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白家
婁之英道:“原來白淨空白二當家的故裏在這,娉妹,看來廣劍涼他們並非是尋你我,當是來找白家晦氣的。
虞可娉道:“如是更好,咱們便從北門繞道向南,諒他們也無從發覺。
婁之英搖頭道:“不,夏侯南大哥和我有口盟之誼,何況上次北上救你,白二當家出了不少力,他家有事,我要去看看。
虞可娉歎道:“罷了,大哥義氣深重,咱們冒一冒險就是了。二人微一商議,當即到街上打探,攤販聽到他倆問起白家,都支吾不言,隻有一人頗為好事,道:“兩位想是今日才到吳縣罷,前天這裏生了大事,白家的人非傷即殘,如今專等白二爺回來收拾了局。
婁之英道:“到底為了何事,你是說白淨空白二爺麽?他不在縣裏?
那人是個市井話嘮,見這兩人一頭霧水,便有心賣弄,道:“白二爺不知怎地惹了對頭,那夥人若是凶神惡煞也就罷了,偏偏吊詭地邪乎,也不見他們耍了什麽手段,白家的仆從家丁,隻要一到街上,不是突然口吐白沫昏厥,便是無故摔倒手折腳折,連白大爺也莫名撞破了頭,直弄得白家上下人心惶惶,已連著三天不敢有人出門了。
婁之英問道:“那夥人生的什麽模樣?他們這般鬧事,衙裏無人管麽?
那人道:“便是說他們詭異邪乎,白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可卻無人見到是誰搗鬼,就連老白家的鄰裏也都遭了秧,眼下那條街已沒人肯去了。衙門裏又沒接到報官,誰會來管?
婁虞向那人道了謝,自朝縣南走去,待轉過街角,果見前麵一條大道冷冷清清,和其餘街口大不相同,而左首一座院牆紅磚白瓦頗為氣派,料知便是白府無疑。婁之英向四周微一打探,不見哪裏藏得有人,低聲道:“娉妹,波蓮宗貫於裝神弄鬼,製造恐怖,這次不知使了什麽伎倆,能讓人平白無故受損,也難怪白家會怕。
虞可娉道:“我在明敵在暗,咱們不必冒然過去,先想好對策再說。
二人正自商量,突見南麵駛來一匹棗紅快馬,馬上乘客歸心似箭,不大一會便催馬趕到街前,他來到白府門口勒定,不及叫門縱身翻牆而入,婁虞二人看的真切,此人正是揚州船幫的二當家白淨空。
隔了一炷香晨光,白府大門吱呀呀大開,白淨空大踏步走入街心,衝著四野叫道:“哪裏來的邪魔外道!欺我不在家中,便來嚇唬我的家眷,眼下白某在此,你們有什麽道道,不妨過來直說!
他罵了一陣,就見空中突然散出一團紫霧,白淨空連忙倒退,守在自家門口,就見對麵屋簷後嗖嗖蹦出五六個人影,為首的兩人身著彩色長袍,腰係綠色絲帶,正是波蓮宗尊者張世宗和廣劍涼。
婁之英嗤道:“盡會弄些唬人的把戲,且看白當家如何斬妖除魔。
白淨空看清麵前幾人長相,不禁暗暗心驚,雖惱恨這夥人欺負家小,但他身為幫會首腦久經曆練,場麵上仍不失禮數,微一拱手道:“原來是幾位仙長,不知各位尊號如何稱呼?
張世宗朗聲道:“好說,我們是波蓮宗的,鄙人姓張,他姓廣。
白淨空看到廣劍涼時已隱隱猜到,這時一經對方親承,不禁眉頭緊蹙,道:“原來是貴教尊者,既然找白某有事,為何不來光臨揚州總舵?
張世宗道:“揚州地界咱們人頭不熟,不敢叨擾,隻有請尊駕勞身,回貴府一趟了。
白淨空憤憤地道:“我一家老小無一人身負武功,老父和大哥更是年事已高,各位既要尋我,托人傳個口訊也就是了,幹麽滋擾我的家人!
張世宗打了個哈哈,道:“白二當家貴人事忙,咱們本地的沈堂主屢次求見,都被貴幫趕了出來,鄙人無奈,這才出此下策,嘿嘿,嘿嘿。
白淨空對他打心底有股厭惡,眼見街口已有不少人探頭縮腦的張望,不願讓鄰裏白看笑話,道:“好,白某已回,有什麽話,請到屋裏再說。將身子一側,閃出家中大門。
張世宗幹笑了幾聲,卻不接話,廣劍涼冷笑道:“先前在貴幫方三當家莊上,我等險些被炸的粉身碎骨,眼下又豈敢重蹈覆轍,再探貴府虎穴?
白淨空臉上一沉,道:“莫非諸位要在這大庭廣眾下陳說?
