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5)
包有福並不是窮的叮當響的真土匪,日本人讓他回來拉隊伍是給了錢的,現大洋不好帶,日本人給的是英鎊和美元,而那些武器也是日本人從北部灣起飛空投到山裏的,隻是日本人搞策劃的精明,執行者都是蠢蛋,給什麽武器不好,把日軍的製式武器給了土匪,那不是“不打自招”嗎?
邱秉堂上來之後,立即把土匪山寨占領,隨即進行全麵的搜查,然後緊急審問包有福,並且讓他簽字畫押,還找了幾個旁證,並且拿出了日本製造的電台,還有一些英鎊美鈔等證物,最後還在包有福的地窩子了搜出了一張鬼子給他的委任狀。李久看看證物差不多了,就對邱秉堂小聲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家夥留不得,你最好親自去處理掉,隻有這樣你這功勞才是板上釘釘。”
“為什麽?咱們不是有口供了嗎?活得可是比死的值錢!”邱秉堂不解的問。
“活人可以翻供,隻要有人需要他翻供,他抓住一根稻草都想活命,隻有死人的證物和證詞才是‘蓋棺定論’,死人在你這兒不值錢,在別人那兒同樣不值錢,值錢的是你手上拿著的證據供詞……話我是說了,信不信由你。”
有了李久這個大行家的指點,邱秉堂還真是把整個案子辦成了“鐵案”,跟著牽連出來的幾個偏僻寨子裏的頭人也沒跑了,說穿了,也是包有福拿錢忽悠人家,跟著包有福倒黴罷了。包有福在回大理的路上被邱秉堂親自槍斃,理由是“逃跑”,隨即,一係列的證據證物上送昆明。至於那些外幣,雲南王大手一揮“獎勵”給大理保安團了,隨即就召開政務會議討論“日特匪患”問題。
雲南王就是雲南王,馬上開會商量對策,首先組建了土匪清剿團,專門負責清剿雲南境內的匪患,這個團自然是由邱秉堂去負責組建,要人給人,要槍給槍,一句話,必須在短期內打掉盤踞在哀牢山、雞足山、高黎貢山等地的土匪。第二,馬上把情況向重慶方麵匯報,請求協查隱藏在重慶成都一帶的日特。第三,通知下屬各府縣,派出得力人員,發動當地民團和鄉紳的能力,各個村寨必須具結聯保,要求各自看好自己的籬笆,不要讓外麵的野狗跑進來。
就在李久被老婆關在家裏“閉門思過”的時候,劉敬仲帶著海琳娜是大包小包的過來看望老友了。一看劉敬仲那滿臉的紅光,李久就知道他的事情“成”了。
“哎呀!這些都是最流行的款式耶!真是不錯!”錢屸拿著海琳娜送過來的旗袍仔細的看著,她可是識貨的,“這料子真不賴,正經的江南真絲耶!”
“那是!給兄弟媳婦的東西能差嗎?這可是海琳娜親自過去香港幫你挑
的,她說這個顏色和花型適合你穿,反正我也不知道,隻管掏錢就是了!”劉敬仲洋洋得意的說道,隨即遞給李久一張紙,“在瑞士銀行又給你開了個戶頭,多了沒放,存進去一萬美元,一點小意思……你那塊料子,人家沒白要,給了我這個數,”說著劉敬仲伸出手來翻了兩下,“不收還不行,說是給了料子就是麵子,不能讓我傾家蕩產,也怪我表現的有些過了,我拿出了一半給你。”
“給我?我怎麽能要這麽貴重的東西?不行,這個禮我可不能收。”錢屸可不管劉敬仲跟李久那邊正在說啥,直接就在那邊喊了起來。
“大哥給的你就收下吧,那邊還有幾件首飾呢,你也收下,這次大哥給的咱們都要,否則,晚上他回去該睡不著了。”李久大刺刺的說道,隨即搖晃著那本瑞士銀行的存折,譏諷的看著劉敬仲“一半才這麽點?你當蔣夫人也像你這樣的棒槌不識貨?她要麽一個子不給你,要麽就會讓她大姐給你個過得去的價格,人家可是講究人家,要臉麵的,你以為是市井潑婦逮著什麽便宜都占的嗎?”
