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過來人的忠告 （上）
淩墨瞪著桌上咖啡杯裏棕色的液體，這也是咖啡？這也能叫咖啡？他厭惡地推開杯子，抬起頭便看見玻璃窗外閃過一個失魂落魄的影子。他剛要大聲招呼，沈雲落卻已越過餐廳。
“又怎麽了？沒看見我嗎？這人發呆的技術越來越厲害了。”淩墨皺起好看的眉。
直到手臂被人捏得生疼，沈雲落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你怎麽了？雲落？你看著我，我是淩墨啊，雲落？”淩墨焦急地搖晃著一臉茫然的她。
“你把我捏疼了。”她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冷靜。
“對不起，你的樣子把我嚇壞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淩墨一改往日的冷漠，語氣緊張地問。
“我那個同學，她……”雲落回頭望一眼住院部的大樓，她分明知道不可能看見許嘉，卻還是執著地在那些一模一樣的玻璃窗眼裏搜尋著。
醫院裏總是人山人海，竟像自由市場一般熱鬧。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匆匆走過，險些撞到沈雲落身上。淩墨眼疾手快地將雲落拽進自己懷裏。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那名婦女也及時地偏開了身子，嘴裏絮絮叨叨地道著歉。
沈雲落的頭抵在他肩上，他的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背，將她護在胸前。他身上特有的含著隱隱的古龍水香氣的體味鑽入她的鼻端。
沈雲落突然感到整個人都泄了力，像是被人抽走了骨頭般，渾身發軟。
“出什麽事了？你同學……”淩墨低頭看著她頭頂的秀發。陽光正好透過屋頂的玻璃天窗，將她的發絲染上點點金光。
“她快要死了，她才27歲，為什麽老天爺那麽不公平，她那麽努力的活著，那麽艱難的活到現在，居然……”沈雲落悶著頭聲音哽咽著說。
淩墨輕輕擁著她的肩，用哄孩子的語氣柔聲說：“我們到旁邊坐下，你慢慢跟我說好嗎？到底怎麽了？”
沈雲落坐在長椅上，將臉埋進手裏。在他麵前如此失態，令她有些難堪。
一包紙巾在她眼前晃動：“給，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麵前哭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裝矜持？”雲落一怔，是啊，在他麵前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放任自己的情緒。
“你的同學病的很重嗎？”淩墨又遞過一瓶水。
“嗯，癌症。你怎麽猜到的？”沈雲落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感到心跳緩和了。
“我隻是覺得一個多年不來往的同學突然約你見麵，一定有不同尋常的事要發生，又是在醫院裏……”他突然看了看四周，耳邊似乎響起一個孩子的哭聲：“媽媽，媽媽。你不要走，不要丟下小墨。”
淩墨猛一甩頭，將回憶甩到某個角落裏，他現在要全心全意地照顧眼前的女孩。
他一改往日的冷漠刻薄，倒讓沈雲落一時難以適應。
“謝謝你陪著我。”
“我願意陪著你。”淩墨回答得自然而真切，他抓住雲落微涼的手指：“你有事的時候，我希望可以陪在你身邊。”
沈雲落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是因為你覺得會有事發生，才堅持要送我來，還堅持要等著我，陪著我？為什麽？”這句問話在她嘴邊徘徊許久，卻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她擔心這不過是她的錯覺，是她的異想天開，說不定他隻是一時興起，又或者，這不過是美華阿姨的交代，讓他多多照顧自己而已，就像，那天的早餐。
“不要相信男人，尤其是有錢的男人。雲落，你記住我的忠告，像你這樣單純的女孩是玩不過他們的。”
沈雲落的耳畔響起許嘉的話，令她條件反射的將手猛抽出來。沒錯，淩墨怎麽會喜歡上她？她不可能被他所關注。
淩墨驚疑地問：“怎麽了？”
“沒，沒怎麽。”她站起來，眼睛瞟向別處：“我們，我們回去吧。這裏人太多了。”淩墨卻將她的反應誤認為是羞澀，嘴角彎成個好看的弧度，拉起她垂在身側的手：“好，這就回去。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這裏的東西太難吃了。”
沈雲落剛想再次掙開他的掌握，一個男人叫道：“沈星醉？你不在病房呆著怎麽跑出來了？”
沈雲落聞聲抬頭，麵前站著一個年輕俊朗的醫生。
“星醉？你認識星醉？她是我妹妹，她……怎麽了？”淩墨留意到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寬慰地捏捏她的掌心。
“對不起，你們，你們長得太像了。”男醫生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沈星醉把腳扭傷了，治療了兩個多星期，恢複得很快，你不用擔心。她沒跟家裏人說嗎？怪不得一直都是她的同事在照顧她，也從沒見她的親人來看過她呢。”
“扭傷了？怎麽扭的？她是芭蕾舞演員啊，會影響她將來的發展嗎？她怎麽也不告訴我們？我們一直以為她是忙著排練演出，前幾天她還給媽打電話說要出差……那是誰在照顧她啊？她在哪間病房？”
“雲落，雲落。你別著急啊，你這問題把醫生都問暈了吧。”淩墨輕拍她的肩：“醫生說她恢複得不錯，應該是沒事的，對吧。”他掃一眼他別在白大褂上的名牌：“趙醫生？”
趙醫生的確已經被雲落的問題弄得七暈八素，停了片刻才答道：“是，是的。她最近在做康複練習，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昨天她們團長還來看過她。”
“她在哪間病房？我現在就去看她。”
“哦，可以，她現在應該是剛做完複建，三樓，七號床。”趙軒的話都沒說完，就見這女孩已箭步如飛地朝電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