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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臉(3)

  軍統雲南站裏,對新出現的電台信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當晚,側向車還沒出軍統的院子,信號就沒有了,所以,也隻能做個懸案掛在那裏。這段時間,軍統很忙活,無他,要配合小杜解決雲南問題。此時,幾乎天天加班,嚴密監視龍老大與滇軍之間的各種聯係。


  偏偏此時的龍老大和盧老大都沉浸在抗戰勝利的“喜悅”當中,竟然完全疏忽了雲南發生的各種變化,此時的滇軍主力已經離開了雲南進入了越南,而且,在滇軍周圍布置了中央軍好幾個軍。在雲南,號稱邱瘋子的新五軍此時已經嚴陣以待,包括無線電幹擾在內的所有通訊手段都被小杜掐斷,此時的雲南王已經陷入了老蔣購置的牢籠裏。而老蔣此時卻是要“避嫌”,竟然從陪都重慶去了西昌“視察”。其實,老蔣這個離開也是煙幕彈,更進一步的讓滇係人馬放鬆了警惕。


  9月底,在昆明邊上的滇軍力量就隻有2個步兵師和1個憲兵團,而小杜悄不幾的把中央軍的2個精銳軍放到了老龍的身邊,其中就包括他親自調教的第五軍,而此時擔任軍長的是號稱“邱瘋子”的邱清泉。還有青年軍207師、機場守備司令部下轄的4個團以及憲兵13團等各個中央係部隊,這些部隊不僅有重炮,還有美國支援的戰車,可以說,真打起來,滇軍根本就扛不住。小杜是有絕對把握一舉控製住昆明及周邊地區,他們打國戰不行,打內戰可都是高手。


  9月28日,盧老大帶著52軍、60軍、93軍等20萬滇軍在越南受降,整個布局已成定論,就看小杜準備在什麽時候發動,而選擇發動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就在盧老大出發的頭一天,27號,老蔣在西昌讓空軍副司令王樹銘親自乘專機把調免龍老大的命令送到昆明,同時還給了小杜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裏,老蔣還是很會做戲的,他要求小杜,“最好一槍不發”,“確保其生命安全”,並說,龍老大將任軍事參議院院長“仍然是你的長官,必須以長官之禮相待,照命令限期送龍到重慶”,同時又指示小杜,把飛機、大炮和坦克準備好,如果遇到抵抗,立即集中火力拿下五華山……這是個什麽節奏?是想裏外光啊!


  按理說,龍老大也是個老練的政治人物,怎麽就輕易的上了老蔣的當呢?說穿了,還是一個“貪”字。其實,老蔣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在打龍老大的主意,曾經派跟老龍關係還說得過去的老何等人去從側麵遊說老龍,意在讓老龍主動“辭職”,老龍如何肯幹?於是老蔣就開始玩“調虎離山”的把戲。其實這個把戲是很容易被看穿的,老龍也不是沒有警覺。可是老蔣給


  的誘餌太大了。


  首先,老蔣說,這是出國受降,在大義上是名垂史冊的,你滇軍難道就不想嗎?其次,老蔣說,越南情況複雜,你們滇人與那邊緊密相連,熟悉情況,你們不去,誰去?第三,雲南可以再擴編一個軍保土安民,中央不幹涉。第四個最厲害,一下子把龍老大給弄悟迷了,第四條是,根據盟軍的商議,越南北緯16°線以北將來都由中國托管,抗戰勝利後百業待興,中央哪裏有精力去管啊,這個重擔我就拜托你龍老哥了……這個忽悠太大,龍老大頂不住了,自己上套了。


  送走了妻小,李久就開始了自己的準備,他現在是商人,家裏連把槍都沒有,是真沒有,李久不需要在身邊隨時放著一把槍,他打仗打膩味了,一點都不喜歡再開槍了,可是此時的他能幹什麽?他很清楚,此時的所有電話估計都被監聽了,至少滇軍係統各個部門的電話都是被監聽的,可是被監聽了也得打啊。


  “覌亭兄,我這裏新到了一批貨,我給你媳婦和女兒留了一點,你最好過來看看,喜歡立即拿走,要不我這裏可是留不住了……”李久給盧覌亭打了個電話。


  盧覌亭從來沒有找李久要過翡翠飾品,這現如今怎麽回事?可是長期混跡於官場的盧覌亭馬上就想到了這是李久要與自己見麵,可跟自己見麵就不能直說嗎?如果不能直說……那說明什麽問題?

