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奇貨可居
這時,他們回到了淩王府,老淩王已經回到了那裏,每天吃齋念佛。有隨從仆人,打掃著王府。
宋芷瑤看著老郡王的樣子,嘻嘻一笑。“相公,老郡王,自從那件事之後,倒是更加仙風道骨。”
流奕辰一把拍著她的肩膀,嚴肅的說道。“不要亂開玩笑,畢竟,再怎樣不好,也是他的親兒子。”
聽到兩人的聲音,老郡王回過頭去,淡然的一笑。“各位,老朽已經選好了陰宅,明日帶他上山。”
那邊正是淩王的棺槨,宋芷瑤好奇地走了過去,那溫暖的陽光,照著那張臉,好像還活著一般。
上麵的那道傷口,痕跡已經徹底消失。宋芷瑤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便走了回來,拉住了流奕辰。
老郡王走到他二人麵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上麵滿是尖銳的傷痕。他慘笑一聲,往下說道。
“這是老朽一針一線縫的,用的是老朽的皮,老朽自己手指頭上的血,都說十指連心,果真不假。”
流奕辰看著他那樣,匆忙走上前去,扶著他的身子。“後生,老朽不用扶,老朽已經想開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老郡王方才抬起頭來,揚著那白發,笑道。“呆了這麽長時間,老朽想出去散散心。”
他們一路趕著馬車,朝著遠處的原野去。老郡王像個孩子一般笑了,兩個人看著他那樣,也心裏安穩。
到了晚上,宋芷瑤和流奕辰,一起回到了秘密住所。“醫婆,候曲這幾日,也不知如何了?”
聽著流奕辰的問話,候曲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憔悴的臉色似笑非笑。“皇兄大人,昨晚俺做了個好夢。”
流奕辰望著他的樣子,也笑著說道。“兄弟能恢複過來,我便很高興了,想要什麽盡管和我說。”
候曲聽著流奕辰的話,臉色愣住了。過了一瞬,又憨厚的笑。“大人,小的夢見我兄弟熊力了。”
他一邊說著,一麵歡快的手舞足蹈,好似個孩子般。宋芷瑤看著他那可愛的滑稽樣,也噗嗤一聲笑。
流奕辰穩重的走上前,拍著候曲的肩膀。“兄弟,這是吉兆,熊兄弟,必然還活在人世間呢。”
他們三人坐在一起,一旁的隨從,跟著倒了幾杯清香的茶水。候曲大口的喝著,一連打了幾個飽嗝。
宋芷瑤在一旁,也吃著鬆軟的桂花糕。那香甜的味道,環繞舌根。流奕辰看著他們,不假思索道。
“隻是叛逆伏誅,也得早上一封詔書,安聖上之心。”接著,他又提著筆,認真的寫了一封書信。
流奕辰雙眼炯炯有神,下筆蒼勁。那清香的墨氣,彌漫四溢。他心中,很是安穩,寫字也有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那封信,用力的合上。“好了,但憑如此,聖上必然降下旨意,挽救百姓。”
很快,那封信便被送到了皇帝的麵前。他伸出手來,輕輕一拆。讀著上麵的文字,心中有了數。
“便是如此,才好。”皇帝拿出紅筆,寫著朱批。過了幾日,那邊來了小太監,高聲的宣讀道。
“流奕辰接旨。”眾人紛紛跪下,那小太監,端著詔書,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潭州富戶,宜均地於貧,其價,務必公平。”
流奕辰緩緩地抬起身,小太監把詔書遞給他,一臉笑意。“大人,皇上對您的功績,很是滿意。”
聽到這話,流奕辰心裏很是愉悅。很快,他就到了縣衙,貼著公示。很快,城中就都知道了這消息。
“便是一畝地,三兩銀子的地價為宜。”流奕辰想到。“相當於四五年的收成,便是讓百姓歡喜。”
他命令衙役們,推行著這標準。那些富戶們,盡管最開始不情願,最終,也紛紛配合著賣出土地。
百姓們用自己的銀子,興奮的買著土地。一時間,田中一片熱火朝天,他們開墾著新得的地。
流奕辰得知此事,也親自下去。宋芷瑤跟著他,一起往鄉下去。一路上,百姓們紛紛端出食物招待。
“皇兄大人,真是小的再生父母!”百姓們的眼神,是那樣的激動懇切,純真。“沒有大人,小的們就完了。”
那些食物,盡管隻是些粗茶淡飯,瓜果蔬菜,然而,帶著一股自然的醇香。宋芷瑤也高興地吃下。
她舔著自己的嘴唇,回味著那股味道。“真是好吃,便是這譚州,不再混亂,百姓能過的上好日子。”
每走進一片田壟,流奕辰就親自檢查著田邊,伸出手掌,輕輕的捧著一抹紅土,嗅著土壤的芳香。
接著,他又用手指,撚著那土塊。“還得把土再深耕些,這地塊翻不平整,莊稼的收成就上不來。”
那些百姓們望著流奕辰,滿是崇拜的樣子。流奕辰又走到一旁,望著一旁水渠,弓起了身子。
那雙手,捧著清冽的水。他大口喝著,笑道。“這地,是好地,隻是人心,也要保持純樸善良。”
又走過一邊,他望著一旁幾個富戶,穿著絲綢綾緞,跪在地上高聲呐喊。“大人,俺們冤枉!”
