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驛
易朝和岑暮看了一眼,帶著江千山上四樓去打開了密室。
隻見小七被五花大綁著,卻仍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七!起來了。”易朝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啊!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小七被嚇醒之後,就開始閉著眼睛瞎喊,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該喊救命的應該是那位堂堂的長安驛長。
岑暮給小七解了綁。
小七一邊活動活動筋骨一邊跟易朝訴苦:“公子,怎麽這麽久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呢。”
“你是怎麽回事?”
“我在房裏睡著了,忽然就有一個黑衣人把我綁了丟進來,後來我聽到公子和他說話,我原本想呼叫的,結果你聽不到。”
江千山向易朝賠著笑臉解釋道:“哈,就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大家也別往心裏去了。我就是見財起意,想騙走你的一千兩。如果你籌不到一千兩呢,就會把這位抵押給我,豈不是兩全其美?”
岑暮在一旁冷眼笑道:“小算盤打的還挺響的,你要是知道我是誰,恐怕還得十拜九叩地把我送回去!
江千山慚愧地解釋自己的這一出鬧劇。
岑暮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為什麽你明知道我是男子,還想要呢?難不成江驛長還喜好斷袖?”
“不不不!我倒是沒有那種癖好。隻是我知道你是男子,扮成這幅模樣,覺得甚是有趣,想跟易朝借來玩玩。”
岑暮陰沉著臉:“……”他特別想把這個人的肚子剖開來,看看這人的腸子到底繞了多少個彎,好奇心這麽重。
“易曉天,現在可以告訴我破綻了吧?”
“什麽?”易朝想裝傻糊弄過去。
“別裝失憶了!你到底是怎麽看出小七是被我綁架的?問題肯定不在我身上,我自認為自己的手法還算是天衣無縫。”
“天衣無縫?可是江千山,還有一句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岑暮一邊給他解繩子一邊說。
“思前想後,我覺得問題肯定不在我這兒!你可別跟我打哈哈了!”江千山丟下繩子靠近易朝說道。
“也可。因為我跟盲肓山的人認識。”
“真……真的?!”江千山聽到易朝的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個在京城裏當官的人,怎麽可能會跟土匪認識呢?
“嗯。”易朝點點頭。
“難怪你一點都不著急,原來土匪是您朋友。”
易朝回頭一片坦然:“那倒不算是朋友!隻是以前幫了點小忙,他們重承諾而已。”
“原來如此!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麽說,你幹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易曉天,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我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如果我們上京去揭發,會怎麽樣?”
“別……別呀!二位祖宗,我真的是怕了你們兩個了!一唱一和的,純粹是來炸我的吧?”江千山的左眼忍不住多跳了幾下,隱隱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到現在,他才真正後悔招惹了這兩個人。
“其實,要我們寬恕你也很簡單,要點賠償金就可以了!”岑暮借此機會狠狠地宰了江千山一筆。
“你也不管管你的人!易曉天。”江千山心疼的直流血。
“我也沒有辦法,是你先招惹他的。況且他隻是與我一路同行,並不算是我的人了。”易朝站在一旁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嶺南好了!”江千山看著易曉天厚顏無恥地問到,他實際上想跟著岑暮。
還未等岑暮回答,小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要!”
一個綁架他的人,怎麽可能同意讓他一路同行呢?
“我問的是岑暮,你反對有什麽用?”
“你呢?”易朝轉向岑暮,在問他的意見。
“我不想跟這樣的人走,一路看著鬧心。”
“江驛長,可聽到了”易朝麵帶微笑,讓人如沐春風般說道:“好好做你的長安驛長,來日有緣再會。”
“咳!也隻能這樣了,曉天兄,下次我再去嶺南找你。”
“也可。”
江千山有點失落:“山今木,要是哪天你在他身邊呆厭倦了,可以回來找我啊!”
“我?我才不想見到你了,我有易朝大人就夠了。”說著他把手搭在易朝的肩上,露出了個明快的笑容。
易朝忽而覺得,明明是一條悲傷的南遷流放之路,可偏偏因為岑暮的出現了,令他充滿了歡樂。
他在心裏想著,嘴角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三人開始繼續上路,這次他們又將五百兩收入囊中。
“你覺得我這身女裝真的很美嗎?”岑暮在車裏照了一下,磨光的劍刃上顯現出他的麵容,眉峰如劍,帶著幾分淩厲的氣勢。
這刀刃其實就是他帶著防身用的一把匕首,名叫本心。短刀,不算長,卻格外鋒利,削鐵如泥,劍上的寒光在一點點從劍身流溢出來。
經過長安驛這一事件後,他才有點朦朦朧朧的意識到自己的自身女裝的威力。
易朝閉著眼睛,正在閉目養神的狀態,點點頭。
“有多美?”他有點得意地問道。
……馬車中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易朝沒有答他的話。
“既然你不說,那就是美到無法形容了。那你喜歡嗎?”
