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承寵

  霍景嵩笑道:“怎麽不說下去?”


  蘇絮脈脈的瞧著他,盈盈一笑:“嬪妾若是說下去,該招皇上笑話嬪妾了。”霍景嵩不回話,隻靜靜的凝著蘇絮小女兒的嬌俏模樣。蘇絮麵上發熱,心裏怦怦的跳著,她何曾被一個男人這樣細致的瞧過。她低低喚道:“皇上?”剛開口,卻被霍景嵩吻了下來。


  蘇絮被他突然的來勢,驚得渾身僵硬。霍景嵩低低笑起,咬上蘇絮的耳垂兒道:“別怕。”蘇絮想說些什麽回他,確隻是從喉間發出了一聲嚶嚀,撩撥起霍景嵩如火一般的情欲。霍景嵩打橫抱起她,便往床榻而去。蘇絮心下十分羞澀,埋首於他寬闊的懷裏。她心神蕩漾,沒了清明神思。霍景嵩吻得輕柔而緩慢,她隻覺著整個人在雲端一般,心與身子都軟綿綿的舒坦。交頸纏綿,兩情繾綣。蘇絮渾身忽然泛起冷,痛的蹙了眉。霍景嵩一笑,吻一吻她的眉心,聲音低低的帶著喘息透著十足的魅惑,“朕最喜歡你的眉眼,燦若星子。”蘇絮聽的不分明,輕哼一聲,便陷入了一種難以明說的知覺裏。


  第二日晨起,霍景嵩醒來,便瞧見蘇絮已睜了眼。此刻怔怔的盯著他,霍景嵩眉目帶笑。閉目攬過蘇絮,柔聲問道:“你怎麽醒的這樣早?”


  蘇絮依在霍景嵩的懷裏,聲音懶懶的,“嬪妾想陪著皇上起身,生怕睡過了頭,皇上便不見了!”


  霍景嵩抱著蘇絮,輕輕撫著她的肩,笑道:“傻丫頭。”蘇絮一陣恍然,聽著這話。隻覺著鼻子發酸,要落下淚來一般。除了三哥,她何曾還聽過有旁的人這樣寵溺的對她說這幾個字呢?見她身上一顫,霍景嵩低頭去看,笑道:“怎麽?覺著冷?”蘇絮搖一搖頭,也不言語。霍景嵩摩挲著蘇絮散著的如雲青絲,問道:“怎麽不說話了?”


  蘇絮輕柔一笑,話語中染著因心思觸動而帶起的波瀾,似乎有些淚意,“嬪妾要記住皇上的話。”


  霍景嵩低頭去看她,奇道:“朕說了什麽話,要讓你這般認真的記在心裏?”


  蘇絮纖纖十指被霍景嵩握在手裏,她手指點一點霍景嵩的手指道:“傻丫頭!”霍景嵩哈哈笑起,蘇絮卻十分認真的望著他道:“嬪妾長這麽大,除了三哥,在沒有哪個人這樣叫嬪妾。”


  霍景嵩低低笑起,“這樣,便讓你知足了?”


  蘇絮很認真的點頭道:“知足了。”


  霍景嵩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你倒是好打發!”說罷,起身隨手拽過裏衣。蘇絮披著寢衣,支起半個身子看著霍景嵩自己穿著衣衫,麵上帶著笑:“皇上不叫人進門?”霍景嵩停了手,坐在床沿兒上,對蘇絮道:“放著你在,朕還用別人嗎?”


  蘇絮低低一笑,“那皇上明日便把嬪妾放在禦前。穿衣用膳,便都用不上別人了。”


  他嗤笑一聲道:“別人都想著步步高升,唯獨你是個沒出息的。”


  蘇絮癡癡一笑,低眉為他係著扣子,樣子十分溫婉柔順,“嬪妾可不求有出息,但求與皇上朝夕相見。”


  霍景嵩低頭,吻一吻她的臉頰,道:“朕看重你這份真性情,也必不會委屈你。”他執著蘇絮的雙手道,“昨日在鳳寰宮外受了劉美人的氣,如今,朕也封你為美人。”


  蘇絮聞言,低低一笑,“皇上這樣晉封嬪妾,倒是仿佛在與劉美人置氣了!”


  “與她有什麽幹係,朕是心疼你罷了。朕稍後吩咐內侍省好好的賜你個封號。”


  蘇絮微微點頭,幫著霍景嵩更衣。吳德全早已備好了皇上的朝服,聽見流華閣內有了動靜,忙在門外請安。得了皇上允許才進門伺候。


  霍景嵩穿戴完畢,便起身欲走,剛走了幾步,轉身詢問蘇絮道:“你兄長叫什麽?”


