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念兒
說說笑笑，好不容易上餐館吃頓好的，自然是高興。
而此時飯館門口，卻有人衣不果腹，吃不上飯，甚至被拳打腳踢。
“滾開！居然敢偷我家的東西！”
門外，一名鏢頭大漢正猛烈的踢打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一名婦女步履蹣跚的撲過去，展開雙臂護著自己的兒子，滿臉淚痕。
“不要打我兒子，要打就打我吧！”
“娘，是念兒不好，你不要哭，不要護著念兒了。”小小年紀就懂得心疼娘親，嫩小的手掌撫上娘親的臉，幫她擦幹眼淚。
大漢可顧不上他們在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狠狠地一腳踹在婦女身上，隻見婦女口吐鮮血，意識不清。
“不要打我娘！不要！”稚嫩的哭喊聲震撼整條街道，老百姓都過來圍觀，指責大漢。
外麵的動靜亦是驚擾了屋內吃飯的三個人，愛看熱鬧的湯娉率先丟下碗筷跑了出去，虎子羲兒隨後而出。
湯娉可見不得這種以大欺小，以強欺弱的場麵，上去就把婦女扶了起來，又安慰了小男孩幾句，與大漢開始對峙！
對！先用眼神殺死他！湯娉此時此刻的殺人目光足夠能讓大漢腳掌發麻了，隻見大漢被這氣勢震退了幾步，又打腫臉充胖子的上前吆喝：“你是什麽人！我抓賊天經地義，你插什麽手？”
湯娉眉色一挑：“哦？抓賊？誰偷你東西啦！偷了什麽？”
大漢將手中的珠寶扔於地上，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道：“這小孩兒偷了我家的珠寶，幸好我發現的及時，不然就被他偷走了！”
人群中，羲兒嗬笑兩聲，排開眾人笑道：“我看這珠寶好呆呆的在你手上，又怎麽說是被人偷去的呢？你如何證明是被這小孩偷？還是你故意嫁禍給別人的呢？除非你拿出證據，不然我們就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虎子捏著拳頭上前，與羲兒湯娉並肩而站。歪著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摸樣。
羲兒心中暗笑，道：“不妨直說，我旁邊這位兄弟脾氣不太好，特別是看到欺淩婦女兒童的時候，更是容易激起他的怒火，殺的你片甲不留！”
說完指頭向前一指，虎子早已跨步衝了上去，飛身一腳將那大漢踢出了數米之外，隻見那大漢在地上翻來滾去，慘叫不已。
“好！”老百姓爆發出熱烈的鼓掌聲。
三人配合的遊刃有餘，互打眼色，表示成功！
壞人趕走了，湯娉上前去看了那婦女的傷勢，她氣若遊絲，流了好大一灘血，若說被踢了一腳就成這幅摸樣，確實不至於，後來那小孩說他娘親本來就身有疾病，若不是沒有錢為娘醫治，他也不會去偷了。
原來真是這小孩偷的，不過如今也不重要了，情有可原。
救人要緊，虎子急急忙忙的將此婦女抱進了最近的一家醫館，結果卻無濟於事，大夫把了把脈終是搖頭，說她脈搏微弱，恐怕命不久矣。
撐過了一晚，沒想到到了第二天早晨，婦女的臉變得蒼白如紙，一點點的血色都不能見，身子也漸漸冷了下來。盡管湯娉和羲兒抱來了許多被子給她取暖，都不得用。
小男孩守在娘親麵前一天一夜都沒閉眼，羲兒端來的早餐他也沒吃，守著娘親的身體直到最後一刻。
“孩兒。”
如回光返照般，婦女有片刻的清醒，撫摸著男孩兒的頭，眼中盡是愛憐。
“娘，孩兒在這兒。”
多可愛的孩子啊，隻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他長大的摸樣了。
“你爹負了娘，但你不能怪怨你爹，如果可以，你定要阻止你爹，不要讓他在一條不歸路上越行越遠。你記住了嗎？”
小男孩反手握緊她的手，答應的點頭。“孩兒會的，孩兒會記住娘說的話。”
“嗯。”
她很滿足，就像累極了般沉沉的瞌上眼睛，枯瘦的手臂從男孩臉上一滑而落，身子漸漸冰冷，僵硬……
小男孩沒有哭泣，堅強的握緊手掌就像要把什麽捏碎般，娘走了，就這樣離他而去……
湯娉是個大好人，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僅同虎子羲兒把婦女埋葬好，還建議將這個小男孩收留下來，一個小孩孤苦伶仃也著實挺可憐的，羲兒哪能不答應，與虎子一同點頭同意。
這樣，原本三個人忽的一下變成四個，他們的目的地是雲南，是吳三桂。
臨出發的早上，馬車皆已備好，虎子去了街市買路上吃的幹糧，馬車上，隻留下男孩，湯娉，羲兒三人。
“難道你們不知道，前段時間吳三桂已經去了衡州嗎？”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才八歲年齡的小男孩，他說他沒有姓，讓羲兒等人叫他念兒便是。
“呃？”湯娉有些驚愕：“你怎麽知道？”
“哼，信不信由你。”
這幾天相處下來，羲兒覺得這小男孩甚是奇怪，瞧他一身灰布麻衣，言行舉止竟有一種貴人風範，說話也如大人一般嚴肅，冷冰冰的。
摸了摸他的頭，羲兒想問他一個問題，誰知那念兒竟一把抓下她的手臂。“我的頭隻有我娘親可以撫摸。”
這孩子如此不禮貌，羲兒吃了個閉門羹，倒也不好多說什麽。笑道：“念兒，你既然告訴我們吳三桂不在雲南，而是去了衡州，那便要給我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啊。”
念兒一轉頭，不想再理會她。“我說了，信不信由你。”
馬車上陷入一片沉靜……
沒多會兒，虎子提了一包幹糧回來，說道：“看來我們要改變行程了，剛剛在街上聽幾個身著士服的人議論，吳三桂已抵達衡州，看來他要親自監督戰事了。”
衡州？
湯娉瞪大眸子，一巴掌拍在念兒肩膀上：“好小子，真的被你猜中了，你神了啊！”
這巴掌拍得真不輕，一個慣性恰巧倒在羲兒懷裏，半天才緩過痛來，晃晃悠悠的坐起來端正好坐姿，厭煩道：“姑娘家的動手動腳，你娘沒教你要文靜一點嗎？”
“我早就沒有娘了。”
又是一個沒有娘親的人，念兒心有感觸，小小年紀竟跟大人一般。
羲兒趕緊給湯娉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又招呼虎子趕路要緊，四人一同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