易朝睜開眼,瞥了一眼,心下決定還是好好看書,不想跟他廢話。
“你別打擾我看書。”
岑暮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並沒有很在意對方的回答,反正他隻是隨口一問。
“說不清道不明,算了,當我沒問。”
岑暮靠在車窗上,車有點顛簸,讓他不能好好休息,他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下,放著這個人肉墊子不用,豈不是浪費。
“易曉天,可以借你的腿給我枕一下嗎?”岑暮臉不紅心不跳地問出口。
易朝在心裏腹誹道:你還真是個厚臉皮的。
“你說句話啊?不說,就是默認同意了。”岑暮補充道。
易朝從一旁的箱子抱了五六件衣服給他:“枕這個?”
“好歹我也要保護你幾千裏,不能這麽對我吧?”
“再說就收回了。”易朝用略帶威脅的口氣說道。
“別別別!差是差了點,可總好過沒有。”他將臉埋到枕頭中,衣服上的香氣很獨特。於是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睡夢中還在思考著這香氣的來源。
難道是易朝院子那架紫藤蘿的花嗎?應該是在花架上晾久了,染上香氣,然後……
盲肓山的樹叢裏藏著一群彪型的土匪,他們個個凶猛異常,手裏的大刀閃著血腥殺戮的光。
他們看著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過,後麵沒有人跟著。這馬車孤零零的向南行駛去,兩旁是參天的大樹,濃密的枝葉將整條路籠罩在陰影裏,形成一個天然的隧道。
“站住!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一夥強盜突然出現在車前攔住小七。
小七看到這一行人手裏拿著大刀,心下有些驚慌:“公子!”
易朝聞聲從車裏出來,看到盲肓山的土匪們攔住了他的去路,便據理相勸:“各位好漢!我們沒什麽錢,應該是誤會了。而且我跟你們二當家……”
還未等易朝說完,一個光頭的嘍囉就打斷他:“一看你這樣,就不是什麽好官!定是肥得流油!三當家的,別聽他在那瞎套近乎了,宰了,瓜分錢財才是最要緊的。”
“你們怎麽能這樣說易大人?他要是貪官,那這世上就沒有好官了。”小七在一旁替易朝辯解道。
“你們要不是貪官怎麽會被貶出來?”易朝被氣得無話可說,這到底是什麽邏輯?難道被貶出來的就一定是貪官嗎?
顯然在這夥兒土匪的邏輯裏,被貶的人等於做錯事的人。
“來人!把車劫到山上去。”
易朝站在車前,麵對這架勢毫不客氣地吼道:“我看誰敢?”
一眾匪徒麵麵相覷。
“別怕,他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埋了也沒人知道。”旁邊的一個男子在一旁攛掇著領頭者。
大家就等著領頭人發話。
“怎麽這麽吵?誰呀?真是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岑暮從車裏出來,看到一群劫匪,眼皮都不抬一下,完全忽視這群山野之人。
“大哥,此時不動手,還等什麽?把他們劫到山上去,大當家的肯定高興。沒準他一高興,咱們都會得到賞錢。”花言巧語迷惑的話語讓小頭目動了心。
“來啊,兄弟們!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岑暮做好準備打鬥的姿勢,這時一旁的易朝攔住他:“不如,我們去山上走一遭?”
“大人不怕?”
“有何可怕?我想當麵問問二當家這是什麽意思。”
岑暮在一旁不置可否,他算是默認了。
“敢反抗的一律殺了。我說兩位,你們還是坐回車裏吧。”那個樂於煽動的光頭站在車前對兩人說。
岑暮和易朝果然聽話地回到車裏,小七在一旁看著,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任他們奪走了馬鞭子,被人牽到山上。
車裏的岑暮暗自記下上山的路,為了逃跑的時候更方便些。
“易朝,你真的認識土匪的二當家嗎?”
“嗯,當年他還沒有成土匪的時候,家裏的田地被地主強占,我替他主持了公道。”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後來怎麽成土匪了呢?”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隻是或許是生活所迫,這也不能怪他。”
“自從當土匪之後,你還見過他嗎?”
“見過一次。他給我送禮,我沒有收。隻是要他承諾劫富濟貧,不能傷害無辜百姓。”
“看來他履行諾言的很好很好。”
“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