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個毒辣的引子
“就是憑空捏造一個夢境,或者說是幻境,讓人陷入到這個幻境裏不願意出來。”
陸小棠發表看法:“但是如果人一旦沉迷與幻境之中,在現實裏就會死掉,而且,夢由心生,沒有記憶的事情是無法織造跟改變的。”
在鳳陽王妃那裏她已經試過了改變鳳陽王妃過的記憶,但那不是織夢,而是替代記憶罷了,也就是易夢之術。
孟古青手指放在羊皮卷上,眼神幽幽的:“忘川一直在研究織夢之術,如果這個術你也能夠掌握的話,那麽,你就可以殺死那些用普通方法根本無法殺死的敵人。”
陸小棠一愣,不太相信的猜測:“你是說……殺重策?”
孟古青點點頭:“當然,你也可以不用殺人。”
陸小棠仔細想了一下織夢之術的奧義,不是很確定的出聲:“這個術就是憑空製造一個幻境,讓人沉溺其中不願自拔,最後心甘情願的放棄生命來延續這個夢境?”
“是這樣沒錯。”
陸小棠覺得很懸:“但是誰會這麽傻呢?為了一場夢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孟古青勾起唇瓣,聲音帶了幾分嘲諷:“有的是願意的。”
陸小棠聽他這樣說,趁熱打鐵的又問一句:“這麽說,你是願意與我們結盟抗敵了?”
孟古青終究沒有讓陸小棠失望。
陸小棠滿懷激動的問他之後,他配合的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了!”忍不住的一攥拳頭,陸小棠抬頭問孟古青,“那麽,這織夢之術你掌握了?”
孟古青臉色冷凝了一下:“我叫你來是讓你學的。”
陸小棠:“……”
原本以為這個身在銅宮的少主是一個高手,到頭來才得知原來人家根本就不是什麽高手。
陸小棠難免有些失望,自己還要耗時耗力的學習這門技術,讓她有些無奈。
旁邊孟古青卻非常悠閑:“如果你能盡快學會織夢之術,我就放了你的三個朋友,並且在你學習期間好好款待她們。”
陸小棠皺眉:“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求我的,你放我的朋友本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孟古青措辭嚴謹:“這織夢之術本來是忘川多年悉心研究出來的,我也本來打算讓她來完成,可是真不巧,你把她放走了。”
陸小棠的唇角垂下去,開始安靜的看羊皮卷上關於織夢之術的描述記載。
在看了兩行之後,她還是按捺不住的出聲:“其實,我們一行並非四人,我的夫君也跟我們一路同行,但是在穿越鐵海的時候,他失蹤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
孟古青想都沒想就回答她:“多半是死了,你改嫁便是。”
陸小棠手指緊攥了一下,抬起頭死死盯著他,篤定而堅持:“不可能,我夫君的武功在我們四個人之上,她絕對不可能死在這裏。”
孟古青淡淡掃她一眼:“你夫君是自尋死路,所以絕對不可能還活著了。”
陸小棠聽見他的話,猛地愣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孟古青也懶得隱瞞她:“辛朗智者在你們進入鐵海的時候就用水鏡看到了你們,但是在穿過四方陣的時候,你夫君自願扔掉了手裏的那條線,這樣的話,還不是自尋死路麽?”
陸小棠的眉峰皺了幾次,最後還是頹然鬆開了。
她手指一分分的攥成拳頭,茫然搖頭:“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要是身患頑疾的話,多半是考慮到自己已經活不長久了,與其死在你的麵前讓你傷心,倒是不如自己死在你找不到的地方,讓你認為他還活著。”
“可是……”
孟古青微微俯身,不等她說完,就對著她的眼睛,壓低聲音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夫君已經死了,那就好好看忘川留下的東西,說不定,她不止能幫你創造一個美滿幸福的幻境,還能幫你找到你夫君死前的經曆。”
陸小棠其實是不相信這麽玄乎的東西的。
但是,在瀕臨絕望的時候忽然被人這麽一提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不管是不是真的能救自己,都想要抓住試一試。
她低下頭,開始死命的去辨識忘川留下的那本羊皮卷。
孟古青很滿意她的反應,點了點頭,轉眼去看房間的門口。
在那裏,有一襲華紫色的長袍衣角劃過。
雪白的狐裘披在那個人的身上,矜貴而冷漠。
他隻是稍微駐足一下,便冷淡離去,如同一抹悠然吹過的風。
陸小棠接連幾天都在研究忘川留下的那本羊皮卷,在偶然卷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卷軸上有四個字《未央手卷》。
她沒有很在意,隻是在看不懂那些異域字體的時候,跟孟古青提了一個要求。
那就是讓米杉兒出來幫她一起看這本手卷。
孟古青沒有為難她,而且還算是欣然答應了她的要求。
米杉兒出來的第一天就對那卷手卷進行了辨別,然後表情沮喪的將手卷往旁邊一摔:“真是完了,大巫留下的那一卷羊皮卷我弄丟了,這樣的話,我回去怎麽交代?”