劉敬仲一下子被李久說了個大紅臉,隻好老實的說道,“孔夫人給了一張五萬美元的支票,跟你估計的價格差不多,我不是……不是兩年不分紅了嘛,那部分我可是扣除了,剩下的跟你一人一半……”
“哈哈哈!拿就拿了,給你就是你的,你能給我這一萬美元已經是夠意思了,不過以後別在兄弟麵前……打那個馬虎眼,兄弟對別的搞不清,對這玉石還是有譜的。好了,這個事不說了,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有沒有成功?”
“成了,我現在是航空公司裏的副總兼飛行隊長,肯定不用去飛轟炸機了,現在管著飛行隊,以後走的貨量可能有些大,兄弟能吃得下來嗎?”劉敬仲說。
“就你那小飛機一次能走多少啊,還問我吃不吃得下?你隻管送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找了別人,萬一將來捅出漏子,那可不關我的事情,我跟你這兒幫忙是幫忙,可咱們也得講講規矩,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要是我們自己撞車了,最後倒黴的不是我們,而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是不是合夥又做了啥大買賣?”錢屸有時還真是萌的可以,自己老公是個啥樣的難道不知道嗎?問出的話讓李久和劉敬仲莞爾。
還別說,劉敬仲這條線撘得還是很不錯的,沒過幾天就送來一個消息。
盧覌亭在雲南募集了大筆的現銀用於給陣亡將士遺屬的撫恤,這個事情瞞不住,高層那邊也就睜眼閉眼了,老蔣不發話,老孔不敢動。可是老孔自己不動不等於他心裏就順氣。也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回到家裏對著老婆孩子發牢騷,自己的蛋糕被人家動了,不發泄一下也是不行。他“說著無心”,可是孔大公子卻是“聽者有意”,於是,孔大公子用自己的法子去出氣。
人們常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個話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那就是有文化的未必就都是好人,也有流氓,他們孔家就是。
孔大公子讓他自己控製下的貿易公司去找“合字號”進行交易,以一個非常優惠的價格出售一筆黃金和一筆美元,商人嘛,無利不起早,見利忘義的另一個說法就是不顧一切,不顧風險。合字號張諾古正好犯了這個大忌,生生的掉進了對方設置的陷阱裏,正在交易的時候,被孔祥熙控製的“金融稽查”抓了個現行。隨即就被帶往重慶,關進了監獄,而現場收繳的五萬現大洋全部被“沒收”。
案件審理起來一點都不複雜,交易的長江公司壓根就不認賬,並且拿出了財政部的“外匯批文”和“黃金交易證書”,他們屬於“正常”的“兌換”企業。換言之,長江公司是拿著牌照“倒賣”黃金和外匯,你把他有什麽辦法?而實際交易業務經理也矢口否認“要用現銀”交易的邀約,並且拿出了簽好的交易書,上麵清楚的寫著“法幣某某元”,這其實也是那個業務經理事先安排好的,欺哄張諾古說,“預備有人來查做的表麵文章”,可現如今這表麵文章成了給張諾古定罪的證據。經過“調查”,整個責任與長江公司無關,係張諾古欲以銀元黑市價格套取更多的黃金和外匯,張諾古百口莫辯。
就在張諾古被整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一個自稱“路子廣”的人到監獄裏看他,問張諾古“是要錢還是要命?”張諾古自然是要命,於是談好,十萬大洋換他的出去,否則,牢底坐穿都還不一定,按照私下交易的數額,足夠槍斃了。
張諾古哪裏有那麽多錢?不過是一個掌櫃的,可是涉及到“合字號”,眾多股東還是出麵要保他,就連腿腳不好的段文宣都來到了昆明。
劉敬仲給李久的消息是“這個事情是孔家做套,要的就是殺一儆百的效果。”
曾經,孔家與宋家因為市場問題而發生齟齬,幾乎“大打出手”,可畢竟是親戚,在蔣夫人的“協調”下,各自劃出了勢力範圍,宋家占據了四川重慶等地,孔家分到了雲貴地區。一開始孔家還覺得吃虧了,可誰知道前線戰場突變,因為滇緬公路和大後方,昆明這裏成了香餑餑,比其四川重慶來,昆明這邊是一點也不差。可是雲南這邊的地方勢力很強大,尤其是雲南王控製的係統,那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弄的孔家隻能在進出
口貨物方麵有賺頭,而在倒賣黃金和外匯方麵的成績很不理想。孔家早就想找個理由給那些當地的“土雞瓦狗”一點顏色看看,這次機會來,張諾古的“合字號”為盧覌亭的事情出了大把現銀,正在風頭之上,以孔大公子的個性,如何肯放過?一是教訓一下昆明的地方派勢力,你盧覌亭風光吧,好,就搞跟你靠的近的人,你怎麽辦吧!二來,給昆明那些地下錢莊一個警告,要想玩,老子陪你們玩,看看誰的拳頭大!