  蘇絮忙應聲答道:“蘇雲飛。”


  他哦了一聲,又囑咐蘇絮道:“朕瞧著你這屋子小,身邊的奴才也少,晉了位份,也該增補了。讓你的管事姑姑回了皇後,自己去內仆局挑兩個。”蘇絮一一應了,霍景嵩才離去。送走了皇上,流華閣的眾人才露出高興神色。蘇絮心裏歡喜,直覺著如登雲踏月一般的歡欣愉悅。


  收拾停當,蘇絮見紅萼苦著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心知她還是掛心著三哥的事。打發了紅萼去看顧著春如,蘇絮才帶著白檀去給皇後請安。


  她今日起的早,進昭陽殿時除了灑掃的宮女內監,便再無她人。按照規矩,蘇絮昨日侍寢,今日要像皇後行叩拜大禮。她正靜默的候著,便見皇後身邊的子衿來請她道:“皇後娘娘請小主進去說話。”蘇絮隨著子衿進了內殿。見皇後正在梳妝,她上前一步,在已經備好的軟墊上跪下,行叩拜大禮。


  子櫻為皇後戴上紫金翟鳳珠冠,皇後和煦一笑免了她的禮道:“你倒是來得早。”


  蘇絮恭謹回道:“嬪妾起得早些,一時也無事,便來了。可擾著娘娘?”


  皇後顧臻擺一擺手,神色和軟道:“皇上若是歇在別處總要起的早些,留出往前朝去的功夫。”蘇絮低眉,羞澀一笑。皇後含笑,溫和道:“你頭一次侍寢,晚來些也無礙的。”


  蘇絮聞言,垂首溫婉道:“侍奉皇後,嬪妾不敢不勤勉。”


  皇後轉了身,賜了她坐道:“你懂得守禮敬上是很好的,隻是對著後宮與諸位嬪妃也要這般謙和有禮。切忌口舌、嫉妒。”蘇絮頷首,道了句“是”。皇後便又道:“為皇上開枝散葉,還得指望著你們這些年輕的妃嬪。”


  蘇絮麵上一紅,微微點頭。又敘敘的聽了皇後幾句囑咐,東西六宮的妃嬪便也來的差不多了。蘇絮陪著皇後出了殿,在齊相宜身邊坐下。眾人各自起身行了禮,又免禮告坐,皇後才開了口道:“七日後新軍便要出征南詔。為大振軍心,皇上三日後會在撫辰殿設宴。不知哪位妹妹善舞,願在那日跳一隻出征舞?”


  皇後一番話說完,便如一時激起千重浪。昭陽殿內眾位請安的嬪妃皆忍不住議論起來,雖說是皇上設宴,但這樣的宴會不同於往日的家宴。在群臣麵前做舞,便是如舞姬一般。別說氏族的女兒,便是庶族出身的姑娘家,也從來都不樂意做這樣自貶身價的事兒。眾人議論的熱鬧,卻沒一個人敢立時應下。皇後來來回回又問了幾遍,皆沒人自告奮勇。見諸位妃嬪沒個聲響,顧臻便望著靖妃,開了口道:“仿佛靖妃與安妃是會一些的?”


  靖妃擺手,開口回道:“臣妾是不會舞的,倒是安妃跳的頂好。隻是安妃如今歸寧,不在宮中,三日後也未必能回轉。”


  皇後聞言,麵上一肅,開口道:“若是諸位妹妹皆不善舞,咱們也沒什麽可犯難的。左不過是需要一位後妃跳一支出征舞而已,若是從咱們這裏挑不出來。便讓皇上納一位南苑的舞姬當妃子,便是兩全其美了。”皇後話罷,眾人皆噤聲不語,唯獨靖妃開了口道:“嬪妾聽聞,榮嬪與熹婉儀最善舞。”說罷,眼風掃向榮嬪與熹婉儀。


  見顧臻看過去,榮嬪立時跪地回道:“嬪妾這兩日身子不便,恐怕不能做出征舞。”榮嬪先起身推了,如今隻剩下熹婉儀,皇後看著熹婉儀,也不開口,隻等她說話。


  “嬪妾雖擅舞……”熹婉儀雖想推拒,卻被靖妃打斷道:“難得熹婉儀這樣大方,願意為各位姐妹禦前獻舞。振奮士氣,若是咱們這一仗取勝,熹妹妹也可居一功。”


  熹婉儀本想直言,此時看著皇後讚許的神色,一時間實在沒法開口。心內懊惱,深恨自己怎麽不先榮嬪一步推拒。可如今在懊悔也無濟於事。


  “為何偏偏是我?武陵姚家的嫡女,去給寒門武夫跳舞看。倒是讓我的臉,我爹爹臉往哪兒擱呢!”從皇後宮中出來,熹婉儀便悶悶不樂。蘇絮同齊相宜、寧才人才進了熹婉儀的霜花苑,便聽她怏怏的抱怨起來。


  蘇絮見她十分不快,輕聲安慰道:“熹姐姐隻想著給皇上跳便是了,旁的人不想他。”


  熹婉儀神色抑鬱,“不想便沒有了嗎?恐怕來日我也要成為他們閑暇時消遣的話柄。皇上怎的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何必讓自己後妃做獻舞這般拋頭露麵的事兒呢!”


