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相的相親

  她聽悅兒講過,再加上自己道聽途說聽來的一些,這小子才三歲的時候,母妃就因病去世了,他母妃臨死前將兒子托付給從小一起洗澡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和一起進宮的皇後娘娘,自己便了了心願駕鶴西去了。小草先哀歎一聲紅顏薄命,更讓人心痛的是,孩子剛剛“搬家換母”,便遭到了不幸,本來之前是一聲不吭安靜聽話的乖乖仔,誰知幾天後便開始大哭大鬧,一開始人家以為沒什麽,小孩子嘛,都這樣。可再過個幾年,一切都晚了,這小子的智商好似一直停留在孩童時期,說白了,純粹一傻子!


  小草一想起廚房那個老大娘跟她說的這些事,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呢?難不成是先天性不足?還是……人為因素?


  如果是這樣,那禦醫應該查得出來的啊,不過這宮廷裏的禦醫真的是白吃飯的,她現在對他們基本不抱任何希望了。


  “姐姐.……”容塵扯扯她的袖子,將她的思緒喚回。她看向他,淡淡一笑,算了,以前的事她不必管,現在隻要想辦法治好他就行了。


  “離姑娘。”一聲細膩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直衝小草的耳膜而來,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回頭看去,原來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


  “李公公安好。”小草對著他略略屈膝,行了個禮。汗,這宮裏她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見了她都得讓三分,可她就是怕這太監,倒也不能說是歧視他,隻是覺得這種人說起話來陰裏陰氣,不由得驚出她一身寒毛。


  “離姑娘客氣了。”李公公掃了一眼站在小草身後的容塵,翹起蘭花指掩唇笑道,“姑娘和雜家一個姓離,一個姓李,倒也算是緣分,雜家可是很看好姑娘您的呢!”


  看好她?她有什麽好看的?小草默默地擦掉一身的雞皮疙瘩,臉上的笑肌呈抽筋現象。


  “李公公今天屈尊來找小草,可是有急事?”


  “哎呀,瞧雜家這記性,險些忘了大事。”他又是發出令人發毛的笑聲,“陛下和各位殿下都在龍華殿裏,正找您過去呢。”


  找她做什麽?小草心裏暗驚。。。幾番沉思之後才點了點頭,管他呢,反正她一沒偷二沒搶,還救了他兒子,怕什麽。她勾起嘴角,道:“請公公前麵帶路,小草去就是。”


  “姑娘不準備沐浴更衣後再去麽?”李公公皺皺有些發白的眉毛,暗示性地瞄了一下小草略顯淩亂的衣裳和頭發。


  “是啊,有問題嗎?”她反問。


  “.……”李公公不著痕跡地擦擦頭上的冷汗,早就聽說過這離姑娘不拘小節,不同於其他千金小姐,可這還是有些誇張了吧?但連皇上都不在意,他一個太監能說什麽呢?他轉過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等等!”小草叫住了李公公,指了指身後的容塵,“七殿下不用去麽?”她特意加重了“七殿下”三個字。這死老太監,剛剛見了容塵連行禮都不用,高傲得跟公雞一樣。再說了,所有皇子都已經到那裏,他這個七殿下怎麽能不去呢?


  李公公這才好像發現到容塵一樣,接觸到小草略顯淩厲的目光,不由心驚,訕笑道:“原來是七殿下,是雜家疏忽了,陛下隻吩咐雜家喚離姑娘前去,至於七殿下,想必是怕殿下病情加重才沒有特別囑咐雜家。”


  借口!都是借口!小草哼了一聲,轉身看向容塵,柔聲道:“容塵想去嗎?”


  “好玩嗎?”他眨眼,一張清秀的俊顏泛著淡淡的粉紅。


  “嗯,很、好、玩。”她一字一句說道,回頭挑釁地看了李公公愈發鐵青的老臉。


  “那我要去!”


  “嗯,我帶你去。”她摸了一把容塵白皙光滑的臉,反手牽住他的大手,“李公公聽到了,七殿下精神好得很,不用擔心,若出了事還有小草在。”


  李公公狠狠地瞪了容塵一眼,看到他害怕地縮起了腦袋和小草冰冷的目光,再也不好說什麽,轉身慢慢為他們兩人帶路。


  到了富麗堂皇的龍華殿,為了顧及容塵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名聲,小草放開了他的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大殿。果然如李公公所說,皇帝和眾位皇子皆已到齊,其中還有幾張陌生的麵孔。小草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心裏並沒有太大的緊張,倒是容塵,東看西看的,似乎第一次來到這。


  “民女小草見過皇上。”她蹲了蹲身子,簡單地行了個禮,聲音不卑不吭,還一把拽了容塵跟著她行禮。


  古往今來,誰見到皇上不行大禮的,況且這姑娘行的還是最為簡單的民間之禮,這簡直是大膽非常,可皇上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眼裏還有著濃厚的欣賞之味。幾個沒見過小草的人皆被挑起了興趣,所有人一起齊刷刷看向小草,不由發出了驚歎。


