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靈氣相融
這就是血僵的可怕嗎?雲錦心中暗自問道,她們能逃得出去嗎?她甚至開始懷疑,或許今日之後的她,也將消失在這世界上。沒能救出師父,沒能再見上一麵,她的心有些難過,抑製不住的難過!如果可以選,她依舊還是會這樣做。哪怕是死,至少她努力過,不會後悔。更不會像當初那樣,將一個人放在心底,不去找不去想。
小鬼的聲音漸漸黯淡下去,從白發的縫隙之中漸漸衍生出青煙,到底還是逃不過。世間的父母都是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無事,正如當年她的父親。那個模糊的人早已經在歲月的恒河中成了曾經的零星半點記憶,雲錦很少想起。
鬼母最後也是想護著這小鬼,隻是這小鬼也舍不得母親。
重簷得那葉秋生消失之前的話提示,此刻狼形依舊,狼爪不顧傷痛,朝那血僵直撲過去,雲錦急忙喊道:“你不要命了嗎?”她也是沒有想到,重簷會這樣衝動。可下一秒她就發現,她錯了。重簷這種從死亡的邊緣掙紮回來的妖,怎麽可能會不要命呢!
隻見他在空中做了個半驅的姿勢,身子一縮成了一團,趁著血僵的白發依舊裹在十七小鬼的位置上,在臨近的位置,展開身體,向前一個俯衝,這速度幾乎比白發的速度還要快上三分,狼爪狠狠的插進血僵心口。
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化,最後眉頭忽而緊皺,“沒有心?”回過神來,白發亦朝身邊飛來。小心躲閃過後,目標鎖定在血僵的頭顱,找了個時機,又撲了上去。
可血僵的頭骨堅硬,幾乎無法貫穿,近距離看了一眼,又發現那頭顱之上竟然不是白發的延伸之地。難道那葉秋生說的不對?重簷一邊思量一邊躲閃,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都被他一一推翻。
不對,白發不是從頭部而出,心口沒有心髒,外力的靈源所在也應該不是在心口位置上,仔細觀察之後,這血僵似乎每每扯動白發的時候,猩紅大口也都要跟著一張一合。
重簷的目光鎖定在血僵的口中,那裏麵還牽扯出了一縷白發,難道,難道是在嘴裏?
重簷凝聚周身妖力,準備再次衝上去,腳下卻被白發拉住,迅速鑽進身體之中,就像無數的銀針遊走在血液裏,雲錦欲上前相助,不料那白發衝著她額前而去。來不及多想,重簷猛一起身,擋在雲錦麵前,白發穿過他的頭顱,攪動著裏麵的神經。
一番頭痛欲裂,使得狼形也維持不住,身子在狼和人的模樣間來回轉換。
雲錦看著倒地不起的重簷,伸了伸手,一時不知該不該去扶。幾次三番都是他救了自己,可心中過不了的那一關讓她矛盾重重。為什麽偏偏是他,雲錦也問過自己很多遍,可天意如此,她又能如何。現在他依舊拚死相護,說不感動也不太可能,說感動又無法說服自己。
清白之身遭窺,這種羞辱讓她無法麵對自己,更無法在心安理得裝作無謂之色。
重簷痛苦的在地上來回翻滾,白發在他體內一點一點延伸,好像將他的血脈將他的五髒六腑都包裹其中。他雖不是鬼物,不會化作青煙消失,可依舊抵擋不住痛意來襲。轉瞬之間,他的手上也漸漸衍生出了白發,從他的體內各處往外擴張,然後將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也一點一點的纏上。
“啊!”重簷一聲慘叫,兩手緊握著腦袋,白發的力量太過強大,將他的身子一點一點裹在裏麵,好像一個蠶蛹。到最後隻剩下一雙眼裏還露在外麵。
聲音從蠶蛹之中傳出來,悶悶的,“別過來!”他阻止了雲錦靠近的腳步,語氣冷淡的吼道,“蠢女人,有你在果然沒有什麽好事情!別在靠近,別在添亂,控製這血僵的靈源在他口中,想辦法斷掉那靈源,或許我還有救!”
