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金剛經
清妍深吸了一口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安陽樂懷裏出來後站直了身子，看向幾乎暈厥過去的沈之城：“你還是不肯放手嗎？”
沈之城輕笑出聲，看向清妍的眼神嘲諷，卻不說話。
清妍看了他一眼，忽然拿下安陽樂指著沈之城的劍柄，驀然將劍尖刺向自己。
一切的變故都在片刻之間，一直關注著清妍的安陽樂來不及反應時便已經單手握住了劍身，攔下了馬上此道清妍身上的劍尖。
“洛清妍，你是傻子嗎？！”
白皙的大手上鮮血淋漓，清妍睜大了雙眼看著安陽樂憤怒的臉，連忙放下了劍柄。
沈之城見狀終於頹下了要飛身過去的身形，震驚地看向清妍：“你就這樣厭惡我嗎？”
清妍低下了頭，從袖中拿出帕子包住安陽樂血流不止的手，似是無意地回應：“大師兄，你照料我十年，我心中原本是尊敬感念你的，可是你如此執迷不悟，我便隻能以此來報答了的關照之恩了。”清妍說完看向安陽樂，後者抿唇不語。
沈之城低頭看向自己滿身的傷痕，再看看安陽樂手心上的那一道刀口，心口好像更疼了。
“太子殿下……”錢竟不放心地喚了他一聲。
沈之城歎息著搖頭，不去看那張為別人傷心難過的俏臉，聲音低沉中帶著萎靡：“放她們走吧。”
錢竟訝然：“太子殿下？”
沈之城無力地重複：“放她們走！”
錢竟遲緩著點頭，看向正和安陽樂手下對峙著的南函士兵：“太子有令，放她們離開！”
清妍轉眸看向沈之城頹然的臉孔，靜默著隨著安陽樂轉身離開。
千軍萬馬覆蓋的戰場散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沈之城看著隻餘下一片屍首的戰場，終於闔上了眸。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清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麵有餘怒的安陽樂，可憐兮兮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安陽……”
安陽樂淡漠地甩開她，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清妍連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坐到安陽樂身邊：“安陽……”
安陽樂看也不看她，徑自拿起一旁放著的書本翻看，似乎全然忘了還有這個人。
清妍抿了抿唇，看了看安陽樂陰沉的臉色，斂了斂眉便坐到一邊假寐去了。
安陽樂不可思議地看著清妍閉上雙眼，這小丫頭都不知道哄人的嗎？
可惜即使安陽世子有再多的不滿，洛大小姐也還是傲嬌地閉上了大眼睛呼呼去了。
安陽樂眼睜睜地看著清妍從假寐到真的睡著，眼睛都瞪的算了，人家也還是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
安陽樂看著她這個樣子哭笑不得，轉念間想起，沈之城傷成那個樣子個丫頭還能睡得著，那是不是說明那家夥在她心裏也沒有那麽重要？
還是悲喜參半吧。
安陽世子的理想十分美好，但是事實是，清妍一路睡到了南函邊境忽然就做起了噩夢，這次不是過去的事情了，是夢到了沈之城。
所以理所當然的，清妍睜開眼睛之前大聲叫了一聲大師兄。
清妍反應過來之後下意識地看向另一邊坐著的人，那人的臉色比上車時更是陰沉了幾分。
清妍感覺到一陣陣陰嗖嗖的冷風吹到了自己身上，男人憤憤的聲音傳到耳邊：“你夢到了誰？”
清妍咬了咬唇，“我夢到沈之城，我夢到他……滿身是血地站在我麵前。”
安陽樂一把扯過她入懷，唇瓣猛烈地覆了上來，清妍感覺閉上了眼睛，靜待那股狂風暴雨到來。
意料之外的，這個吻落下來的時候卻格外溫柔，唇瓣溫柔地吸吮，長舌緩緩地探入，動作間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厚情愫。
她微微睜開眼，男人放開她，輕輕歎息，大手撫摸著她的臉：“傻月兒，這件事錯不在你，明白嗎？”
清妍又何嚐不知道，隻是被沈之城那個樣子驚到，心裏自責罷了。
安陽樂把她抱緊到懷裏：“如果有什麽錯，那麽錯都在我，與你無關，明白嗎？”
安陽樂連問了兩個明白嗎，其實隻是不想清妍自責愧疚，清妍其實未必就欠了沈之城什麽，但是沈之城以命相脅，這樣心軟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不動容。
這時蘇北在外麵喊了一聲：“世子，外麵有一個人自稱是洛大小姐的手下。”
清妍從安陽樂身上下來：“應該是日允。”清妍掀開車簾看了看，明明還沒有到東辰。