  這女子一身素衣碧裙,頭隻挽了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發髻,上麵斜插一根十分樸素的木釵,一張小臉不施粉黛卻已是傾國傾城,透著淡淡的粉色。整個人清麗淡雅,靈動脫俗。


  小草簡單地掃視了所有人一眼,看到聆澈時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聆澈的嘴角勾起美麗的弧度,這丫頭還是這麽任性,竟把七弟給帶來了。


  皇帝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容塵,眼裏浮現出不悅之色,但也沒說什麽,隻叫宮人引領兩人尋了個位置坐下。有椅子可坐小草自當當仁不讓,輕拉著容塵的衣袖坐到了位置上,垂眸不語,心裏卻直犯嘀咕,這麽重要的場麵找她來幹嘛?難不成皇帝嫌人不夠多找她來當擺設麽?


  皇帝高坐在龍椅上,金燦燦的龍袍更襯出他的威嚴,他環視眾人,睿利的眼睛閃出精光,尤其是在看到小草的時候。


  “今日召集皇兒和各位卿家前來,是有兩件事要宣布。一是朕的三皇兒,前陣子隨安定大將軍出戰邊塞,一別經年,如今凱旋而歸。朕甚是歡喜,準備在一個月後大擺慶功宴,為安定大將軍與我兒慶祝,大赦天下,免稅一年。”皇上沉厚的聲音帶著喜悅卻不失威嚴,響徹整個大殿。


  “皇上聖明,實乃天下百姓之福分。”一個身著鐵甲身材魁梧麵容冷峻的男人站了起來,約莫三十幾歲,他對著皇帝抱拳,一隻腳彎曲跪在了地下,“保家衛國乃臣等的責任,這慶功宴還是……”


  “安定大將軍客氣了。”皇帝笑了笑,“你征戰沙場多年,實屬功不可沒,朕早已想為你舉辦一場慶功宴了,而且一個月後還有使節將出使我國,這全是將軍與眾將士的功勞,這宴會,非辦不可。”


  大將軍抿抿嘴,也不好再說什麽,隻當叩頭謝恩,“如此,臣代表三軍謹謝皇上聖恩。”


  料理完這件事,皇帝的眸光一沉,看向正在喝茶的小草,帶著點計算的語氣說道:“離姑娘。”


  “撲——!”


  一直在偷偷吃點心的小草突然被皇帝這麽一叫,以為出神被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險些撒到旁邊一頭霧水的容臣,她看向皇帝,就像看到多年沒見的教導主任,“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到!”隨後便是椅子倒地的聲響。


  容臣娃子滿眼幽怨地看著她,她一站起來,他也跟著倒,誰叫他當時正抱著她的手留著喇叭哈子呢?


  小草拋給他一個“孩紙,凡是要看開點的表情。”轉頭對上全體人抽筋的麵部,報以一個大大的微笑。


  皇帝不愧是皇帝,定力就是比其他人好。他不自然地幹咳兩聲,回以小草一個更大、更深、更令人心寒的笑容,道:“離姑娘莫不是猜到了接下來朕想說的話?”


  “皇上心思慎密,小草不敢胡猜。”反正好事不來,壞事一定來,看他那“猥瑣”的笑容就知道自己被套入了某個陷阱裏,正等著獵人來把自己打包回家。


  “好好,離姑娘果然是知書達理,機敏過人啊。”他突然大笑,眾人臉色微囧,知書達理?機敏過人?

  小草心裏大叫不好,自己這句話明明就沒機敏什麽,皇上怎麽睜眼說瞎話?她突然想起了蕭柔飛.……

  不等小草反應過來,皇帝又再徐徐地開了金口:“澈兒先前遇到刺殺,幸得這丫頭及時才得以保住性命,而後,她又奮不顧身跳湖救了落水的塵兒,實在是女中豪傑。”


  皇帝的話音剛落,那些停留在小草身上囧囧的目光立刻換成兩百瓦的電燈泡,發出燦燦的光芒。刺得小草真想拉過容臣黑瀑般的長發當墨鏡罩在眼睛上。


  “嗬嗬、嗬,皇上過獎了,那兩次純屬意外,意外.……”她沒說錯,那兩次的確是“意外”,要不是被那蠢蛋侍衛捉來她能這樣麽?想到這,她的眼睛像菜刀一樣砸向站在皇帝身邊的流風。


  “意外就更了不得了,在沒有時間思考的情況下離姑娘還能如此勇敢,女中豪傑非你莫屬。”


  囧.……皇帝老兒,你是鐵了心了要我當豪氣衝天多管閑事的傻瓜女俠!?


  不過……這應該隻是個台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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