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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避禍

  到了江州已近傍晚,兩人來到洪福客棧微一打聽,才知嚴久齡已在陳府,婁虞匆忙來到府前,見連個招呼的門房也無,府裏卻吵吵鬧鬧有打鬥呼喝之聲,二人剛要闖進門去,卻見迎麵來了一個下人,那人走的勢急,險些與婁之英撞個滿懷,婁之英拉住他詢問狀況,才知陳府來了刺客,嚴久齡正在裏頭與敵人酣戰,他得管家吩咐正欲去府衙報官。婁之英見事態危急,便和虞可娉兵分兩路,讓虞可娉陪著下人前去官府,自己則進來一探究竟。他剛剛奔進院門,便見到關風打倒洪扇,正欲取之性命,當下不及細想,連發七枚藥球阻止,隨即抄起燒火棍與關風放對,這才救了洪扇一命。


  此時虞可娉引官兵到了,陳亮是當世大儒,江州知府對他十分恭敬,聽聞陳家出事,當即命兵曹、團練帶領人馬趕去援救,一群人聲勢浩蕩來到陳府,更見新任的隆興知府、江西安撫使辛棄疾辛大人也在其中,不禁十分賣力,雖然刺客已逃,卻仍大張旗鼓地遍地搜尋、查問家丁下人,直鬧到中夜才陸續散去。


  陳亮見婁之英與洪扇以師兄弟相稱,忙問其身份,洪扇便將婁之英引見給眾人,嚴久齡聽了瞪大雙眼,道:“洪大夫,原來你也是再世仲景餘真人的弟子,緣何卻不早說?”


  洪扇笑道:“你又沒問,叫我如何早說?”眾人皆都大笑。


  洪扇和虞可娉在葛家婚禮上有過一麵之緣,卻不知為何她會與師弟一同前來,婁之英便將幾個月來的所曆粗略說了一遍,陳亮與辛棄疾聽聞她是前丞相虞允文之孫,不由得肅然起敬,辛棄疾正色道:“虞相公為人正直,一生籌劃北伐,辛某向來十分欽佩,他令郎杭孫公與我同殿稱臣,同我也有些私交,不知和小姐怎生稱呼,令尊又是哪一位?”


  虞可娉道:“杭孫公是我三伯父,家尊諱名公浙,他老人家並未入仕,隻在川中守著家業。”


  陳亮見夜色已深,大夥都是又驚又疲,辛棄疾、洪扇與嚴久齡都負了傷,好在所傷不深,隻是要多休將養,於是便吩咐下人好生招待伺候,安排眾人到客房好好休息睡覺。


  婁之英自見到洪扇,便一直存了個心思,這時見大夥都已散了,便和洪扇說了虞可娉的傷勢。他素服洪扇之能,隻覺單論醫術,其已不在恩師餘仙之下,是以便求他給虞可娉診治。


  洪扇號脈良久,始終沒有說話,婁之英隻盼他說出“無礙”兩字,哪知洪扇放開手後,眉頭微微一皺,道:“孫莊主所說沒錯,虞姑娘受的內傷散亂無章,的確難以根除,即令恩師來診,隻怕也是無計可施。”


  婁之英雖心中已有準備,可聽了仍是大失所望,問道:“三師兄,人人都說朱七絕的秘籍中藏有醫典,依你之見,那可不可信?”


  洪扇道:“師弟,你也要打那秘籍的主意?”


  婁之英道:“這內傷若恩師都不能解除,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治?朱七絕若真有醫典秘籍,那也算多一絲希望。”


  洪扇拍手笑道:“好極,好極,師弟,咱們桃源觀雖是救死扶傷之處,但常言道無利不起早,若人人問診不給診金,咱們都喝西北風去?那不成了赤腳大夫麽?此前我見你為人迂腐,總想何時尋機給你開導,現下看來是不用了。你要去搜集朱七絕的線索,那再好沒有,朱七絕號稱七絕,醫術正是他的絕技之一,黃逐流內功再強,也未必能高過這位武林前輩,他的醫書中說不定真的載有根除虞姑娘內傷的方法。”


  婁之英得到師兄鼓勵,決心愈發堅定,道:“師兄所言甚是,我這次去紫翠莊,便是想搜尋朱氏一門的線索。娉妹,請你放心,我必會找到根治你內傷的方子。”


  虞可娉道:“大哥,欲速則不達,咱們先理清頭緒再說。何況江湖上人人覬覦寶藏,尋寶之途的艱難險阻,隻怕是少不了了。”


  洪扇為人精明,察言觀色下早知婁之英已動了真情,他輕嗽一聲,道:“武林中人,怕得什麽艱難險阻?師弟在江湖上多加曆練,終是好事。時辰不早,都快些歇息罷,有什麽話明日再說。”走過婁之英身旁,在他耳邊輕聲道:“師弟,為兄送你一句話,‘切莫用情過深’,你可要牢記!”


