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蠱毒
周延寧回到皇宮先去了太後的裕慶宮,皇上也在那裏。
周延寧向著皇祖母和父皇行了禮後坐到太後的軟榻上,“皇祖母。”
太後笑著摸摸周延寧的臉蛋,“是壯實了些,也精神了,嗯……看來舊宮裏的嬤嬤把你照顧得很好。”
“孫兒早壯實了,皇祖母不必操心。倒是祖母您,現在邵安城這麽熱,您可該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皇太後夏天時畏熱,所以每年都會找個山莊避暑。
周延寧是幾個成年皇子中年紀最小的,皇上的幼子年幼,長子又年紀大了不和長輩親熱年紀尚小又剛剛回宮的周延寧自然就很得皇太後的喜愛。
“今年還好,你剛來邵安肯定有些不適應,邵安的夏天一向如此,你待得久了就會習慣,避暑免了,好好歇一歇倒是真的,”說著太後佯裝生氣:“你個潑猴,回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讓皇祖母好一通擔心。”
周延寧回來的的確是魯莽了些,可是盛都呆的久了實在無聊,請旨來邵安估計十天半個月也批不下來,他這才自作主張突然回京的。
“說起來,這次回來還沒見太子皇兄和三哥呢。”
皇上看著周延寧活潑的樣子也慈愛地勾起了嘴角:“你太子皇兄還在路上,你三哥嘛…“
皇上眸光一轉:“朕派了些事情給他,很快就回來了。”
太後也顯然不想多說關於周延輕離京的話題,自然的再開口:“知道你最親你三哥,被皇祖母和父皇都給忘嘍。”
周延寧聽出了太後口氣裏的打笑,一副乖孩子的樣子抱住太後的胳膊:“怎麽會,三哥哪有皇祖母重要……皇祖母,天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用膳啊?”
太後戳戳周延寧的額頭:“貪吃鬼,你太子皇兄到了咱們就用膳。”
周延卓經曆了兩個黑衣人的事情本來正氣怒,剛處理好傷口正準備教訓一下不頂用的侍衛就接到了皇上的聖旨。
周延寧回來時天還亮著,現在卻已經黑透。周延卓帶著滿肚子的氣去了裕慶宮,太後和皇上周延年一行人隻等著他一個人。
皇上多少有些不悅,滿宮裏的人都在等著太子一個,他身為皇帝都沒有太子這麽忙!
周延年和周延年按著禮數對著周延卓行了禮,
“延卓倒是瞧著時間來的,正巧酒菜上的差不多了。”太後冷眼瞥過周延卓肅穆的神情,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這話乍一聽是在誇周延卓來得巧,其實是在暗罵周延卓來得太晚讓長輩們等不守規矩。
太後一向不喜歡周延卓,對待他自然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周延卓也早就習慣了,可是這話停在皇上耳朵裏就不怎麽舒服了,延卓來的是晚了一點,可是不過一個小小的家宴哪裏需要講那麽多規矩?是太後對延卓太苛責了。
周延卓對著太後皇上行禮,然後和周延寧點點頭,“五皇弟看起來身體好了許多,可是已經無虞了?”
周延寧禮貌地笑:“早就好了,現在雖然沒有太子皇兄武藝高超但是也能打跑一兩個強盜山賊。”
周延卓略有些尷尬,想起才一個時辰前自己剛剛被兩個黑衣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取走了兩瓶血不免有些氣惱,自己也真是無用,居然在黑衣人手下連十招都過不了。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坐下,周延卓本就不討太後的喜歡,用了晚膳後很少說話,周延年倒是討喜,幾句話就惹得太後喜笑顏開。
周延年一直安靜的坐在一邊,甘心做個陪襯。
離開裕慶宮後皇上又把周延卓帶去了禦書房。
“你的手臂是怎麽回事?”
別人或許沒注意到,但是坐在周延卓身邊的皇上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周延卓的兩隻手腕上部都被包紮上,很顯然是受了傷。
“兒臣……”周延卓對皇上還是很信任的,就把之前府裏來刺客取血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了皇上。
皇上聽完周延卓的話靜下沉思。
其他人不清楚自己確實清楚延卓的身份的,南疆傳承了巫蠱之術,原本就又很多神奇的事情發生,周延卓身為南疆皇室血脈的傳承之一,恐怕他的血也與眾不同。
隻是……取血,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事情其實不必難猜,聯想最近身體有恙之人,再聯係一下黑衣人的高強功夫,自然清妍和安陽樂就成了最可疑的人選。
洛清妍中的子母蠱毒,要延卓的血做什麽?