  本來,盧覌亭已經是盧老大的第一方麵軍的軍需主任,可見到李久“急流勇退”之後,也產生了退意,日本一宣布投降,盧覌亭就掛冠而去,隻保留了一個綏靖公署高級參議的虛職,此時也是在昆明呆著,據說準備跟龔仲均一起辦教育。


  很快,盧覌亭就到了九九玉器鋪,李久正在那裏自己泡茶喝,段文宣走了以後,李久這還是第一次正經過來“坐辦公室”呢。


  “這是我前兩天從香港看到的報紙,我就趕回來了,實話跟你說,昨天,我的老婆孩子都去了香港,咱們兄弟一場,給你提個醒,趕緊把家裏人送回昭通去,昆明這邊恐怕不安全。”李久一坐下來就直接說出了叫盧覌亭來的意思。


  “什麽?抗戰勝利了,鬼子投降了,還跟誰打?”盧覌亭張口就問,可猛然他就明白了李久的意思,拿起了那張報紙仔細看,“這個消息中央日報也登了,就是沒有這樣醒目,可是,對龍老大動手,這可能嗎?難道說這麽快?”


  “可能不可能?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咱們就不得不防啊,小人物,犯不著去給政治人物陪葬,話我是告訴你了,信不信在你。”李久微笑著看著盧覌亭,“另外,你們的電話我估計全部都被監聽了,電話裏說話要小心點,你

  再看看這周圍,新五軍那可是機械化軍,光是戰車和坦克就有幾百輛,每個軍都有重炮,附近有多少機場你比我清楚,幾百架飛機,你們滇軍拿什麽跟人家拚?”


  一聽這個話,盧覌亭馬上就起身,“我得趕緊把這個情況告訴大哥,他的部隊現在也許還沒有到河內呢,回頭應該還來得及……”


  李久一把拉住他,“醒醒吧,形勢已經無法逆轉了,你不懂軍事,我那張地圖來跟你說。”說著李久找出了一張雲南省地圖,“你仔細看我在上麵寫的番號,注意了,這裏是昆明,周圍有邱清泉的新五軍,周福成的五十三軍,滇西有王淩雲的第九軍和霍撰章的二十集團軍,你們雲南所有的保安部隊全部被這些中央軍給分割包圍著,怎麽動?在你大哥的身後是關麟征的第九集團軍,歸路已經斷了。即便是突破了關麟征的第九集團軍,還要繼續突破昆明外圍的新五軍,這是滇軍能做到的嗎?而且,你大哥在20號的時候就飛到了河內,他能不能直接聯絡上部隊都是個問題,你以為陪他去的那些人都是甩幹飯的?你知道那裏麵有多少軍統的人?所以啊,趕緊的跑吧,上麵的事情由上麵的人去解決。”


  盧覌亭傻了,他就是再不懂軍事,在地圖上看到李久劃出的一個個圈圈也是明白了眼下昆明的局勢有多嚴重了,可這個時候,好像龍老爺子一點都沒察覺啊,不行,他得把這個消息去報告龍老大。想了想後,他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著李久。


  “你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了,你為什麽不走啊?”盧覌亭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在滇軍裏,我至少還有幾百個兄弟,趙豁子曲麻子現在都在越南呢,再說,我雖然不是滇人,可龍老爺子待我不薄,此時,我就是幫不上忙,也不能逃啊,哪怕在旁邊幫個人場,站個台,這個義氣我還是要講的。”李久說的“大義凜然”。


  “那你為什麽勸我跑?我跟滇軍更是割舍不斷的!你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嗎?”


  “扯淡!你算啥子軍人?你是文官,能跟我們武將比嗎?再說了,我有叫你逃嗎?我不是讓你趕緊把家小送走嘛!你這人,好話到你這裏都挑刺!趕緊給我滾!”李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掏出火柴點燃地圖,“拿上二件東西,掩人耳目。”


  盧覌亭被李久臊的是滿臉通紅,沒法子,人家句句占理,隨手拿了兩個物事就走了,他此時也明白李久找他來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了。李久這是讓他帶話給龍老大,畢竟李久去找龍老大見不著,也太突兀,這才變著法子叫來了自己。


  此時已經是29日的下午了,等到盧覌亭去都督府找龍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正在與雲南省內的


  各界社會賢達“暢談”戰後恢複的“宏偉藍圖”呢,哪裏有時間見盧覌亭這個“不上進”的小弟?盧覌亭在抗戰勝利後就跟李久一樣寫了辭職報告,那個時候老龍就不開心,在盧覌亭的報告上批示,“不上進,去休!”


