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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包圍

  世間的風雲局勢,就像水麵上的輕飄遊萍,隻需要隨意微風便可輕鬆改變,而如今在北冥雪地上發生的事情同樣如此。


  在占據人和地利的絕對優勢下,血修門的軍隊在第一天就將天盟打的盡數崩潰,二十萬軍隊的防線在凶狠戰狼麵前脆弱無比,就像一條可以隨意被獠牙刺透的肥肉,隻能成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食物。


  而就在這個危急存亡的絕命時刻,玄氣戰士無與倫比的巨大作用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十八歲的男孩手持骨劍,身披巨翼飛翔於天空,上萬把利劍盤旋在左右,展現了前所未有的空前殺勢,硬生生的阻擋住了血修門滾滾運動著的鋒芒。


  不過按照從古至今的曆史來說,任何人物的強勢都不能阻擋戰爭猙獰,天之驕子的雲逸自然也是不能。


  在第三天的時候,戰爭進程已經發展了極度瘋狂的白熱化階段,生命消亡就像是火焰中的蠟燭,頃刻間變化為透明虛無。


  數萬條人命就跟利刃切割荒野雜草,幾個時辰便一排排的齊齊倒下,屍橫遍野,硝煙彌漫的場麵在雪原的每個角落分布,輕微掃眼過去,就像是圍棋盤上星羅分布的黑白棋子。


  今夜天空中,星辰璀璨如同星河降世,明亮光芒就像是一隻隻高分光比的燈泡,正在竭盡全力的將輝煌瘋狂散發。


  血仇天靜默無聲的注視著混亂戰場,雖然黑夜如同迷霧般的讓視線受阻,但來來回回的玄氣震蕩波動,卻是能夠讓眼光掃視到任何想要到達的地方,甚至就連鮮血噴濺都可以真實的看的清楚。


  長時間的殺戮讓縱橫四方的梟雄也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暗自在心中沉吟念叨一句,儼然間才發現,這是自己平生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巨大會戰。


  血仇天念想到這裏,腦海中的暈眩更加嚴重了,衰老軀體也在快速顫抖,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強迫著自己站立在三軍最顯眼的地方,以身軀為旗幟,引導著全軍進攻。


  “報告門主,我們已經突破天盟的第二道防線,預計天亮之時便可兵臨野狐嶺的巨石城牆下。”滿身是血的哨兵騎著戰馬從遠方一路奔騰而來,心情激動的訴說著前線的最新情況。


  血仇天強壓心中愜意,點頭擺手示意著,長時間背負的手掌也放鬆的下垂,麵色也是悄然間紅潤了許多“我們的反攻終於奏效了,數個月前我們失去了野狐嶺,今朝便要親手奪取回來。”


  擲地有聲的聲音就像是一針興奮劑,傳遍了巨型車輦,統帥部的高管們紛紛躬下身軀,尊敬行禮著,以此來表達對於好消息的翹首以盼和濃重期待,勝利者的那份快樂從麵容上濃墨重彩的浮現。


  戰爭時針還在輪盤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轉動著,地麵上的廝殺經久不停,甚至有著愈演愈烈的情勢。


  毫無變化的持續上的數十分鍾後,天空中,數不清的金星也許是因為恐懼,紛紛躲避了起來,墨水般的黑暗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將上百裏的戰爭空間所籠罩,伸手不見五指的場麵頗為戲劇性的連片出現。


  詭異的天變異象讓巨大車輦上的軍官紛紛惴惴不安,就連血仇天本人也感受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壓力,就像是無形巨手掐住了脖頸,讓自己喘息不得。


  “轟轟轟。”天地間的大幅度震動頗為突然的出現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就像是從密封空間中炸裂出來的,強烈的措手不及讓久經沙場的血仇天感受到了潛在威脅,他將腦袋向著左右兩邊以及後方瞭望,憂心忡忡的樣子表示著自己十分的迫切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夜星消失並不簡單的隻是死亡前兆,更是讓人活在夢魘中後知後覺。


  滿目黑暗讓血仇天看不到遠方的任何事物,隻能憑借著耳朵,聆聽著地麵匍匐晃動的聲音,輕鬆擺動著的手掌再度背負在了身後,腳步也是快速走動在車輦地板上,血色影子被昏黃燈火拉得猶如魔鬼般奇形怪狀。


  “是敵襲,是敵襲。”哨兵還沒有完全進入車輦,便將消息大聲呼喊出來,瞬間便讓血仇天如飲冷水,冰寒透心,而當他正準備將心中憤怒表現出來的時,哨兵卻又開始急促說話了“天盟最起碼在三十萬以上的軍隊,在十分鍾前從各路殺出,迅速包圍我軍的左右兩翼以及殿後軍隊。”