“你可以跟你的族人說你弄丟了。”
“她們會活活撕了我的。”
陸小棠皺眉想了一下:“那你就找本假的,自己收藏起來誰也不讓她看就可以了。”
“這倒是一個好點子。”
說完,眼睛一亮,就要伸手去拿那本《未央手卷》。
陸小棠迅速伸手將那本手卷拿到自己手裏:“這個不能給你,這個我拿著,你另外讓孟古青幫你仿製一本算了。”
米杉兒臉色很難看,讓她去求孟古青還不如讓她被族人生撕了更好。
陸小棠研究手卷的這幾天日子過得異常艱辛,常常孤燈常伴的熬夜,米杉兒有時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了就開始說夢話。
偶然一天的晚上。
陸小棠眉毛抽搐了幾下,看著《未央手卷》上被她恍然參透的一點織夢之術,緩緩的轉頭,將眼光落在了米杉兒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米杉兒在睡夢裏察覺到她的視線不懷好意了,身子沒有來由的哆嗦了一下。
陸小棠將手卷輕輕的放在一邊,俯身過去聲音盡量放輕的叫她:“米杉兒?你睡著了嗎?”
米杉兒皺了皺眉。
想要翻身,就在這個時候,陸小棠盤膝閉上眼睛,眉心一皺,十根手指按照《未央手卷》上的記載變換了幾個手勢,才最終定住。
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麵前已經不是米杉兒睡覺的場景。
而是……
米杉兒穿著一身紅衣站在北疆大漠的烈烈寒風裏,遙遙望著遠處一個華衣錦服的少年登上馬背,揚鞭離開這片大漠。
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陸小棠本以為這是米杉兒記憶裏重策離開時候的場景,可是細細看了那些隨行的士兵跟那個坐在馬背上的少年的身形之後,才發現那個人不是重策。
而是永純。
這大概是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她替米杉兒預知到了。
米杉兒在自己的夢裏也夢見了將來可能會迎來的分別。
但是,陸小棠看著米杉兒望向永純的眼神裏分別帶著清楚的不舍。
她不舍得永純,但是絕對不會去挽留。
因為她親眼見過重策離開時候的場景,沒有人能夠挽留住一個下定決心要回到自己國家的人。
所以,她覺得脈脈黃沙,風疆大漠將會埋葬了她的一生,包括那些來過又走了的深厚感情。
陸小棠忽然想——我為什麽不讓永純跟米杉兒在一起呢?
我為什麽不讓永純為了米杉兒而留在這片大漠裏呢?
永純已經在大漠上生活了十幾年,她一定可以繼續在大漠上生活一輩子的。
她望著那個越漸離去的華衣少年,伸出手仿佛要抹去這一場畫麵。
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刹,米杉兒身邊突然飛奔過來一匹棗紅色的烈馬。
那匹烈馬從米杉兒身邊奔過來,米杉兒動作極快的一把就拉住韁繩翻身躍上了馬背。
那一刹,夕陽在風沙裏都變得唯美無比。
米杉兒向著越漸走遠的永純追過去,在夕陽之下追上那馬隊跟永純對視。
陸小棠仿佛跟著米杉兒到達了永純麵前。
她看見米杉兒氣喘籲籲的望著永純紅了雙頰。
永純眼神驚訝的睜大:“米杉兒,你追來做什麽?”
“留在大漠上!”米杉兒的聲音激動而堅定,“你留在大漠上好嗎?”
“我是滄國人,她們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你留下跟我在一起好嗎?”
周圍的士兵驚愣了一下,飛快的出聲勸阻永純:“世子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重策已死,您是要回去繼承滄國的儲君啊,怎麽可以留在北疆大漠跟一個北疆的野蠻女人……”
“帝君給你當好了!”
那人的話都沒有說完,永純就一下將那件華麗的帝君外袍脫下來扔到了那個人的臉上,接著下馬,走到米杉兒馬側,仰頭問她:“我能跟你騎一匹馬嗎?”
米杉兒向他伸出手,笑眼點頭:“上來吧。”
永純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夕陽之下翻身上馬,抱住了米杉兒的腰。
大漠上。
夕陽下。
那匹棗紅色的馬載著兩人向著夕陽落下的地方越行越遠。
陸小棠望著他們走遠,漸漸覺得這大漠上的風沙開始越來越大起來。
最後,忽然有一粒沙子迷住了眼睛。
她抬手揉眼睛,手上的手勢自然而然的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