雲錦被他這樣突然的一喊,腳步遲疑,再聽她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麵色也是一冷,直到聽他說完,這才明白。當下也不敢在上前,這血僵的白發幾乎都裹到了重簷的身上,想要救出重簷,隻能殺了血僵這怪物。
雲錦靈氣微微調動,身子猛然間抑製不住的難受。每每這時候,體內的那股奇怪的靈氣就會趁機亂竄,她勉強控製住身形,將青橈劍握在手中,眼底一股堅信的毅力支撐著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要救師父,我還要和師父一起回陌桑山回藥廬,我還要永生永世陪在他身邊。我不能死!雲錦心中的念頭,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忽而這靈氣就好像找到了力量的源頭,從身體之中撞擊而出,附到青橈之上,劍上寒光是從未有過的淩厲,帶著破吞萬象的勢頭,升空而起。
雲錦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周身飄著一層淡淡的光。蘇鈺看著她,從那個眼神裏,他看到的似乎不是他熟悉的師妹熟悉的雲錦,而更像是另外的一個陌生人。他動了動口,想問她這是怎麽了,可最後還是生生吞進了肚子中。
雲錦的眼神裏一團炙熱的火焰延燒著,額前一朵淡藍色的蓮花閃耀著,心中的那股不能死的信念空前強大,不知不覺,那股原本不受控製的靈氣與她自身的靈氣竟是融合在了一起。意識漸漸模糊之後,雲錦被另一股力量所控。
青橈劍從未有過的光華在這一刻才完全展現出一柄上古神器應有的神力,聚在雲錦頭頂之處,如同一條巨龍,自成威嚴之勢,氣吞山河,波瀾壯闊。帶起的勁風掃過人臉,淡淡的冷冷的。雲錦手下不停,快速結了道浮生印,這手印結的速度比之以往又加快了不少,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仿佛體內的靈力是源源不斷在灌注周身。
浮生印的威力也被大大提高,朝那血僵打過去的同時,青橈劍也飛了出去,直接命中血僵的猩紅大口。那裏隱約能看到一個微弱的亮點,忽而閃動了一下,青橈直接刺穿兀自飛回到劍鞘之中,浮生印打在血僵的身上,讓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身體變的更加難看。
雲錦的目光終於在這一番爆發之後漸漸恢複平靜,而那血僵的目光似乎有那麽一刻的清透,讓雲錦覺得熟悉,可又說不上這熟悉到底是來自何處。
大約靜逸了一盞茶的功夫,蘇鈺才回過神來看著雲錦,“師妹,你何時這麽厲害了?”
雲錦側頭看了他一眼,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輕輕握拳,那股奇怪的力量好像未曾出現過一樣,就這樣散去。這是被她操控了嗎?收放自如四個字,雲錦不敢說,可是能夠將這力量化為已用,已經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而剛剛,她的意識卻似乎是被另一個人所控一般。
不過,眼下至少不會因為這股靈力的亂竄,擾亂心神,讓自己本身的靈力無法施展。雲錦心中已是稍感安慰。緩緩自口中吐了口氣,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讓原本疲憊的身軀,好像也變的輕盈不少。
陰陽道人也是看著雲錦,心中覺得稀奇。這個女人與他所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同,她雖是那個汙蔑自己的人徒弟,可這女人卻有著讓人不可抗拒的一股魔力,總能在最後的關頭將一切都改變。一如當初,天朝兩個權利之爭中,明明洞悉一切,但又置身其中。
最後不管是誰贏了,不可否認,這個女人一定都是個關鍵。這關鍵,他始終想不明白,可總覺得多少與她有關。
血僵的喉中靈源被青橈一劍次斷,而遠遠操控著血僵的一個黑袍男人,隱在暗中的臉看不清表情,可口中猛然噴薄而出的鮮血,讓他傷的不輕。
他毫不在意的一聲狂笑,“嗬嗬,終於開始蘇醒了嗎?這力量的確強大,就連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紅袍女人眉頭一皺,急忙上前,關切的問道,“主上!”
黑袍人搖了搖手,“無妨,隻是皮外傷,休息個兩日就好了!看來他們很快就能找到女媧月石,是時候讓黑曜做出些犧牲了!離心,這件事,你知道怎麽做了?”
紅袍女人低頭應道:“離心明白!離心這就去做!”
黑袍人點了點頭,紅袍女人也不敢多逗留,即刻離去,魅妖從石洞後麵緩緩走出來,望著早已遠去的身影,嬌媚一笑,“嗬嗬,沒想到鬼影大人的魅力不小,離心這樣的女人竟然對您這般的死心塌地。不知道,忠臣的狗,最後的下場是不是也和那黑曜一樣呢?”
黑袍男人肩膀微動,背對著來人,“是不是忠心還要再看!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做好自己的事,千萬不要有什麽其他想法,不然,別說是黑曜的下場,我想我會讓你比他更慘!”說罷,這才轉過身,黑袍之下終於露出了正臉。
清俊的臉上,一雙明眸如同皓月,可皓月之下是藏著凶險的殺機,“我交代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嗎?”
“主上交代的事情,魅妖怎麽敢不做!已經將狼妖一族的人困在了六層,隻要雲錦那丫頭一到,便能相遇!我隻是想不明白,主上為何會對這麽一個捉妖人感興趣呢?”
黑袍人目光一冷,“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難道以前妖神沒有告訴過你嗎?”
魅妖自覺低頭躬身,“嗬嗬,主上說什麽便是什麽!”手卻在袖中緊握,這口氣,她遲早會出,隻要妖神蘇醒,哼,別說他鬼影了,就是整個世間都沒有人能夠與之抗衡的。人世多年,別的沒有學會,可是隱忍她學的最為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