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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為愛成魔

  池寒初和君疏月這一交手,彼此都再無任何保留。池寒初的功力雖然因為羅刹心經一躍千裏,但在君疏月的麵前仍絲毫占不到上風。他越是瘋狂,君疏月越是冷靜,他就像穀墨笙說的那樣,無愛無恨,無懼無怖,這樣的人才能神鬼莫敵,萬夫難當。


  百餘招後,兩人之間的高低已顯而易見,池寒初的內力漸漸耗盡,而君疏月卻絲毫未受影響,如今支撐著池寒初的隻剩下心裏的一絲執念,勝負如何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了。


  聞雪,其實你說的對,江山天下,我就算搶到了最終也不是我的,我卻為此弄丟了唯一屬於我的你……


  “池寒初,小心!”


  蒼廖眼看池寒初不敵君疏月,飛撲上去一把抱住池寒初,兩人險險避開君疏月的掌風一起倒在了地上。這時君疏月已一步步逼近過來,蒼廖自知根本不是對手,而池寒初亦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再戰。


  難道今日當真要死在這裏?


  可就在君疏月走向他們二人之時,背後突然有幾道黑影猶如憑空出現一般向他襲來,君疏月麵色若定地一轉身,一掌將那幾名殺手擋開,那幾人雖出手極快但又哪裏是君疏月的對手,被他一招擋住,盡數倒在地上。


  那幾人都是絕雲軍中的頂尖殺手,呂靖言派他們前來就是要將君疏月置於死地,隻是沒想到君疏月的功力高深得如此可怕,就算他們聯手也不能靠近半步。


  君疏月連番兩場惡戰皆不露敗色,他雖以一對多,但卻猶如煞神一般站在那裏,此刻已沒有人再敢向前。而就在這僵持之際,不遠處又傳來一個莫名詭異的笑聲:


  “玉髓經上的武功果然非同凡響。”


  君疏月舉目看去,雖然隻是看到對方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可君疏月那平靜無波的目光卻突然多了一絲波瀾。


  “阿疏哥哥。”


  那人穿著一身舊布衫子從遠處慢慢走來,他一邊走一邊輕輕喊著君疏月阿疏哥哥。


  君疏月望著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像是忽然間受到了什麽驚嚇,他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目光變得迷離而混亂起來。


  他是誰……為什麽會覺得如此熟悉,他為什麽要叫自己疏月哥哥……


  “我是南風啊,疏月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南風……


  君疏月目光凝滯地盯著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影,他認得那件衣服,認得這身打扮,他曾在雪地裏撿回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他也這樣叫過自己。


  疏月哥哥……


  “你……”


  君疏月顫抖著雙唇,半晌才從牙關裏擠出一個字來。這時那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他伸手抱住君疏月的腰,抬起那張天真無邪的麵孔對著他輕輕地笑:“疏月哥哥不是說最喜歡南風嗎?為什麽不願把玉髓經傳給我?”


  “對,南風是我最愛的人,我不能……不能害他……”


  君疏月猶如墜入了一場無盡的夢魘,他望著麵前的少年,他似乎是認識他的,可是此刻的他又讓君疏月覺得陌生。


  南風……南風……


  那個名字即便隻是在心裏默念著都覺得無端的溫暖。那孩子就是他生命裏最溫柔的光啊。


  “阿疏一點都不聽話,怎麽哄你都不肯把玉髓經交出來嗎?”


  “不……”


  君疏月神情恍惚地搖了搖頭:“不行,不可以……”


  “那就那麽重要,比南風還重要嗎?你真的讓南風很失望。”


  “不要碰玉髓經,它會毀了你……”


  君疏月身形一晃,軟倒在少年的懷裏,少年緊緊抱著他,但那種感覺並不能讓他溫暖,他望著對方的眼睛隻覺得一股徹骨地寒意在侵蝕著自己。


  “南風不會逼我做任何事……”


  “你錯了,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玉髓經,你以為他很喜歡跟你這個怪物周旋嗎?你以為他不知道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下麵,藏著一顆惡鬼的心嗎?”


