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番外：還愛
江晴媛……江艾曦微張了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消息帶她的不亞於一顆原子彈，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分辨她從小到大一直很是疼愛她的霍叔叔是不是在開玩笑——不是。
可是……怎麽會呢？霍叔叔雖然對她很好很好，但幾乎不和媽媽說話的。等等……江艾曦眉頭緊蹙，小時候的一些記憶在這個時候浮上心頭來。
有一次陸姨和霍叔叔吵架的時候……好像真的有提到媽媽。
“也就是說……霍叔叔和陸姨你們吵架的原因……是因為媽媽？”
霍以豪閉了眼，“是這樣。”
“那媽媽她……”
“你媽媽很愛你的爸爸，他們是兩情相願的。當年我對小晴確實是十分鍾情的，但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這麽多年來，看著你爸爸和你媽媽經曆了種種坎坷，一路扶持過來，就算是我也被感動了……隻是，你陸姨一直以為我沒有忘記你媽媽。她是個好勝而專情的女人，而偏偏，我對她的感情不足以回複她所有的期望。”
江艾曦看到霍以豪別開眼，眼角似乎有淚光。
“霍叔叔，其實您是愛著陸姨的吧。如果不是愛著她的話，為什麽我看到的不是你對我……媽媽的感情，而是每一次吵架的時候對陸姨的隱忍，霍叔叔一定也是希望家庭幸福的，你和陸姨都沒錯……我媽媽爸爸也沒錯……”
頓了頓，江艾曦似有所悟地道，“是感情太深了。有時候我會覺得，愛情是一種太過自私的東西，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想占有他的全部，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可是往往人生中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意外，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人……陸姨一定是很愛您的，就是因為這樣，她心中懷了芥蒂，而像您說的，你們的溝通方式存在歧義……即使是這樣，我認為，即使到了離開的那一刻，陸姨對於您的愛一定比恨要更多。”
霍司林看著眼前的女孩，眉宇間依稀有著他曾經所愛的女人的痕跡，但那眼神中透著的卻是那個男人有的堅毅。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眼神，霍司林認為江艾曦能夠拯救他的孩子。
“小艾，我那個笨兒子，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霍叔叔……”江艾曦別開了眼睛，咬唇想了想，江艾曦道，“說沒有感覺，那是騙人的。可是……無論是什麽理由，如果他如您所說……我現在能理解了，但是卻無法釋懷。對於我來說，他是我童年中的玻璃城堡，卻被他親手打碎了。我想即使十年以後，我還是會記得當初的那份美好，但，傷痕既然已經鑄成，便無可挽回了……況且，霍叔叔，他們兩情相悅，這樣不是很好嗎？”
“誒……”霍司林長歎一聲，見小艾眉頭緊蹙的樣子，也不強求了，“隻是……苦了你了。”
“不苦。”江艾曦裝作俏皮地一笑，“霍叔叔，你不要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嘛！難道我看起來銷路這麽不好嘛？好歹我也是有人要的。對於小艾來說，霍叔叔是我除了爸媽以外最最尊敬的長輩了，所以霍叔叔你不要整天擔心我們的事情了，要快快樂樂的才會長命百歲呀！”
看江艾曦眨眼睛，霍司林嘴角舒展開笑紋，“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是我那孩子沒有福分……算了，事已至此，我也不強求了。但是不管怎麽樣，小艾你就是我心中認定的，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親叔叔，以後有事盡管來找我。”
“嗯啊，霍叔叔！”
……
“阿豪，你真的對她沒興趣？我不相信，像你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在乎的話，何必這麽關心？”
一旁的人也在湊熱鬧，“就是。自己發高燒都不在意，人家崴了個腳，就去買藥來，趕緊去送啊，湊成一對姻緣，以後咱們宿舍集體約會去！”
“別鬧了。”霍以豪一出神，發現自己成了眾人調侃的對象，眉毛一挑，將藥水放下，“她隻是我的青梅竹馬。”
“哦~難怪！”
“青梅竹馬最有愛了，說，你是不是暗戀人家很久了？”
“不。”霍以豪覺得應該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卻是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什麽不可能？”旁邊還有人想要問，張泉進來了。
張泉是謝琴的男朋友，也算是明白事理的，一聽兩個光棍在起哄，上前驅趕，“好了，你們別煩阿豪了。”
“張泉，你來了，你和阿豪還有大黑最近經常到H大啊，說，你是不是知道內情的。他專門買藥水的對象是怎麽樣的？也給我們說說唄。”
張泉也聽過謝琴說過江艾曦的事情，一聽心裏就有底了，壓低了聲音道，“別胡說，那女生已經有男朋友了。”
“啊，什麽啊！原來是這樣，那舍長他……”
張泉本來想說霍以豪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想想人家既然沒有說自己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行了，你們八卦不八卦啊，跟女人似的，報告書寫好沒，明天早練的時候要交的！”
“啊！”
眾人做鳥獸散。燈熄了，霍以豪卻毫無睡意。
電話響起。看到電話，霍以豪躊躇了一下，終究還是起床到了陽台。
“什麽事。”
