝宮的時候看見過，隻是因為彼此生疏，所以當時沒能說上話。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他地位平起平坐的左相——容秀。左相來到樊城，也許是授命於離殤，也許是不請自來。
“見過左相大人，不知左相大人突然來到樊城，可是有陛下的口諭？”
“若是陛下有口諭，今早就與你說了，何必派我前來。”
容秀恰到好處的笑了笑，禮貌的請竇信涼亭處說話，今日他是獨自前來，隻為了助竇信一臂之力。離殤和竇信之間是什麽關係，他非常清楚，越國帝宮裏沒有什麽事能夠瞞過他。竇信自然知道容秀的智慧超乎常人，否則也不會坐到今天的位置，隻是他的來意……
容秀也不跟竇信繞彎子，大家都是聰明人，還是開門見山的好。容秀告訴竇信，他最好不要再插手樊城的事情，賑災銀子去留的問題沒有那麽簡單，南笙並非想要吞掉那些銀子，看上那批銀子的人，遠比南笙要難對付得多，所以竇信最好在適當的時機全身而退。
“左相大人，如今我是越國的臣子，也希望大人別見外。”
“我若是見外，今日便不會來此了。”
容秀諱莫如深的露出淡笑，他的劍眉入鬢，雙眸寂靜，仿若深潭之水，沒有任何波瀾。他身形挺拔，猶鬆柏傲然立於天地，成熟穩重的氣質，與離殤的不羈痞氣，南笙的內斂文秀有著天壤之別。男人將近不惑之年，當是容秀這般，胸懷天下，處變不驚。
竇信雖然不知道容秀到底葫蘆裏賣了什麽藥，但是他來到樊城，定然是為了解燃眉之急。離殤前腳剛走，他後腳就來了，明顯是不想讓離殤知道他來過。竇信並非不信任容秀，隻是他來得突然，用意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勸說他放棄參與賑災一事，是為了趕走他麽？
“你不必這般看我，銀子的事情我有兩全之法。”
“哦？晚輩願聞其詳。”
容秀竟然知道竇信正在為賑災的銀子苦惱，他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竇信決定聽容秀說說他的計劃，再判斷他的來意。容秀告訴竇信，他帶來了一筆銀子，可以補賑災款的虧空，朝廷的那批銀子就讓樊城的巡撫扣下，當做魚餌，如果大魚上鉤，兩人都算立了功。
竇信還是沒明白，雖然他機智過人，但是容秀說的太過玄乎，他實在猜不出其中的真意。容秀知道竇信還雲裏霧裏，門閥之間的鬥爭本就複雜，國與國之間更是撲朔迷離，等竇信到他這個年紀，很多東西光靠猜就能知曉，即便不會全對，也能八九不離十。
容秀讓竇信立刻去府衙，支持巡撫扣下朝廷的賑災款，其他的事情他自會去處理。竇信無奈的深呼吸，容秀這招移形換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索性他就相信容秀一回。兩人一起離開了客棧，然後分頭行動，竇信按照容秀的要求，來到了府衙，支持巡撫暗扣賑災款。
巡撫大人聽了很高興，更是將竇信當做自家人，還誇竇信是琉國的棟梁之才。竇信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他支持巡撫扣下賑災款，就不會受到南笙的威脅，短時間不用離開離殤了。如果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那麽往後發生的那些事情，就是樂極生悲了？
“丞相大人，伴君如伴虎，日後可要多加小心啊！”
“本相明日就要啟程回燁城，巡撫大人也多多保重，告辭。”
竇信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後，轉身離開了府衙，他要回客棧等容秀消息。按照容秀的計劃，兩人會在日落之前再次見麵，如果容秀這次誆他，然後反咬一口，那事情可就大條了。竇信心中也沒底，畢竟現在自己身在越國，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願容秀不是在逗他玩。