  怪物……


  如果你無法阻止身體的異變,要麽索性殺了自己,要麽就散盡功力做一個廢人,否則有一天你會殺了你愛的人,你會成為一個嗜血無情的怪物。


  穀墨笙的話和那人無情的嘲笑在君疏月的耳邊不斷地響起。他無助自己雙耳可是依舊阻止不了那魔魅一樣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替他來結束這一切的人。”


  君疏月終於被這冷酷的話語所驚醒,他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目光也從迷茫變得尖銳。可是對方沒等君疏月出手就突然將一枚黑色的暗器釘入了君疏月的後頸。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君疏月的意識猝然而止,在意識消失的那一刹那,少年伏在他耳邊輕聲道:“謝謝你成就了我們少主,他已經得到了玉髓經,而你已經再無利用的價值了。”


  那句話就像是一根淬毒的釘子錐進了君疏月的心裏,他想要大聲反駁他的話,想要用力反抗那陌生的懷抱,但是最後隻能任由自己被拖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南風,他曾經是支撐著君疏月對抗異變的唯一信念,而他也是唯一能夠摧毀君疏月的利器。


  呂靖言望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君疏月,嘴角不覺露出一絲冷笑。這時有人輕聲提醒道:

  “公子,少主已經離開地宮,正在往這裏趕來。”


  “先挖去他的髕骨,再用鐵鏈鎖上,帶回北滄聽候發落。”


  “是……”


  呂靖言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向四周看了一眼。蒼廖已經帶著池寒初不知所蹤,不遠處的廢墟裏埋著一動不動的沈秋。整個藥廬都已毀於一旦,這裏已經沒有什麽需要他再破壞的了。


  他抬頭看向那屹立在黑色雲海之下的浮方城,淡淡道:“我終於要離開乾州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巨響聲從藥廬的方向不斷地傳來,許南風催動全身的真氣狀若瘋狂地趕向那裏。這三年來,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守在君疏月的身邊,隻有今天,偏偏就是今天,若是因為這點疏忽而讓君疏月受到了什麽傷害,他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要有事,阿疏,你千萬不能有事!

  穀墨笙緊緊跟在許南風的身後,他的焦急絕不亞於南風,然而讓他驚訝的是以南風眼下的功力竟讓自己覺得追趕得吃力,這孩子爆發出的潛力簡直令人驚訝。


  不過現在並不是讚歎他的時候,自少清昏迷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惴惴不安的感覺,而當他與許南風趕到藥廬的時候他才驚覺原來自己的預感是真的。


  “阿疏,阿疏呢?”


  許南風望著那滿地的狼藉幾乎已經要發狂了,這裏到處都彌漫著君疏月的氣息,但是卻獨獨不見他的蹤影。


  不久前這裏剛經曆過一場惡戰,四處都殘留著打鬥的痕跡,即便沒有親身經曆也知道雙方交手有多激烈。


  “阿疏,阿疏——!”


  無論許南風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回答他的隻有周圍呼嘯著的風聲。這裏就像是一片寂靜的死域,沉悶得讓人感到窒息。他趴在廢墟上不停地翻找,哪怕兩隻手已經鮮血淋漓也不肯停下。


  “阿疏,你快出來好不好,別躲著我,我求求你,別躲著我,我知道你在這裏。”


  許南風身子晃了晃,頹然跪倒在地上:“阿疏,你是在罰我嗎,你警告過我不許碰君家的秘密,否則你會讓我永遠失去你,你是在懲罰我嗎?”


  穀墨笙望著他那瀕臨崩潰的模樣亦是心如刀割。他比任何人都懂這種痛,可是起碼君少清還留在自己看得到的地上,起碼自己還能夠守護著他,可是君疏月呢,他究竟去了哪裏?

  他已經完全不知不住自己所以索性把自己藏了起來嗎?還是遇到了什麽危險暫時離開了?


  穀墨笙不敢在他們趕到之前這裏發生過什麽,因為無論是哪種結果都是許南風無法承受的。


  這時紅拂紅袖一眾人也已經趕到,他們看到許南風跪在那裏,剛想靠近就被穀墨笙攔了下來。


  現在的許南風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除非君疏月出現在他的眼前,否則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把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恐怕就是為愛成魔吧。


  “少主……”


  紅拂望著許南風猶如風中殘葉一般不停顫抖的背影,幾乎忍不住想要說出真相,但卻被旁邊的男人用眼神製止了。這時許南風突然轉過頭,他猩紅的雙眼看得眾人不由大吃一驚。


  “說!你們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他大吼了一聲飛撲上來,若不是穀墨笙擋在紅袖的身前,隻怕紅拂已被他撕成了碎片。


  他的樣子已經完全瘋癲了。


  “南風!你冷靜一點!”


  “把阿疏還給我!”


  南風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紅拂,那眼神讓紅拂不由地戰栗起來。她殺過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們死前的眼神她都記得,但沒有一個人像許南風這樣。


  他簡直恨透了她,恨不得要飲其血啖其肉把她碎屍萬段。


  呂先生,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要拔掉君疏月這顆毒草,你要許南風成為一個絕情無義的帝王,可是現在的許南風隻是一個失去了愛人的瘋子。


  他和他的父親聶衡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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