聽到那清冷的聲音，這一頭，霍司林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孩子確實很像他，“也沒什麽事情，最近學校裏有什麽事情嗎？過得怎麽樣？”
“你打來就是想說這個？”霍以豪的嘴角扯出一絲諷笑，“那我很好，你以後可以不用打來了。”說完就想掛掉電話。
“等等。”霍司林隻好直接說明來意。
“你贏了。你想和誰在一起都好。有時間帶她到家裏來吧。”
沒想到會聽到霍司林說這樣的話。他不是一向隻認定小艾的嗎？怎麽……
很快，霍以豪就得到了答案。“今天，我和小艾好好談過了。”
聞言，霍以豪的下頜不由一緊，“你又說些什麽。”
“別擔心，小艾這孩子，一開口就是為了你們，下午我和她說了很多，包括你媽媽的事情……不管怎麽樣，我要你明白，兩年前的事情，和小艾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白琳她……你自己好好掂量吧，多說無益。另外，小艾的腳似乎是受傷了，就算念在過去你們曾經這麽交好的份上，去看看她吧。”
半晌，霍司林才得到回應。
“……我會的。”
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
聽到話筒中傳來的忙音，霍司林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隨即隻有苦笑連連。掀開桌子上倒著的相框，看著亡妻的臉，霍司林長歎一聲。
“陸婕啊陸婕，你走得真瀟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麽你對自己這麽不自信，你以為……這麽多年了，我以為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真不希望那孩子步上咱們的後塵，明明他……看著小艾的眼神是那麽……”
霍以豪給江艾曦去了電話。
“我這裏有一瓶藥，你的腳不要緊吧？”
接到霍以豪的電話的時候，江艾曦正在跟自己的腳作鬥爭，“啊，沒事。”痛得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
霍以豪蹙眉，“你的聲音有些不對勁……現在有空嗎？我把東西拿給你。”
“不必了。”一聽到霍以豪要過來，江艾曦咬唇喚回些許理智，“我這裏有藥……是藍天給的！”不知道為什麽，江艾曦下意識地在最後加上了這麽一句話。
“……嗯，我明白了。”
“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這句話是我該說的……小艾，謝謝你為她說話。”
江艾曦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扯了扯嘴角，“應該的……畢竟，曾經她也是我的姐妹。”
半天再沒有聲音，霍以豪握著拳頭，聽到了對麵傳來“再見”，隨即便是忙音。
掛了電話，霍以豪怔怔地看著夜空許久，閉了眼，再睜開，眼中已恢複了平靜，走進寢室，看向桌子上放著的那瓶藥。
聽到聲響，張泉轉頭看去，不解地看向霍以豪，“怎麽丟了？不是要拿給小艾的嗎？”
“不必了。”
是了，不必了。
不管是愧疚抑或是什麽。
如今的她有了他。
而他自己也有了該愛的人。
這樣，就好了。
隔天，霍以豪接到了白琳的電話。
“阿豪，你方便請個假嗎？”
“嗯……明天是周末，不必請假。”
“啊，這樣啊……”那邊傳來翻東西的聲音，“那太好了！明天我要去你們那裏附近出外景，有空咱們見個麵吧，我們好久沒見麵了，想我了嗎？”
霍以豪在腦海裏搜索了許久，終究隻是輕應了一聲。
“阿豪……”
“嗯？”
“你會不會怪我啊，抱歉抱歉，最近真的很忙，都沒有時間打給你！”
“沒事。”霍以豪想了想，補充道，“學校裏的課業也很忙。”
“是哦。我還想說如果我不打給你的話，你是不是也不會打給我！”
霍以豪笑了笑，“你可以寫信息——就像以前一樣。”
這一頭，白琳心裏咯噔了一聲，嘴角牽起虛假的笑意，“額，也對。隻是感覺打電話更方便一些。”
“是嗎？”霍以豪的聲音中似乎帶了些惋惜，“我挺懷念你發的那些小詩的，雖然很不押韻，還記得……”
白琳聽得莫名地煩躁，盡管霍以豪難得說這麽多話，她卻……“好了。我得去工作了，明天見！”
想說未說的話語哽在了喉嚨中，霍以豪苦笑一聲。
她是太忙了吧？還是忘記了？
也許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些信息太過幼稚了——卻，是他曾經的動力與支持。
——嗯，已經可以聞到春天的味道了呢……
那個時候，在母親自殺身亡之後，他一直都沉浸在沉痛之中，是那不知名的短信陪伴著他。
明明不知道是誰，心卻像是被撫慰了一樣。
沒有更多安慰的話語，隻是這樣每日稀鬆平常的問候話語，卻仿佛清泉——說實話，當知道那個人是白琳的時候，霍以豪是有些驚訝的。
在知道白琳就是發短信之人之前，霍以豪對白琳的認識僅止於“小艾的姐妹”這個印象。是在那之後，她的臉才清晰起來。
而會和白琳交往，是在那個生日之後的事情……
想到那件事，霍以豪閉了閉眼。
——阿豪，你絕對不可以和江晴媛的女兒在一起，絕對不可以，聽到沒有？否則媽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原諒你！
那天，是媽媽的忌日。
卻也是，他和她的初吻的日子。
他很卑鄙，他很自私，他很殘忍。
明明知道她是那樣的喜歡他的，可是……他不能，也不可以接受，因為那樣，意味著對媽媽的背叛。
那些羞澀的話語，那戰戰兢兢的柔軟，那馨香的氣息，都是他不該觸碰的禁忌。
那個時候，白琳告白了。
“以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他並不討厭她，畢竟那些話語相伴了他這麽多年，陪伴他走過陰霾。
“好。”他聽見自己的心似乎在一點一點走向崩毀。
會好的。霍以豪對自己這麽說道。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一切會恢複到正常的軌道。
誰也不再對不起誰。
誰也不用背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