段文宣到了昆明,自然是要“會見”李久,李久剛剛被老婆解除禁製沒幾天,一些都小心謹慎的,要不是他低調,長江公司也不是沒想找他的麻煩,隻不過李久不上套而已,任你風吹浪打,我自閑庭信步。劉敬仲傳過來消息,實際上就是提醒李久,李久焉能不知?可是段文宣找上門來,李久就不能還裝著不知道了。
“李先生,張諾古是冤枉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也清楚,可是現在他身陷囹圄,還要被勒索,這個世道……唉!我知道李先生的路子多,可否幫忙找人斡旋一下,錢我們可以出一些,可是要十萬大洋也太多了一點。”段文宣說出了來意。
李久思索了一陣後才說道,“我認為錢不能出,一個子都不能出,他們不要法幣,還是要大洋,擺明了是又挖了一個坑,難道你們還往裏麵跳?”
聽了李久的話,段文宣一愣,隨即點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心裏暗自思忖,“這個李先生果然見識不凡,多虧先來了這裏問了一下,否則,還真沒準!”
李久看到段文宣聽進去了,又接著說道,“這次的事情未必是最高層的意思,可是卻是最高層想幹而又投鼠忌器的事情。我收到風,這次下套的是長江公司的後台老板,就是孔家的少爺,他也是掐準了你們把他沒有辦法才下手的,而這個事情他們是故意繞開了關於那筆款子是撫恤金的事實,也是張老板貪圖小利,這才掉入對方的彀中。說起來,張老板也是有錯的,關於這一點,我想請你們注意,人就是撈出來,今後的業務也要做的更謹慎一些,否則,讓那些覬覦你們銀子的人隔三差五的搞一下,就是龍主席也不好出麵說話啊,畢竟銀元是在1935年就被禁止流通的,至於現在老百姓不認法幣的事情,誰敢拿到台麵上去跟上麵掰扯?一個破壞抗戰金融的罪名足夠壓死你們了。”
“照李先生的意思,張諾古這次是撞在鐵板上了,我們沒有辦法了嗎?”
“也不盡然,可以從幾個角度下手去鬧一鬧,第一,找個文筆好的,把事情的經過寫清楚,在報紙上發表文章。其實,你們可以直接去找盧覌亭,他會有辦法。目的就是一定要把
張老板跟籌集撫恤金的事情聯係起來,這樣才好讓雲南德高望重的士紳出麵說話,讓龍主席出麵說話,他們說一句抵得上你們說上千百句。”
“著啊!調動輿論,揭露真相!好主意!”段文宣輕撫雙掌欣喜的應和道。
“第二,長江公司在昆明並不是第一次做買賣,他們在過往的交易中難道就沒有收過和放出銀元?拚著犧牲一兩個小卒子,也要拉他們下水!明明是他們釣魚,卻要把自己撇幹淨,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找出他們前科的證據,他們在法庭上的證詞就不攻自破,在張老板這個案子上,也要叫他們投鼠忌器。”
“嗯,好!這也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妙計,找他們交易的證據一點都不難,我會讓我們的代理律師出麵,找幾個同業的人去調查,事情看來有轉折。”
“第三,你們同業商會裏必然不乏滇軍將士的親屬,發動滇軍裏的士兵上書表態,可以搞眾人簽名的那種,到時候,盧長官那邊就有話說了。”李久喝了一口茶隨即又說道,“第四,列舉出長江公司的斑斑劣跡,強烈要求政府趕長江公司滾蛋,隻要你們提出,我想龍主席是樂於‘順應民意’的。試想,誰願意有這樣一個搗亂的釘子紮在身邊?隻是沒有理由罷了,你們給了理由,政府會幹。”
“厲害!厲害啊!這幾條刀刀見血!好,老朽這就去活動。”段文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