那些士兵,剛要把這幾人推開,流奕辰卻走下去,和藹地拉著他們。“各位,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首的一個富戶,瞪著眼睛,沙啞的說道。“大人,小的該死,隻是那些田,俺們家也耕種了許久。”
流奕辰看著他那樣子,微微一笑。“這天地間,萬物均衡,自有此理,不是如此,哪得萬民和樂。”
另一邊的一個婦人,也說道。“隻是朝廷,追繳下麵的稅,俺們實在拿不出來,才出此下策。”
聽著他們的話,流奕辰詫異地回頭問道。“怎會有那樣的事?”那些隨從們,也紛紛往這一邊走去。
過了許久,才有一人,對流奕辰回答道。“之前那麽重的稅額,又有這一仗,實在是交不上去。”
流奕辰回憶起之前的事情,這也真是有道理。“你們不必擔心,我會讓皇上,盡量輕徭薄賦,與民休息。”
那些富戶跪在路邊,重重的磕著頭。“謝大人!”那炎熱的陽光,照著他們皺紋的額頭,滿是汗水。
流奕辰把這一切,都深深銘記在心中。隻是他也知道,朝廷的庫裏,也缺錢糧,事情很難辦。
在車廂裏的宋芷瑤,也把所有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相公,若是這樣,也隻能在給皇上上書了。”
流奕辰微微一笑道。“瑤兒,隻是銀子錢糧,數目有限,若是我們再這麽做,也讓皇上為難了。”
他們剛回到自己的住所,老郡王卻站在前麵,一臉笑意。“後生們,老朽已經把事情想開了。”
流奕辰走下馬車,老郡王接著說道。“這些財寶,金銀,一並變賣,也把百姓欠的稅,也墊上。”
二人凝望著老郡王,過了許久,方才說道。“前輩,真是高風亮節,倘若這般,百姓不愁生計了。”
他們很快到了淩王府,那些財寶,擺在一邊,被商人紛紛買走。那價格都很低,商人們爭先恐後。
老郡王伸出了手,指著那邊,苦笑道。“事事皆幻影,金銀財寶,無非一走一過,道義方是永恒。”
看著那邊,櫃台的銀子,堆積如山,溫暖的陽光照著,發著明亮的白光。流奕辰也常常歎息一聲。
“古人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隻是那貪婪的心,也不知何時,變成了這些阿堵物的奴隸。”
那些銀子,很快被裝上竹筐,抬上了馬車,往著國庫去。宋芷瑤望著那高聳的院牆,心中若有所思。
“那一切猶如夢幻,結果就是如此,真是可笑。”過了許久,夕陽西下,整個淩王府,空空蕩蕩。
老郡王回過頭,和藹地笑著。“再過七日,皇上自有更大的恩典,那時,陪著老朽去。”
兩人聽著老郡王的話,還沒等反應過來,老郡王緩緩的走著,隻留下一個長長的孤獨背影。
宋芷瑤緊緊的握住了流奕辰的手,溫潤一笑。“相公,小女子猜到是什麽了,可惜現在不能說。”
流奕辰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微笑著回應。“瑤兒,我們先回去吧,照顧一下侍從,再遊覽幾日。”
宋芷瑤他們回到了住所,庭院中央,傳來了悠揚的琴聲。原來正是小琴花,在那邊彈奏著古箏。
她看見兩人回來,抬起頭,行了個禮。“夫人,小女子失禮了。”望著那漂亮的臉頰,很是可愛。
流奕辰輕輕地走過去,攬住了她的脖頸。“好孩子,忘掉以後吧,這琴聲,正是天賜的音樂。”
小琴花望著流奕辰的樣子,懵懂的點了點頭。這時,候曲也走了出來,接著,他對兩人說道。
“大人,小的已經幫如風,選好了陰宅,她也是個喜歡孤獨的人,今晚就上道,請大人跟著去。”
流奕辰微微的笑,看著他那張憔悴的臉,拍著他的肩膀。“自然如此,如風為你我而死,豈能不去?”
他們跟著往山上去,幾個民夫,抬著棺槨。宋芷瑤拉著流奕辰的手,遠處,一陣陰冷的風吹來。
“就在這裏。”候曲雙腳一停,指著一邊的一處墓坑。“這地方風水甚可,便在此處,安息吧!”
說著,他又用力的抱著棺槨,拉開木板,望著那漂亮的小臉,輕輕地吻了一口,然後又放下。
“走吧!”候曲的淚水,一瞬間爆發。那些民夫,小心翼翼地端著棺槨,往下去,用力的蓋著土。
宋芷瑤望著那一幕,心裏也替她傷心。“那女子甚是可憐,正如青婉那時,人世無常,實足感慨。”
過了許久,那邊形成了一個高聳的墳頭。候曲一把端起墓碑,重重的往下壓,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妹子,以後不能常來看你了!”他就像個傷心的孩子一般,放聲嚎啕大哭。兩人望著他,默默的站著。
流奕辰小聲的對她說道。“好瑤兒,讓他痛快地哭一場。”一直到了天亮,候曲方才緩緩起身。
“大人,走吧!”候曲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果敢堅毅的望著那邊。三人迎著曦光,一起往回走去。
在路旁,宋芷瑤又看到了一處華貴的墓園,那風水,按照以前父親的說法,也是安葬大富貴之人的。
“會是他吧?”看到那高聳的金色柱子,宋芷瑤也猜透了大半,他們回到了住所,宋芷瑤便睡著了。
流奕辰又穿著官衣,到了縣衙。“百姓們,這些銀子,都頂了,今年的稅,你們隻需要交一半就好。”
那些百姓,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又看著流奕辰那張和藹敦厚的臉,紛紛歎服。這時,那小太監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