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探病
“你說這裏麵,就裝著我那時代留下來的劇本?”指指箱子,時程驚道。
“恩,雖然破碎缺頁,但應該是這樣沒錯。這個箱子說不準也是,畢竟他外觀已經相當老舊,但製作卻很堅固。”祁蕭拿起給時程看,的確是個類似小型保險箱的東西。
但究竟是誰會把《鎖情》的劇本藏在這樣的箱子裏?當初持有劇本的人員不少,時程一時半刻也想不出誰,倒是許多演員會有在劇本上做筆記的習慣,要是其中還有筆跡殘留就比較好辨認了。想到這兒,時程便對祁蕭道:“能讓我看看裏頭麽?”
“當然。”祁蕭點點頭,便小心地把箱子給打開,大概是終於接觸到與自身有關的東西,時程見著他的手勢,居然覺得緊張的厲害。這感覺老實說很奇妙,明明他就是個死人了,也沒有肉體,但還是會有些情感上的流動,時程一直挺不解。
不過比起這些疑惑,他更關心劇本的事,因此很快便將這想法拋諸腦後,再度朝著對方動作緊盯著,
然而,就在箱子開啟的那一瞬間……
時程左看、右看,最終蹙起眉頭:“祁蕭,這裏頭沒東西。”
“?”
祁蕭幾乎和他是同時間看著的,箱裏除了一些細小的碎石和沙塵外,竟是空空如也。
一種現寶又沒現成的感覺,祁蕭當場變了臉色。
“這沒可能,我去叫管家過來。”
他將箱子重新闔上,便飛快地走出書房,不過一會兒,那名看似幹練的中年管家就跟在他身後趕了進來。
“是季少爺拿走的,早在半個月前,因為您總嚷著要拿去給鍾導見識見識,那日季少爺過來,說等會兒和鍾導有約,能代您送過去,就將那本書拿走了。”
大抵是被祁蕭訓了頓,瞥了眼箱子,管家便無辜道:“這事我有先報備的,就在您從酒會回來的那個晚上,您說隨意就好,我以為您知道……”
祁蕭本要再發難,畢竟擅自拿動他書房的物品是很嚴重的事,沒預料對方會這麽說,聽來又好像真有這麽回事,神情一凝便沉默下來。
時程也算會看人的,從他那尷尬的表情就知道,這肯定是他的疏忽。
眼見他和管家在那兒僵持的對視,時程覺得有些好笑,但這又是個嚴肅的場合,他不敢笑隻得憋著。
時程伸長頸子就在一旁看,頻頻擺出急欲知道的模樣,祁蕭隻得把盒子放了。
他一陣裝模做樣的思索後,朝管家便又問了句:“所以鍾導拿到這劇本,可有說什麽?”
這麽問,本該是想岔開自己疏忽的事兒,豈料……
“就是昨晚向您稟報的,鍾導似乎很喜歡這題材,所以想將其改寫,拍成一部電視劇,男主希望由季少爺來演,細節似乎與季少爺的公司談得差不多的。”
“他還說您是功臣,希望能早日一塊兒吃頓飯,順便談談撿到劇本的事……”
管家依舊誠懇的說道,言下之意就是:這個我也說過了。
漏掉一個還能說是意外,但兩個肯定就是人為了。
這會兒祁蕭整張臉更難看,也不知是想掩飾,還是真怎麽著,他朝著時程的方向擺了擺手,說聲:“算了,幫我查查人在哪裏,我要去把東西拿回來。”
接著轉身就要走。
隻是他人才剛走到門口,管家便又立刻追了上去。
“您要找季少爺麽?方才我有和您說的,他助理聯絡了我,說季少爺現在在醫院探望您的母親,因為您總忙著工作,老夫人自己待著也是無聊……”
居然又是個聽漏的!
