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鳩占鵲巢
“可是……”泉宴蹙眉,剛要反駁,楚沐風已經走出老遠。
泉宴歎了口氣,反倒很是慶幸楚沐風沒有走進房間。她剛要離開,房門嘎吱一聲被人從裏麵拉開,泉宴回轉過頭,正看到精心打扮的司徒雪。
從冰封狀態下醒來的司徒雪仿似換了一個人,再不見先前張揚跋扈的氣勢,眉宇間反而多了幾分溫軟憂傷。
她眉目微垂,精致的五官在燭光下平添幾分柔和,為難地看一眼泉宴,剛要開口,泉宴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長廊盡頭傳來楚沐風的聲音:“泉宴?還在磨蹭什麽?”
“這就來。”泉宴心有餘悸地咽口口水,“那什麽,門沒有關好,我關門。”
司徒雪驚訝地看著泉宴光明正大的說謊,更讓她奇怪的是,她特意點了燭火,就是為了能讓楚沐風在進門前就發現自己在房間裏,這樣好讓楚沐風做好心理準備。不想楚沐風明明看到房內有人,卻還是改變主意要去書房,難不成……婚事是假?楚沐風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司徒雪這邊心緒紛亂胡思亂想,恨不能親自去找楚沐風問問清楚。可泉宴卻管不了那麽多,一把將司徒雪推進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立刻扣上房門。
“喂,為什麽要鎖門,王爺怎麽走了?我要見王爺……”司徒雪著急地拍門,但是泉宴在給房門上鎖的同時已經將此處設了結界,任何聲音都透不出去。
司徒雪在裏麵著急上火,泉宴關了門大喘一口氣。
泉宴走後,一條小青蛇哧溜一聲從草叢裏劃上台階,它咧開蛇嘴“哈赤”噴口氣:“時間剛剛好,嘿嘿,我囚牛大神回來啦……”
變作小青蛇的牛牛一邊樂顛顛地往台階上爬,一邊神叨叨地念叨:“我讓你關我,讓你把我丟亂墳崗上,我讓你不理我……不理我,我囚牛大神哪那麽容易被人甩掉!我爬,我爬,我爬爬爬!”
彭的一聲,囚牛大神的尖尖蛇腦袋撞在門檻上。
門檻而已,難不倒本大神!
“我撞!”
又是彭地一聲,小青蛇用力太大,翻滾著又跌入草叢。
“結界?”囚牛不屑地撇嘴,“小小結界竟然想攔我!”
牛牛這次卯足了勁頭,一口氣衝上台階直奔大門,即刻衝開結界闖入房間。
力道用的很到位,沒有再摔跟頭。靈力用的也巧妙,不僅衝了進去而且還沒有破壞結界。隻可惜落地點不太對。
“啊――!蛇――!”
司徒雪驚恐地和牛牛大眼瞪小眼,下一刻就衝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盤在司徒雪頭頂上的牛牛垂下頭盯著司徒雪,看了半晌,慎重地將司徒雪的行為定義為不可理喻。
“別喊了,房間裏有結界,別人聽不到,沒有人會來救你!”牛牛懶懶地打個哈欠,想伸出爪子掏掏耳朵,可伸到麵前的卻是自己的尾巴尖。
牛牛甚是憤慨地在半空中旋身,立刻變成囚牛的模樣,用前爪抓抓腦門掏掏耳朵,扒著司徒雪的頭發道:“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家主子呢?”
大出一口氣,悵然感慨:“唉,還是有爪子舒服。”
司徒雪從未見過牛牛,此時乍然見到一條小青蛇衝出來更嚇得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味地往後退,退到床邊嚇得鞋子也不脫就爬上床拉緊床帳。
牛牛這一覺睡了三年,哪裏想到三年後外麵早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他正因為見不到赫連若畔而鬱悶,此刻見司徒雪這麽害怕它,反而更生氣。當即從鼻孔裏噴出一口氣,哧溜一下竄進床帳。
“啊――!”司徒雪從被子裏捏住一條滑膩膩的小龍時嚇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牛牛爬爬爬,爬到司徒雪的俊臉旁用爪子推推她。
“嗯?沒有反應?”等牛牛明白司徒雪是被它英勇神武的外貌給嚇昏了之後,瞬間怒火萬丈,一臉怨懟地抱著爪子磨牙。一邊磨一邊扭腰:“本大神睡了三年,總算修出成年體,現在本龍可大可小,可威武可嬌小,你你你你……你竟然被本龍嚇到,該死!”
叨叨半晌,司徒雪還是沒有醒來。牛牛越想越憤憤,幹脆盤在司徒雪的臉上。前爪子托起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奇了怪了,怎麽本大神一覺醒來人都不見了?”
