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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仇恨是一把利劍

  仇恨是一把利劍,殺人和被殺都沒有道理。


  杜大毛死後,我把自己的生活溶進了仇恨的世界裏,我不相信小菊送我回武漢時說的話,胳膊扭不過大腿,不相信我鬥不過杜梅,我發過誓,一定讓杜梅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


  回武漢時,小菊把我送到了鎮上。一路上,小菊反複地叮囑我不要和杜梅鬧,胳膊扭不過大腿。


  一路上,我很少說話。我不知道該對小菊說什麽,安慰她,還是被她安慰?不管是那一種,對於我而言,都是不想要的結局。


  到鎮上後,小菊說,杜娟,不知道啥時候我們才能再見麵,但是杜娟,我很想去演戲,你答應過我的,不要忘了。演戲是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杜娟,拜托你了。


  我握了握小菊的手,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算是對小菊的承諾。客車來了,我上了去武漢的客車,窗外,小菊一直站著看我上的這輛客車,直到客車開動了,小菊的身影變成一個很小很小的點。


  其實人生就是一場戲,小菊一直在扮演著屬於她的角色,隻是小菊不明白,生活的戲和她理解中的戲其實沒有多大的本質區別。


  我真的在想,有機會的時候,為小菊寫一場屬於她的戲,或許那就是她的最終極目標吧。


  我帶著對小菊的承諾和對杜梅的仇恨回到了武漢。陳子風很快就來到了我的小屋,我沒有哭,我象說一個外星人的故事一樣平靜地講述著杜大毛死亡的過程,我甚至沒有流露出一點悲傷情緒,陳子風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問我,小娟,你沒病吧?

  陳子風,你也象杜家所有人一樣,認為我是個病人,是一個故意和生活作對的瘋子,是不是?我盯著陳子風。


  在死亡的過程中,我迅速成長了起來,我的承受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27歲的範疇。陳子風會明白這一點嗎?


  麵對一個又一個的死亡場景,幾句單薄的語言能形容得出來嗎?

  生活教會了我,如何去承受困惑,死亡又讓我不得不那麽直麵地,去應對結局的恐懼和無奈。


  小娟,我不希望看到現在的你,我寧願被你抱著大哭大叫,也不想到看到一個如此冷若冰霜的你。你到底要怎麽樣?陳子風用手去捧我的臉,他又想看我的雙眼,我丟開了他,我不願意別人進入我的世界。


  一個仇恨的世界,沒有閃光的溫馨。對於我而言,活著的理由就是想看到杜梅的最終結局,對於我而言,活著的極端如同杜大毛,錦洪一樣,走向死亡。


  陳子風,我們分手吧。我突然對陳子風說。


  為什麽?陳子風問我。


  我不愛你。是分手的理由嗎?我冷笑地望著陳子風。


  小娟,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好好休息兩天,我過兩天再來看你。陳子風沒時間聽我說些他弄不明白的話。


  陳子風,你不要再來這裏了,我不愛你。我固執地在陳子風的身後補充了一句。陳子風沒有回頭,但是門被陳子風摔得很重,人在發泄自己的情緒時,門往往是最佳的工具。


  陳子風離開小屋後,我莫明奇妙地大笑起來。看來,語言傷人也是一種很好的複仇武器。


  我決定回子城。


  我去了子城。住在蓮花賓館裏。這兒四麵臨湖,湖心的蓮花正在盛開,紅的,白的錯落有致,在視覺上給人一種雅氣和清新,在身心上也能給人一種徹底放鬆的清寂感。


  我對蓮花賓館談不上陌生,四年前,佩帶記者證的我,可以自由地進入這座子城的貴賓樓,這裏是政府會議接待的最高級場所,曆屆的人大代表都按排在這兒休息。


  四年後,我是被柳順帶到這兒來的。我已經沒有出入自由的記者證。柳順送我進蓮花賓館時問我,杜娟,想住多久?


  十天,半個月,也說不準。有影響嗎?我問柳順。


  你就是住上半年,也沒有什麽影響。這兒的客房都歸我調派。柳順一臉的得意。


  謝了,老公。我對柳順很嫵媚地笑了笑。


  蓮花賓館對外營業的價格很昂貴,住宿一晚,最普通的房間也得五百,對於我來說,承擔這筆費用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是為了更多地了解杜梅。


  杜娟,柳順火辣辣地盯著我。柳順從來沒有用這種眼光看過我,我做了他四年的老婆,他從來沒有認真地看我一眼。對男人,我總算明白了那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我用手在柳順臉上拍了拍,那舉止的輕浮和專業妓女沒什麽區別。柳順一下子抱起了我,把我丟在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我用手擋住了柳順。


  下次吧,偷腥的準備工作,我沒有做好。下次,啊,我答應你。我又用手輕浮地拍了拍柳順的臉。


  不要。現在,馬上。行不行,杜娟?柳順求我。


  男人就是賤。我是柳順老婆的時候,他想什麽時候幹就什麽幹,他什麽時候這樣求過我?