祁蕭:“……”
管家:“……”
這次時程終於再忍不住,“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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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也有這麽散漫的時候,簡直像靈魂出竅似的。”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時程對祁蕭打趣道。他指的是祁蕭今早那慘烈的遭遇,但是這話並非揶揄,相反的,他覺的眼前這男人變的生動一些,好像多少看到點人性的一麵。
這段插曲成功令他緊繃的心裏放鬆許多,心情也好了點。
然而時程的心情好,卻不代表大夥兒心情都好。
興許是惱羞成怒,打出門之後祁蕭就一直扳著一張臉,時程問的話他也沒應。
時程擔心是自己笑的太過,到時惹他不高興,被扔在路邊就遭了,隻得湊上前去安慰幾句。
最後還是他給祁蕭道了歉,大概是麵子上滿意了,祁蕭辯解了句:“隻有最近而已,過去我是很認真的。”,這才又開始理會他。
他倆在找到祁母的病房後走了進去,裏頭先有個會客的小間。會客室裏等著個穿著正規西裝的年輕男人,手上提著不少東西,他見祁蕭來了,連忙點頭問聲:“祁先生。”
待雙方擦身而過,祁蕭才用氣音向時程說道:“那人叫葉勤,是季於然的助理。”
管家口中將劇本帶走的那個“季少爺”,指的就是季於然,祁蕭大老遠來醫院就是要見他。要不祁母生的是慢性病,平時都由專人照護,設備上也都很安好,除了周末,祁蕭並不會時常過來。
季於然是當紅的名演員,同時也是祁蕭的婚約者,不過雖說是婚約者,卻尚未法定,目前僅停留於祁蕭他母親的一廂情願。
季於然的母親死得早,父親又在戰場上代祁蕭的父親死去,因此祁家收養了季於然,並將他視如己出。到了這個時代,兩個男人結婚已經不成問題,因此也許是出於愧疚,祁蕭的母親一直希望他倆結婚,好讓祁蕭能照顧季於然的下半輩子。
時程不知祁蕭是怎麽看待這事,他說話時總會保留幾分,實在不易猜測。
但據祁蕭所言,季於然是打死不接受這婚事,他毅然放棄軍校走上演藝之路,為的就是要躲避祁蕭,如今他在娛樂圈火了,更覺得和祁蕭氣味不相投,要結婚分明是不可能。
不過再怎麽不和也是私底下的事,外界雖不清楚他們有婚約在,但因自幼一塊長大這點,他倆仍舊被看的親密。
時程這會兒才回想起來,季於然就是他得知祁蕭的那個報道上被采訪的明星,本想隻是個新聞噱頭,原來其中是有這層關係在。
祁蕭推開門時,季於然正坐在床邊與祁母有說有笑,祁母是名優雅的老婦人,然而大概是在病中,讓她顯得相當蒼老。反觀她身旁的季於然,五官亮眼、皮膚白皙,笑起來更顯年輕俊逸,一看就是個做明星的料子。
他倆同時朝門口這兒看過來,祁蕭先禮貌的向母親問了聲好,接著便走去抓季於然。
“我有事要問你。”他說的簡單直白,季於然一聽,好看的眉眼微微揪起。
“我才剛跟伯母聊天的。”祁蕭讓管家先通報過,所以他倆見祁蕭的突入也不奇怪,季於然也應是知道祁蕭來此的目的。
祁蕭似乎是怕時程幹等了,拚命對季於然使眼色,要他隨自己出去,但季於然不太情願,兩人眼神交會了一會兒,被祁母發現,當場就從中插了話。
“阿蕭,小然正在和我說他拍戲時的事呢,你不來看我也就算了,畢竟我這病也隻是拖著,但他出意外,你怎麽都不聞不問的?”
“媽,於然他沒告訴我。”季於然出啥意外,祁蕭是真不知道。
他瞧了季於然一眼,發現他右手上纏著繃帶,便去拉起他受傷的手:“你何時受的傷,怎不說一聲?”
大抵明明是該關心的話,卻被祁蕭說的像數落似的,手才剛碰上,便立刻被季於然抽了回去。
“沒事,隻是小傷而已,還不到需要特別關照的程度。”季於然依舊掛著原本那個燦爛的笑容,但皮笑肉不笑,看起來竟有些猙獰。幸虧他是麵向祁蕭的,要他是朝著祁母,對方老人家肯定會被嚇一大跳。
不過這詭異的表情雖躲過了祁母,但卻躲不過時程,他一直跟在祁蕭身旁,祁蕭看見什麽,它自然也跟著看到什麽。
一開始聽著兩個男人結婚,時程本還有些怪異,但看著祁蕭和季於然,兩人一個英挺一個俊美,倒是很登對,怪異感也就莫名地消失了。
他生前總忙於工作,除了些不切實際的緋聞之外,還真沒和別人談過感情,要說與誰結婚更是從沒想過,眼下祁蕭與他的婚約者站在一塊,時程羨慕之餘就覺得挺好的。
隻是他倆的關係,還真如祁蕭所說不是太好,尤其是季於然那厭惡的眼神,想起昨日祁蕭在顧慎年那兒抱怨的模樣,不知季於然聽了會怎麽樣,時程一時沒忍住便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隻有祁蕭能聽見,祁蕭反射的朝他瞥了眼,由於和門口是一個方向,被季於然逮個正著,便揚聲道:“祁蕭,你才剛來呢,也不多陪你母親,這就想走啊?”
這話聽著就是諷刺,時程也是頓了下,側過頭看祁蕭,果不其然,就見對方黑了要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