廣劍涼道:“正要由四鄰做個見證!白當家,貴幫欠本宗三千兩黃金,已拖了半年有餘,敢問何時見還?
白淨空冷冷地道:“尊者未免信口開河了,鄙幫何時與貴教有此銀錢瓜葛?
張世宗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陽光下一抖展開,道:“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貴幫方三當家運輸本宗貨物海上失事,倒欠三千兩黃金,白當家要抵賴麽?
白淨空勃然大怒,道:“你們幾個妖魔,害得我三弟身敗名裂、死無全屍,還敢說出這等話來?
張世宗道:“咱們和方三當家公買公賣,怎說的上誰害誰?這樣罷,海上失事乃算天災,咱們吃一點虧,也分攤分攤,便隻收兩千兩如何?
白淨空知道這夥人存心鬧事,已不願再引他們進家,將大門重重關上,跳前一步喝道:“你們誆騙誘使三弟,當我不知麽?這筆帳早晚要算,不如今日就此做個了結!
張世宗道:“看來白當家是要胡賴到底了,那麽字據就在這裏,便請過來拿罷。
白淨空見這六人對自己成半圍之勢,適才眾人躍出的身法已看的分明,除了張、廣二人外,其餘幾人皆是庸手,但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這般放對起來,實是敗多勝少,他豪氣幹雲,這時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亮起架勢喝道:“你們要倚多為勝?白某也不來怕你!
張世宗道:“看來此事白二當家是做不了主了,便請勞駕到鄙宗去坐一坐,咱們再請夏侯當家來做評判!
白淨空知道他們是要擒獲自己來要挾夏侯南,此時隻有拚死一戰,當下也不答話,立起雙掌搶將過來,和幾人鬥在了一處,那四個波蓮宗教徒本領低微,隻圍在外圈趁火打劫,張、廣二人則左右夾攻,與他全力周旋。白淨空功夫和波蓮宗尊者在伯仲之間,以一敵二原本十分吃力,但他此刻困獸猶鬥,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張、廣二人一時倒也奈何他不得,張世宗眼見街口圍觀的百姓愈來愈多,暗忖鬧將起來驚動了官府,倒也不好收場,急忙抽出兵刃,叫道:“七尊者,看來生擒此人不易,便重創了他也無妨,隻留口活氣兒便成!廣劍涼也拔出腰間彎刀,兩人手持利器,夾擊赤手的白淨空。
白淨空腹背受敵,知道家裏無一人能出來幫手,自己這一失利,家人更是福禍難料,暗道一聲吾命休矣,挺起單拳,直撲張世宗的麵門,這一拳勢大力沉,又兼迅雷之風,直教敵人難以躲避,隻是腰腹下皆為中空,乃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廣劍涼見有機可乘,剛想橫刀劈刺,忽聽耳後風聲不善,趕忙就地一滾,回頭一瞧,臉現詫異之色。
白淨空本擬這一招必被對手偷襲,隻想臨死前擊斃一人出氣,哪知張世宗非但縮頸躲過,就連身後的廣劍涼也沒趁虛而入,心中也感奇怪,回頭看來,就見已有兩名波蓮宗教徒摔倒在地,而身前則站著一個黑臉漢子,瞧身形十分年輕,隻是麵如鍋盔,看不清五官何等模樣,自己和此人素不相識,也不知他為何會出手相幫。
原來此人正是婁之英,他見白淨空就要吃虧,再也不顧是否被波蓮宗洞悉蹤跡,搶先一步過來救人,而他臉上盡由虞可娉塗滿了黑炭,是以白淨空、張世宗和廣劍涼一時都未認出。張世宗適才全力躲避白淨空拳擊,沒看清這黑臉小子的出手,喝道:“兀那漢子,你是何人,敢來壞本尊者的好事?
廣劍涼見這突襲之人背對自己,正全神貫注聽張世宗說話,暗道機不可失,連忙挺刀直刺,婁之英修習上善經後耳音極靈,聽到風聲半轉身子,蜷起二指彈向廣劍涼右目,他這招本是虛招,原擬對方必然斜身避讓,這時再沉肘下撞,便能奪過對手兵刃,哪知廣劍涼這一下卻沒躲過,隻堪堪閃過了眼目要害,這一彈正擊在了翻起的右獠牙上,婁之英此招雖不使老,但也運上了小弓射鳥的勁力,端的剛猛霸道,竟生生地將這顆獠牙連根擊斷!
廣劍涼疼的揮刀亂舞,邊舞邊退,滿嘴盡是鮮血,襯在紫盈盈的臉上,更是顯得醜陋可怖。張世宗一見此人身手,便知自己幾人遠遠不敵,波蓮宗一門貫於欺軟怕硬,一遇強手便即作鳥獸散,這也是此教派長久不衰的生存之道,他趁婁之英正遲愣之際,一拉廣劍涼,叫道:“姓白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的帳來日再算。不理會那四個教眾,二人翻牆沒入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