“我明明告訴她要在東辰邊境等我，這家夥。”
“咱們還沒出南函地界，她是怎麽找到你的？”安陽樂看著她問道。
清妍也很疑惑，想起當時在羊村的時候也是，連沈之城都找不到的地方，日允卻可以找到。
“難道……”清妍猜想說：“日允養狗了？”
安陽樂看了眼清妍認真的小臉，嘴角微微抽搐。
但是事實證明，有些看起來表麵上很不靠譜的事情，實際上卻是極其靠譜的。
安陽樂看著日允懷裏的小白狗，默默地挪開了腦袋。
日允一臉諂笑著貼過來：“閣主……”
清妍斜了她一眼：“日堂主好聽話啊。”
“不敢不敢，我可是閣主您的手下。”
“我讓你在這裏等我嗎？”
“這是咱們雲閣中人的心思，屬下也是迫不得已啊。”日允說的是事實，因為雲閣中人隻效忠清妍一人，但是自從雲閣創立以來見過清妍本人的卻了無幾人，這次閣主有難，雲閣中人怎麽可能真的安安穩穩地守在東辰國境內。
“人馬在哪裏？”
日允回說：“都在前麵的那個小山坡後麵，屬下是來探路的。”說完日允撓了撓腦袋：“是屬下多慮了，閣主有安陽世子保護，哪裏還需要我們。”
日允來時也被守在馬車周圍密密麻麻的隊伍驚到了，東辰國的一個世子，居然也能掌控這麽多的人馬，看來安陽世子之名非虛啊。
馬車行到那個小山坡前，清妍和安陽樂下了馬車，山坡附件不知有誰大喊了一聲日堂主來了，上萬人的隊伍立刻就現身在了清妍眼前。
黑壓壓的人馬別無二致地拜倒在地上：“參見閣主。”
清妍連忙吩咐他們起來，看著那一張張歡喜的臉，一股暖暖的氣流湧上心房，這一刻的洛清妍很清楚的認識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撫好了雲閣人馬，清妍又和安陽樂上了馬車，日允帶著人走在馬車後麵，其實她很清楚，他們來這裏根本就沒有起到半點用處，因為閣主身邊有安陽世子，那個男人會保護好她們的神明。
因為雲閣的就在天雲山附近，所以一行人沒有分手，一同前往天雲山的方向。
“安陽，蘇北帶來的人馬都是北盛的軍隊嗎？”
“不是。”安陽樂一麵翻書一麵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是安陽王府的暗地裏安置的私軍。”
“這些應該有五萬人馬了吧？”
“還有五萬，就在海城候著。我拿不準沈之城到底會派多少人，就讓蘇北多預備了些。”
清妍抽了抽眼角，你當是飯菜啊還多預備些……
安陽樂瞥到清妍的表情，忽然放下了書把她攬到懷裏，含情脈脈的眼神落在風華絕代的臉上：“夫人似乎對我頗有意見？”
“哪敢啊。”清妍剛剛拄得有些發麻的手，“我喜歡你還來不及的。”
安陽樂笑了笑，也不戳穿她，拿過她的手一邊為她按摩一邊為她把脈，過了一會兒見清妍眉眼舒適才鬆了手：“近來沒有夢靨也沒有蠱毒發作，應該是上次的那顆草的效用。”
清妍聞言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安陽樂：“等到了天雲山給雲老看過了在決定要不要拿它入藥。”
“哦，”清妍悶悶地應了一聲。
安陽樂不再看她，眼神再挪回到書頁上，老半天才翻上一頁。
清妍掃他一眼：“你看的是佛經啊，半個時辰都不翻一張。”
安陽樂聳聳肩，把書遞到清妍手上，清妍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翻回來看了看封麵，忽然就無語了。
《金剛經》。
無語地瞅了滿眼笑意的男人：“您是要修身養性嗎？”
“是該修身養性了，”男人歎了口氣，“要不我就等不到大婚了。”
這句話可謂含義深深，清妍不自覺紅了臉，卻很自覺地坐到了一邊：“那下次我多給你找幾本。”
安陽樂把她再撈回懷裏，“丫頭，不要逼我，我也可以不忍的。”
清妍眼珠轉了轉，看了看那本才翻了一半的書頁，“哎，你最喜歡哪句啊？”
安陽樂靠左在軟墊上，閉上眼睛的他看起來有一種慵懶的美感，“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清妍捶了他一拳，“說正經的呢。”
安陽樂歎了口氣：“我又不說和尚，喜歡勞什子佛經，不過是閑來無趣隨手翻翻罷了。”
清妍覺得也是，再拿起那本金剛經時心境平和了很多，“我小時候曾經聽過李後念過一句。”
“李後？”安陽樂挑挑眉問。
“嗯。”清妍點頭，回想起當時花叢中那一道絕美身影，不由感歎命運無常。“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時間諸般痛苦。”
“金剛經？”
清妍搖搖頭：“仿佛金剛經裏並沒有這句。”說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沒準兒是佛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