牛牛盤在司徒雪的臉上思量半晌,過了許久,突然身下傳來嚶嚀一聲,司徒雪幽幽轉醒。
牛牛正憤憤不平,剛想再嚇她一番,轉而一想,若是司徒雪再被嚇昏,那它找誰去問,而且它英明神武的囚牛大神向來文雅有禮,儀態彬彬。若是一天將同一人嚇昏兩次,傳出去也丟人的很。
“那什麽……”牛牛蹭地竄到牆角,隔了老遠打量司徒雪,兩隻爪子碰來碰去做扭捏狀:“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膽子也太小了些。”燦金色的眸子忽閃,視線在司徒雪身上轉了一遭:“我見過你,你是司徒雪。”眼皮一耷拉,懷疑道,“你不是死了麽?”
被人直白地問你不是死了麽,這感覺著實不好受,更何況說話如此無遮掩的竟然是一隻靈獸,這讓司徒雪多少有些消受不了。
剛醒來時還會害怕,此刻聽它這麽一問,驚懼變成震怒,冷著臉道:“這是我的房間,你是誰的寵物,出去!”
牛牛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抱著被子打滾:“這是我家主子的房間,我主子的床,你睡的她的床蓋得她的被子……你,你,你,誰允許你進來的,我不趕你走已經不錯了,你還想趕我出去,你這叫什麽……”托腮想半晌,“對,鳩占鵲巢!反客為主!厚臉皮!”
它把自己有生以來聽過的詞都想了一個遍,正在想還有什麽可以適合現在的情形,又可以展現它是有文化的神的詞語。
就在牛牛已經準備和司徒雪唇槍舌戰一番時,不想司徒雪卻突然轉變態度,笑得和藹可親:“他什麽時候養靈寵了,我怎麽不知道。你該早告訴我你是他的靈寵,我也不至於被嚇昏過去。嗬嗬,我被嚇昏的事你就不要告訴他了,好不好?”
牛牛對天翻白眼:“你和我主人什麽關係,她為什麽事事要告訴你?她和你不熟好不好!”小爪子一揮,“討厭,這麽自來熟,我和你也不熟,為什麽幫你遮掩!”
它說“討厭”的時候聲音拐了九曲十八彎,司徒雪聽得渾身發毛,卻還是盈了滿眼的笑:“那你告訴我,你家主人近來在忙什麽?”
“我怎麽知道……啊,不!我憑什麽告訴你!”牛牛高昂龍頭,嫌仰望司徒雪有失身份,騰空而起竄上帳頂,盤踞在床柱上居高臨下地斜視司徒雪,趾高氣揚道:“我問你,你為什麽在這裏?”
司徒雪被它呆萌的舉動逗笑,溫言道:“或許……我即將成為你家主人的王妃,你說我該不該在這裏呢?本來今晚……”想到今晚的計劃,父親的交代,楚沐風的離開,司徒雪的眼神又暗淡了許多,黯然道,“嗬嗬,想那麽多做什麽,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想好了嗎?該發生的總要發生,現在的結果總比第一天就被掃地出門強……”
有淚珠滴下來,司徒雪抹把眼淚。牛牛看她低頭抹眼淚,納悶道:“喂,本大神還沒怎麽著你呢,你哭什麽!”
司徒雪邊抹眼淚邊抽噎,就是不說話。
“你要做王妃?”囚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你,你,誰娶你做王妃?她怎麽能娶妃子?啊不,她……你是說他?”
司徒雪被牛牛的她和他繞暈了,茫然不知所措地抬頭看著牛牛。
牛牛卻明白了,原來他們就是雞同鴨講,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不是,是龍和人講。這麽一想,牛牛心裏平衡多了,它是神龍,她是凡人,當然講不到一起。
私心裏,它根本就沒把赫連若畔當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把她歸為和自己一類。
突然間,它又想明白一件事:“你?做王妃?開玩笑!那我家主人怎麽辦?”
哼哼,楚沐風!本大神才睡了三年,你竟敢移情別戀!
指不定是看這位漂亮,把赫連若畔這個下堂妻一腳踹了。
怪不得赫連若畔已經不住這裏了,說不定被楚沐風趕出去之後無處可去,這會兒正流落街頭呢……
“啊啊啊――”這麽一想,牛牛瞬間炸毛。用它有限的腦容量根本看不明白此刻司徒雪的表情,他滿腦子都是:“啊哦,本大神睡著的時候楚沐風還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兒裏呢,怎麽我一覺醒來她就被掃地出門了?”
牛牛被自己的臆想氣壞了,捧著腦袋在屋子裏飛來飛去,一麵飛一麵搖頭:“怎麽辦怎麽辦……”
“你沒事吧?”司徒雪看它發癲,更加害怕。眼神飄忽,餘光卻總往花架上飄。
屏風後的花架上放著一個翠色花瓶。而花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