皇上想起太後的話,既然她能把子母蠱放到延輕身上,是不是也可以在子母蠱上再做些其他的手腳呢?
這事情可大可小,太後其實隻要當時說清楚皇上也不會有多生氣,可是偏偏她隱瞞了這一部分,皇上心裏多少就有些不滿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天先不要上朝了,手裏的事情先交給太傅處理。”
兩瓶血聽起來沒什麽可是也還是很耗元氣的,皇上對周延卓一向憐惜,這種事上自然不會苛待。
與此同時,天雲山。
安陽樂接過暗衛遞過來的玉瓶,揮揮手示意暗衛退下。
天山雲老走過來檢查一下,又拿起一旁的一個碟子放了一顆藥丸在裏麵,最後把玉瓶裏的血倒進去一滴,藥丸很快融化開來,天山雲老欣慰地笑起:“不錯,這就是南疆皇室之血。”
沈之城看著天山雲老的動作不解:“南疆皇室的血與常人到底有何不同?”
天山雲老一邊收起一堆恭敬一邊解答:“南疆皇室是正宗的巫蠱之術傳承,他們身上的血成分與正常人很不相同。”具體哪裏不同其實天山雲老也不知道,但是有用就是了。
血拿到了就可以解蠱毒了,清妍的身體每況愈下根本經不起耽擱,天山雲老命童子去周延輕的院落尋人,這時候周延輕卻自己出現了。
錢嬤嬤低眉信首地站在周延輕身後,幾乎像一個隱形人。
“我想雲老應該是可以取母蠱了,所以不請自來。”
天山雲老點頭笑著:“三皇子料事如神,的確是安陽找到了需要的東西,我們這就可以開始了。”
周延輕目光移到天山雲老手裏的玉瓶上,看來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安陽樂眸光也落向周延輕手裏的玉瓶:“看來三皇子動作很快啊。”
周延輕沒有半點不自然,舉止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多虧安陽世子的幫助,否則我又怎麽能掌握製勝法寶,你是有功之人。”
安陽樂麵容無波,心裏卻思考起自己到底是那件事情出了漏洞才讓周延輕發現了周延卓的身份。
周延輕收回玉瓶,看向一臉看好戲表情的天山雲老,又把目光轉向一臉平靜的沈之城:“開始吧。”
天山雲老引著三人入了內室,清妍已經被放在床上,淺藍色的錦被蓋在她瘦弱的身軀上,更顯得她瘦小虛弱,不堪一擊。
安陽樂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對著天山雲老點了點頭。
天山雲老對周延輕說:“三皇子,還有一事你必須知道,子母蠱多年來身居人身體的心脈,所以若要取蠱,必須從心口處開刀。”
錢嬤嬤聞言大震,連忙拽住周延輕的袖口:“殿下,心口一刀不同尋常,您可千萬要三思啊。”
周延輕輕輕拂下錢嬤嬤的手,望向床上的小人,不過短短幾月,初相逢時麵若桃李的清妍已經被折磨成了這般模樣,雖然病如西子,可是卻讓人心痛地抽搐。
“多謝雲老提醒,既然說了是要救她,那無論如何,我都會救。開刀吧。”
天山雲老和周延輕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安陽樂和沈之城:“你們閑雜人等都出去吧,老頭子動刀本不喜歡人打擾。”
安陽樂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還緊閉著雙眼的清妍,邁開步子走出內室。
沈之城走在他身後。
周延輕回頭看了錢嬤嬤一眼:“嬤嬤,你也出去吧。”
錢嬤嬤本來還欲再勸,可是見周延輕一臉的決絕,也說不出半句阻撓的話來了。
天山雲老拿出他慣用的刀具,“小子,你對清妍丫頭倒是真心,隻可惜她心不在你那裏。”
“今天不在不代表以後不在,總有一天她會接受我的。”
天山雲老又深深地看了周延輕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你以為清妍是愛上之後會變心的人嗎?”
周延輕心裏很清楚清妍不是,但是對待清妍這種軟硬不吃的人他也是沒有絲毫方法的,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論她變不變心,我都會等下去。”
“你是皇子,將來說不定就成了皇帝,皇宮佳麗三千,到時候你還會待她如初嗎?”
周延輕搖頭:“既然明知娶了其他女人是煩惱,我又豈會給她徒增煩惱。左右一年是等,兩年三年十年是等,百年還是等,若是得不到她,孤獨一生等她回頭又有何難?”
天山雲老見識過世間許多癡男怨女,有如安陽樂和清妍這般平淡無波細水長流的,也有如沈之城這般細心謀劃一搏紅顏的,卻極少見到周延輕這般癡心不悔甘願放棄一生的,“年輕人,人生聊聊數十年,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