透過緋紅的晚霞，竇信終於看見容秀姍姍來遲的身影，隻見他的腳步不疾不徐，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容秀見竇信站在客棧門口，露出極淡的笑，讓他入大堂說話。兩人在大堂的方桌邊坐下，竇信讓夥計拿來一壺涼茶，親自為容秀倒了一碗，容秀端起碗一飲而下。
“左相大人，您……”
“咱倆也別左相右相了，在下虛長幾歲，你我兄弟相稱便是。”
“好，容秀哥哥，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此刻腹中空空，就別談公事了，好好陪哥哥吃個飯，飯後再說。”
容秀賣了關子，沒有直接告訴竇信他都去幹了什麽，接下來要做什麽事。此刻夕陽西下，正是用膳的時候，竇信也確實有些餓了，反正容秀已經在身邊了，不怕他一會兒不說實話。容秀喊來夥計，點了五個菜，又要了兩壺酒，竇信覺得，容秀的興致倒是極好。
竇信尷尬的看著麵前上來的菜，兩個人吃五個菜他可以接受，但全是素菜沒有一點油水，是不是誇張了點？容秀爽朗的笑了笑，多吃素對身體有好處，何必每餐都要大魚大肉。竇信再次尷尬的笑了，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五盤菜全是綠色，這樣真的好麽？
容秀灑脫的讓夥計將竇信麵前的涼拌小黃瓜拿下去，換一盤西紅柿炒雞蛋，這樣不就有葷菜了麽？竇信幹笑三聲，他本以為容秀要換一盤五花肉，再不濟也該是一盤青椒炒肉絲，西紅柿炒雞蛋就算是加了葷菜，不帶這樣糊弄人！竇信哀呼，他要告禦狀，容秀不給肉肉吃！
“容秀哥哥，我還在長身體。”
“阿信，哥哥年事已高。”
竇信無奈扶額，人老的有理，他接受西紅柿炒雞蛋。容秀微微揚起嘴角，不是他摳門，剛才拿銀子分給那些工程建造的負責人，愛心一泛濫，自己的錢也都給出去了，就剩幾顆碎銀子塞在腰帶裏，能吃上西紅柿炒雞蛋算不錯了，他現在哪請得起大魚大肉？
晚飯過後，竇信覺得自己就是隻兔子，他今晚吃了四種樣式的青菜，到現在還滿嘴素味。容秀倒是吃得挺滿足，直說客棧的素菜做得好，著實令竇信接不上話。飯也吃了，總該說到正題上了！竇信看著身邊與他騎著馬並行的容秀，完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可是直到此時，他都還沒說到底要去哪兒，再走就離開樊城的地界了，容秀不是要這樣帶他回燁城吧？
“容秀哥哥，再走就出城了。”
“沒錯啊，我們就是要出城。”
容秀再次露出諱莫如深的笑，竇信的尷尬症瞬間又犯了，誰說男人成熟之後不會淘氣？碰上這麽會賣關子的丞相，若是性子急的，早和他打起來了。容秀喜歡用事實來說話，反正一會兒竇信就會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又何必浪費口舌去解釋那麽多呢？
竇信無奈歎氣，隻好和容秀悠哉地騎著馬，走在去往臨城的方向。今晚的月色分外明亮，星羅棋布的天空透著神秘的氣息，晚風吹拂竇信的臉頰，帶著他的發絲翩翩起舞，容秀如此莫名其妙的神秘感，讓人著實摸不著頭腦，他不會是要現在到臨城去抓捕南笙吧？
兩人來到了樊城與臨城的交界處，這裏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容秀半路下了馬，帶著竇信隱藏在一棵大樹的後麵。竇信見容秀躡手躡腳的樣子，他大半夜來樹林裏，而且還偷偷摸摸的，該不會哪家的姑娘會從這裏經過，他特地來這裏偷看吧？
不遠處很快有了動靜，一位身著異域服飾的男人慢慢走來，另一條路上則出現竇信熟悉的身影，是南笙！竇信這會兒才明白容秀為何帶他來這裏，原來南笙今晚再次密會大辛的人，難道那些銀子並非是他拿來振興琉國，而是與大辛的人有其他的交易麽？
兩人屏氣凝神，窺視著月光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