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甄嶸是個老妖精
甄嶸是知道程於清來過的，我踏進他房裏的那一刻他直接把我抱了起來，連澡都沒洗就把我放到床上。
“今天不讓我洗澡了？”我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甄嶸沒吭聲，把我放床上後就地給我一支煙：“試試。”
我剛想問沒問題吧，甄嶸就瞪了我一眼。牡丹說過這些年雖然甄嶸從事的是這種職業，但太違法亂紀的事情不會做，底線在那兒。我嗤笑了一聲，甄嶸也算得上是有底線的人？
這段對話最後還是被甄嶸知道了，那晚他在床上狠狠地折騰了我一頓。
“你知道五兒死之前跟我說了什麽嗎？”
我湊上去就著甄嶸的火點燃這支煙，這是我生命裏的第一支煙，順其自然地就來了。
甄嶸搖了搖頭讓我繼續說。
“五兒說，你是個妖精，不會老。”
我話一說完，甄嶸就笑了。我看過甄嶸從前的照片，無論是眼神還是容貌，和今天沒有多大差別。我用腳踹了踹他的肚子，硬邦邦的，保養得確實不錯。
甄嶸點了點頭：“他說對了，我是妖精。”他敷衍地點頭坐到沙發上。
我從床上遙遙地望著他，燈光下，他叼著煙的模樣，和我的媽媽桑紅姐如出一轍，這二十多年的熏陶，甄嶸偶爾投放出來的模樣也跟這裏的人一樣。
“我會老的。”
良久，甄嶸才淡淡地拋出這麽一句。
我躺下身望著天花板上的琉璃燈，刺眼的光打下來冷冰冰的。
“那你什麽時候老。”
“等你長大。”
我閉上眼又睜開眼，甄嶸已經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等你長大，我就把這裏交給你。”
他這麽說。
我心裏一震，有些不是滋味地偏過頭：“你沒有孩子嗎？”
甄嶸躺在我身邊，疲累地按了按太陽穴。
“沒有。”
關於甄嶸的過去我一直沒打聽過，隻知道二十多年前，他一個人來到東莞，接起了花都這一攤爛攤子，那時候下海的人一窩蜂湧到東莞這座城市，唯獨甄嶸接手了原花都，那時候這裏叫天上人間，走的走散的散。甄嶸一步步打拚到現在。
“你連個私生子都沒有？”連秦業都有一個孩子，甄嶸竟然沒有。
甄嶸轉過頭低低地罵了我一句：“怎麽說話的。”
我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您還年輕，就算不年輕了也還老當益壯。這個攤子我可不想接。”
接了就真的沒退路了。
這是甄嶸第一次跟我說起要把花都交給我，我不知道我一個才進來不到一年的小丫頭怎麽會被他這麽看重，他在床上喊我亞麗，他和我媽媽當年又發生過什麽？
看到我神色那麽凝重，甄嶸摸了摸我的頭發：“別怕。”
“我想過要把它交給牡丹，可牡丹走了，她心裏也是抵觸這個地方的。”
“所有人都抵觸這裏。”
我閉上眼回道：“我也抵觸。”
甄嶸笑道：“你不一樣，你跟我是一路人，我們都一無所有，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好怕的。”
我很震驚於甄嶸的直接，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他精準地點出了我的生存狀態。
還真是，我沒有家人，唯一的幾個朋友，一個在被包養了，還有一個跟我一樣是個小姐。而潛在的兩個救星，他早已逼著我跟顧西城決裂，還有一個程於清，剛剛被我逼走。
“老不死的。”
我狠狠地唾了他一口，拿起被子裹起來不理他。
在被子裏我睜開眼，慢慢地回味他剛剛的話。無論是看在我媽的份上，還是他真的老了。對於接班人這個想法，既然他說出來了，想必是考慮了很久。那麽我該怎麽做呢……
那晚甄嶸睡到了另一間房，我裹著他的被子不肯跟他上床，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媽媽桑給了我一個包裹，說是一大早有人送來的，我納悶地接過去，和林佳到了出租房後才打開。
是一大盒元胡止痛膏，整整齊齊地碼在盒子裏。
我靜靜地看著這些藥膏沒說話，林佳喊了我好久我才反應過來。
“這誰送的啊？”
“大概是送錯了。”我把盒子關上，走進房間放進了大箱子裏。
現在隻要我乖乖聽話，已經沒有人敢打我了。我是花都的頭牌，靠著這張臉和甄嶸的關係，花都所有人包括媽媽桑都給給我幾分臉麵，我已經用不上這些藥膏了。
我煩躁地躺在床上，想找牡丹說說話才想起來她已經走了，連個聯係方式都沒留下。說是白明全不喜歡牡丹還跟從前的生活有瓜葛。
而林佳雖然脫離了那幫極品親戚，可畢竟親弟弟還在東莞，她怕我生氣瞞著我陸陸續續給他們送了幾次錢，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日子過得也算平靜，然而沒過幾天，顧雪又找上門了。
林佳早上出門買早飯，顧雪就半蹲在門口。這個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了一年多的女人，可憐巴巴地蹲在我家門口求我，我頭疼地讓她進來。
“我說過我不想見你。”
顧雪瘦得厲害，頭上也長了很多白頭發，手上的指甲油在慢慢剝落，很難看。不用想也知道，她過得很慘。
“西城他來電話了。”
我不動聲色地聽著：“那很好，他畢竟是你的兒子。”
顧雪苦著臉，滿臉的疲憊一覽無餘。我們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他讓我把你贖出去。”
我舉著茶杯的手一頓，看著杯子裏的茶葉上下漂浮沒有說話。
“我也不敢跟他說我得了病。”顧雪啞著聲音繼續說。
顧西城前腳剛走，她這個做媽的就找人把我**了，還把我賣進花都，好不容易把賣身契拿來了，自己還染了病。她倒是有臉把這一樁樁一件件跟他說清楚。
我冷笑了一聲：“所以呢。”
“我，我想你有沒有錢，把你自己贖出去，我現在……”
她話還沒說完，我直接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顧雪！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