  齊相宜卻十分不以為然,開解她道:“熹妹妹實在看得嚴重了些。皇上起這樣的主意,不過是想寬慰一眾將士的心,高漲士氣。而且,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昔年靖康之亂前,楊妃曾在紫宸殿做出征舞。”


  熹婉儀嗤笑一聲道:“齊姐姐也知道楊妃的楊又不是弘農楊氏的楊。如何怕這樣拋頭露麵的事兒。”姚木槿一時氣怒卻沒想這樣許多,如今在屋內的眾人。除去她,便沒一個人是氏族女了。齊相宜這樣好心的勸她,沒來由碰了一鼻子的灰,當下也訕訕的不好意思起來。熹婉儀見狀,忙收了埋怨,帶著幾分抱歉的笑意對蘇絮三人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可不要往心裏去。”


  寧才人見狀亦幫著姚木槿解圍道:“知道你從來都是個有口無心的直腸子,誰會跟你往心裏計較!”


  熹婉儀勉強一笑,神色仍是十分的別扭。齊相宜也隨著一笑道:“因著時間急,皇上也是才想到的。所以請姐姐去跳,不懂跳舞的人,若是想要去。恐怕以出征舞這樣的難度,學也學不來呢!”


  蘇絮也為著分散熹婉儀的主意,有意隨著齊相宜讚她幾句道:“出征舞十分難跳嗎?”


  齊相宜一笑向蘇絮解釋道:“可不是,出征舞旨在鼓舞士氣。女子要做出個將軍樣子,騎射、衝殺這般孔武有力的動作更要多一些。若是舞出樣子,必將十分英姿颯爽。”齊相宜說罷,對姚木槿一笑道:“咱們這些人,羨慕熹妹妹都是羨慕不來的呢!”


  姚木槿聽齊相宜這樣說,眉目一揚。笑眯眯道:“聽齊姐姐這樣說,必定也是熟知這出征舞的?”寧才人聞聽姚木槿這樣問,抿嘴一笑道:“你卻才知道相宜是善舞的嗎?”


  蘇絮也跟著懵懂道:“別說熹姐姐不知道,就是我也第一次聽說呢。齊姐姐當真是深藏不露!”


  姚木槿聽這話,撇了撇嘴道:“齊姐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去獻舞的是我,又不是你!”


  齊相宜聽她平白這樣來了一句,麵上一僵,寧才人見狀便欲開口轉圜一句。蘇絮也第一次見姚木槿這樣說話,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齊相宜並沒有不快,含笑對姚木槿道:“是我又有什麽關係,不過是跳一支舞。妹妹習舞難道隻是跳給自己看的?”


  姚木槿聞言,拉著齊相宜的手撒嬌道:“我的好姐姐,便替我去了吧!”


  齊相宜抿唇,看著姚木槿這番模樣笑起道:“替你便替你,隻是需得你去跟皇後說。”


  姚木槿聽齊相宜這樣說,自然沒有不樂的。點頭應道:“那是自然的,謝謝姐姐憐惜!”說罷姚木槿便卸下了滿臉的不樂,又閑閑的與蘇絮等人說起話來。


  一番閑聊,蘇絮與齊相宜出了合璧宮,與寧才人道了別,兩人直直的往齊相宜的瑤華宮去。


  “都怪我多嘴,白問那句!”蘇絮滿麵的歉意。


  齊相宜微笑道:“有什麽的,熹婉儀打心眼兒裏頂不樂意。我確實無所謂的,既然無所謂,幫她一把又有什麽的呢?左不過是做一隻舞而已。”


  蘇絮低聲問道:“齊姐姐何必往自己身上攬這樣的事兒呢,我看出征舞可不是什麽頂好的事兒。方才寧才人說起靖康之亂,我聽著便怪不吉利的。”


  齊相宜指間點了點蘇絮的額頭道:“就你最是敏感多思了,又有什麽相關呢?玄宗是玄宗,咱們皇上是咱們皇上。雖說都姓著霍,卻是相去甚遠呢!”


  蘇絮聽齊相宜提起霍景嵩,麵上一紅,心裏泛起一股子暖暖的輕柔之意。齊相宜見她沒了聲,抿唇有意打趣她道:“本該是好好賀一賀你的,卻不想被這出征舞壞了興致!晚膳你便在我那用了吧,讓我也沾沾喜氣!”蘇絮微嗔著剜她一眼,羞澀道:“姐姐何必來尋我開心,左不過今日是我,來日是你罷了!”


  齊相宜湊近蘇絮,低聲問道:“皇上待你可溫柔?”


  蘇絮麵上紅的發燒,啐一口道:“我可不理你了,我好好的寬慰你。卻讓你這樣來玩笑我!”說罷轉身就要走。齊相宜拉著她,告饒道:“蘇美人可饒了我吧!”


  蘇絮心裏隻覺著日子怎麽會過的這般順心安穩,有皇上的寵愛,還有齊相宜這樣脾性相近,能時長說話交心的姐妹。一眾的宮人又都是省心得力的,她何曾能想到,自己會過上這樣的日子?也但求,自己能永遠這樣安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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