  婁之英臉上騰地一紅,不知該如何接話,卻見洪扇早已去了。


  次日眾人起身,又談起昨日的行刺,洪扇道:“關風武功高強,極少有人能入他法眼,昨日卻聽命一個女子,卻不知那人是誰?嚴莊主、師弟,你們可有什麽高見?”


  嚴久齡搖了搖頭,婁之英沉吟片刻,道:“我也不認得此人是誰,不過看她發射銀針的手法,料想隻怕與菠蓮宗不無關聯。”將文抒楊、曹茉等事說了一番。


  洪扇道:“僅憑幾枚銀針斷定,隻怕有失偏頗。此人身份日後當須好好查探。”


  辛棄疾道:“同甫兄,何澹恨你入骨,既出高價買你性命,隻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昨日行刺不成,必會再度買凶前來,你請的那些拳師武師,可管不得用。”


  陳亮道:“天下之大,我一家老小又到何處容身?”


  嚴久齡道:“先生若不嫌棄,可到我紫翠莊暫避一避,隻不過……隻不過關風武藝高強,我宋大哥怕也未必是他敵手,但紫翠莊莊客人人會武,卻不比這些拳師差了。”


  陳亮搖頭道:“多謝嚴俠客美意。隻是我與嚴俠客乃是初交,如何敢就此前去叨擾,何況湘東路途遙遠,老父重病身弱,隻怕行不得遠路。”


  辛棄疾道:“同甫兄,有一人就住在左近,和你我都是至交,他夫人神功蓋世,隻怕不比那個關風差了,你何不投奔他去?”


  陳亮經他提醒,道:“幼安兄莫不是說他?那日我們一齊去野外狩獵,咱們親見他夫人顯露功夫,的確令人歎為觀止。嗯,便去叨擾叨擾他,與他對詩作詞幾日,也是無妨。”


  婁之英與洪扇等人不知他二人是在說誰,都是麵麵相覷。辛棄疾笑道:“這人是我和同甫兄的詩友,此人詩詞清空高潔、獨具一格,比我們都要高明多了,音律一道更是世所罕見,隻是他性子孤僻,不愛做官,眼下正在鄱陽湖隱居,他既不愛麵對世人,那麽他的名諱,我們也不消說了,還望諸位海涵。”


  洪扇道:“這等世外高人,思之便令人神往,咱們又何必知曉他的名號,打擾他人清修?好說好說。”


  陳亮道:“好,我今日便收拾行李動身,隻帶家眷小廝便罷,家裏都留給老陳打理,諸位可在此多休幾日再走。”


  眾人明白他的心意,是怕在一起連累大家。辛棄疾笑道:“主人都走了,我們留在這裏何用,是要給你看家嗎?”眾人皆笑。


  洪扇道:“我等受的都是皮外傷,原也不用休養,我還有事在身,今日也便回京了。師弟,你和嚴莊主去過紫翠莊後,若無他事,盡可再來臨安尋我。”


  辛棄疾道:“嚴俠客,你們要回湘東,必會途徑隆興,不如咱們結伴而行如何?”嚴久齡和婁之英自無異議。


  當下陳亮吩咐準備飯食,眾人飽飽地吃了午飯,各自收拾妥當,兵分三路而行。洪扇一人自回臨安,陳亮帶著家眷前往鄱陽,辛棄疾則與婁之英、嚴久齡、虞可娉一齊趕奔隆興。


  眾人一路慢行,不日已到隆興,隆興府上任知府覃照鄰正等著辛棄疾前來交任,辛棄疾入府交接公務,婁之英等人在府衙後寢等候。約莫侯了半個時辰,辛棄疾怒氣衝衝的從府衙回來,召集幕僚議會,厲聲問道:“這個覃照鄰搞什麽花頭,說眼下有個懸案未結,他要坐滿任期,盡責破案,到下月初三再來交任,距今尚有二十來日。既是懸案,又如何能在一月之間破獲?你們可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群幕僚追隨辛棄疾多年,本與他一齊從臨安趕奔隆興赴任,辛棄疾轉道江州拜訪陳亮,便吩咐仆從幕僚先去隆興府報備,這時交接遇到阻礙,便開口詢問,其中一個幕僚道:“回大人話,我們來到隆興,聽聞這個覃知府口碑不佳,從不實心為民做事,他說要破懸案雲雲,隻怕其中有詐,必是另有圖謀!”


  辛棄疾沉吟道:“我也曾有所耳聞,這個覃照鄰善於欺上瞞下,仗著自己是當今相爺門生,隻知道終日鑽營,他又怎會轉了性,去關心什麽懸案?這裏必有古怪。”


  幕僚中有一人細眉善目,相貌清俊秀朗,此人叫做裴子傑,為人極是精明,他見辛棄疾目光掃到自己,忙張了張嘴,似乎欲言又止。辛棄疾道:“子傑,你有何話說?”


  裴子傑道:“卑職也是道聽途說,不敢隨意亂講。”


  辛棄疾道:“這裏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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