  等到盧覌亭好不容易見到老龍的時候,已經是10月1號的晚上了。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戰後那麽多需要恢複的事情要做,我聽說你跟龔仲均不是在準備整合雲南的教育事業嗎?這個很好,好好幹!”


  老龍一見麵就是“訓話”,根本就沒想想盧覌亭急著見自己是啥事,活該老龍倒黴,而此時,老龍身邊也的確沒有高參,對盧覌亭說那個話的時候其實也是帶有諷刺意味的。龔仲均原本兼任雲南教育廳長,為了教育經費的問題,屢屢與老龍發生齟齬,乃至到了1945年初的時候,氣得幹脆辭職不幹了,寧可自己在外麵去募捐和幹點實事也懶得去理這上層的勾心鬥角。雖然偶爾也會被老龍叫來謀劃謀劃,可抗戰一勝利,這老龍的腦子就熱了,身邊也沒有了敢說話的了。


  “龍主任,我聽到消息,中央可能要對您不利啊!”盧覌亭一開口就是這“聳人聽聞”的話題,“我們雲南不能沒有您,您現在趕緊的走吧,隻要您在外麵,無論誰來,這雲南還是您的,如果您有不測,那局麵就複雜了……”


  “住嘴!”龍老大一拍硬木座椅的扶手,“你到我這裏來就是跟我說這些喪氣話的?剛剛打敗了日本人,你叫我堂堂的一個綏靖區主任,雲南省老大出逃?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出逃了不正是給了老蔣通緝的借口嗎?真是昏聵!”


  被龍老大這樣一罵,盧覌亭還真是啞口無言,畢竟他這個文人的腦子無法去轉軍事上的事情。可是他心裏明白,李久的提醒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龍老大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李久說的對,可他就是無法解釋,急的麵紅耳赤。


  “好啦!我相信委員長不會不顧大義做出蠢事,你以為他們都像你這樣的愚蠢嗎?回去好好的辦你的教育,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派人找你。我要休息了。”


  就這樣,盧覌亭被“趕”了出來,還莫名其妙的被老龍給“埋汰”了一頓,胸中頓時鬱結難耐,走出去不久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頓時把跟著他的人嚇壞了,趕緊送醫院。就這樣,李久讓盧覌亭帶的話不僅沒有帶到,反而還被氣病了。等到盧覌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2號的上午了。此時,小杜的軍事部署已經全部到位,就等著最後一哆嗦了,可歎,老龍此時還蒙在鼓裏。


  李久也算計到了盧覌亭那個話可能“帶”不好,可是他自己也沒有辦法,現在他在昆明的城裏幾


  乎沒有熟人,就算是有恐怕也無法傳話了。因為,他已經發現,從今天一大早上起來,昆明城內的氣氛不對,外圍的公路上軍車不停的來回穿梭。看看這城內的緊張局勢,李久很無奈的找出了滇軍的軍裝穿上了。並且讓玉器鋪裏的活計和掌櫃全部放假回鄉下,等到接到他的信後再回來。


  3號淩晨,小杜下達了“對不接受整編的滇軍警備師實施繳械”的命令,於是,昆明城裏響起了槍聲,雖然不能算激烈,可畢竟還是開火了。


  李久是個久經戰陣的軍人,對槍聲的敏感超乎於普通人,他一個軲轆從床上爬起來,抬手一看手表,淩晨三點!麻蛋的,小杜這個時間選的好啊。


  李久穿好衣服,悄悄的向外麵走去,他這裏距離龍老大在威遠街的府邸並不算很遠,可要是走路也得個把小時,此時的街麵上空無一人,黑漆漆的,連路燈都沒有了。好在李久對這樣的“行軍”不在乎,他大步流星的順著盤龍河走著,快到威遠街的時候,他才發現周圍已經開始戒嚴,各個路口都有士兵站崗盤查,這讓李久開始小心的避開那些哨卡,悄悄的向威遠街摸去。


  龍老大在昆明有三處住宅,威遠街上的老公館、北京路上的新公館以及海源寺附近的靈源別墅。平時,老龍還是喜歡住在老公館,理由也很簡單,這裏距離五華山最近,距離不過二裏路,而五華山就是曆代雲南王的都督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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