  我冷笑了幾聲。


  柳順不好意思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得了吧,柳順,你們男人的那點破心思,不用在我麵前裝飾了。我和你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下次吧。這次我沒心情。我挖苦人的本領越來越流利。


  杜娟,你什麽都好,就是一嘴太嚴厲了。柳順老實地說了一句。


  柳順,幫我辦件事,去幫我買張子城的電話卡。現在,馬上就要,不要留姓名。我吩咐柳順。


  怎麽這麽急?柳順還不想這麽快就把他的春夢打破。


  去吧,啊,以後有機會讓你偷腥。


  柳順出了我的房間。我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慢慢地把煙霧一點一點地從嘴唇裏往外吐,我喜歡這個動作,一個人的時候,我經常這樣玩著吐煙霧的遊戲,我喜歡看那些飄飄渺渺的煙霧兒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吞沒。


  隻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能徹底地去毀滅自己。


  一支煙抽完的時候,柳順把電話卡遞給了我。


  柳順,你真是一個會辦事的好勞力,難怪杜梅那麽喜歡把你帶在身邊。去吧,有時間,我再讓你來嚐嚐腥味。我誇張地做了一個妓女化的動作。


  柳順還想說什麽,被我用力推出了房間。我關上了門,又點燃了第二支煙。我想看自己到底能夠毀滅到哪一步。


  我給杜春華發了一短信息。


  春華哥,這麽多年你過得還好嗎?我是你高中同學張軍的妹妹,一直暗戀你。我來武漢出差,知道你在子城,很想看看你。我現在住在蓮花賓館2108號房間,我能看看你嗎?就一眼。


  按下發送鍵的時候,煙已經抽完了。


  我想看看杜梅身邊的男人是個什麽貨色。


  我冷靜地盯著手機,看信號燈一閃一閃地亮著黃光。


  我沒有收到杜春華的短訊息。我以為這個男人不會去理會這樣的勾引。最起碼讓我對杜梅的選擇還保留一點兒欣賞的地方。


  我太高估了杜春華。半個小時後,我聽到了敲門聲。我打開房間門的一瞬間,看到了杜春華那張女性化的奴才相。


  哈哈哈哈。我瘋狂地大笑起來。


  杜春華迅速把門關上了。


  你瘋了?玩這樣的遊戲,杜娟,你成熟一點,好不好?你都二十好幾的女人啦,難怪你爸對你不好。杜春華又在我麵前象模象樣起來。


  我的好姐夫,收起你那一套。我不是杜梅。我冷冷地盯著他。要不要讓杜梅來看看,她的忠誠保姆原來也在玩背棄她的遊戲。不過,杜春華,本小姐沒興趣玩你,你滾吧。


  杜春華突然象瘋子一樣撲向了我。杜娟,老子今天還真的就要玩玩你,同小姨子親熱親熱,也叫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沒有想到一向溫豬式的杜春華會有這麽一招。我被他壓在他的身下。


  死豬,滾開,死豬。我拚命掙紮。


  杜春華把我的雙手按在了床上,動手去解他的衣服,在這一空檔口,我用腳朝著杜春華的那個地方踢了一腳,杜春華被踢中要害,一下子從床上滾了下去。


  我拚命往外跑。我朝著蓮花廣場跑去,哪兒是子城最大的娛樂場所,特別是在夏天,來這兒乘涼,蹓達的人很多。我需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忘掉剛才被杜春華驚嚇的一幕,我隻是想試試這個男人,並不想真的引誘他,我討厭他。


  在出湖堤口,我撞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我們抬頭時,不由都愣住了。


  杜娟。


  鍾。


  我們同時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一下子撲進鍾的懷裏哭了起來。鍾,鍾。我反複地叫著他的名字。


  杜娟,怎麽啦?你怎麽在這兒?杜娟,你先坐下,杜紅馬上就出來了。


  我聽話地坐在了湖堤邊上,杜紅去了洗手間,她在蓮花廣場吃了很多小吃,把肚子吃壞了。鍾說。


  你什麽回子城的?鍾又問我。


  下午。我終於讓自己平靜了一些。我走了。我不想遇到杜紅,我對杜梅和杜紅的恨越來越強烈。


  杜娟。鍾叫我。


  我抬頭看他,那雙清徹見底的眼睛在黑夜裏閃閃發光,麵對對鍾,我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鍾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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