  “率領著這隻軍隊的將軍是誰。”血仇天失望語調聽起來心酸,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無奈的麵對著後起之秀們的刁難。


  “據說是龍嘯以及沈恒。”哨兵盡量用著溫柔聲音吐露出這兩個大名鼎鼎的字眼,可在統帥部的高管們聽來,這就像兩隻長滿尖刺的動物,每時每刻都紮的他們內心疼痛,千瘡百孔。


  血仇天在聽聞到的第一刻,恍若無聲的愣了幾下,隨後腳步淩亂的向後退卻,蒼白嘴唇中所散發出來的冷笑聽起來了悲涼可怕。


  “嘭。”由於退卻的勢頭太過凶猛,血仇天竟是重重摔倒在地板上,手掌在地麵上瘋狂抖動著,給人感覺就像是被雷電重創。


  統帥部的將軍們連忙走上前,扶著他的身軀,麵色焦急而又充滿擔憂著訴說道“盟主保重身體,切不可著急啊。”


  “哈哈哈。”血仇天沒有在乎著手下的體貼關懷,畢竟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無法改變頹敗戰局。


  他無奈的抬動麵容,看向了遠方,眼神中沒有任何神采,就像是被燒焦的木頭“正麵以自己為誘餌,牽製我血修門軍隊的注意力,暗麵卻以龍嘯和沈恒二人,悄然完成包圍大勢,最後讓我身困四麵,悲歌拔地而起,真是使得一手好計策啊。”


  血仇天到吸上一口涼氣,不斷搖動腦袋感歎著,說話語氣也分不出是嘲諷還是感歎,扭曲五官時不時抽搐幾下,仿佛是已經看到了兵敗城破的滅亡時刻。


  “若是當時按照葉凡將軍堅壁清野的防守政策,想必他雲逸小兒也無法使出這誘敵深入,在合而圍之的伎倆。”統帥部的將軍見自己君主如此落魄不堪,麵色也是頗為不悅狠狠訴說著,拳頭緊緊握著,如同在表達著被天盟包圍的不平之心。


  “誘敵。”血仇天眼中猛然間的照射出幾道光芒,手指如同枯樹枝般的指向哪位將軍,瘋狂的抖動舌頭雙唇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末將失言了,望盟主不要怪罪。”將軍看到血仇天如此激動,連忙跪下身軀,腦袋死死碰撞在地麵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你們還記得雲逸曾與葉凡在雪原上的那場會麵嗎,包括那份多處塗改的書信,都是如此,現在看來,這都是精心設計的離間之計啊。


  先讓我罷免葉凡官職,改變戰爭決策,後讓血修門傾巢出動孤身牽製,最後在構造出如今三軍合圍的大勢。


  真是環環相扣,步步為營,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南盟各大宗門,在半年內相繼滅亡的原因了,如此運營盤算,又有多少人能夠妥善處置呢。”


  血仇天用十分後悔的言語,講述了如今的明了局勢,長久感歎讓四周將軍都陷入了長久沉思,直到現在他們才徹徹底底明白雲逸計劃。


  就像是一場精彩奪目的電影,先用著最為歡樂的手法博取著所有人的眼球,挑逗著一切亢奮神經,但在局勢最為迭起的時刻,卻惡狠狠的把眼球戳的血水淋淋,神經一分為二。


  深受欺騙的感覺不禁爬上將軍們的心頭,濃重憤怒頓時間瘋狂散發在車輦中,雖然事已定局,可他們仍舊不肯接受這樣被人玩的暈頭轉向的事實。


  三天中的每分每秒,血修門都占據著無限主動,可轉眼而至,卻以跌落到了死亡盡頭,這種撲所迷離的變化,簡直就是對數十年從軍生涯的莫大侮辱“想不到他雲逸年紀輕輕,竟是如此陰險歹毒,欺騙狡詐,若是再來一次,必要將天盟斬殺的片甲不留。”


  憤怒將軍心情極不通順的念叨著,玄氣能量也因為神經太過於敏感,而不停散發出來,牙關也死死咬定,發出了磨骨般的吱吱聲。


  血仇天無奈的搖動腦袋,長歎出一口氣,他依靠著身邊將軍的助力,從地麵上站立了起來,強打出平靜麵色,幽幽道“自古以來兵不厭詐,為將為帥者自當竭盡腦汁獲取勝利,仁義道德不過是黃口草紙上的泛泛之談。”


  血仇天鎮定自若的將血色衣袍上的褶皺盡數抹平,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順著各處筋脈傳到了麵容上,讓他在此刻顯得雄心萬丈,宛若功蓋千秋萬達的傑出君王“既然身處四麵合圍,就應當尋找突圍缺口,現如今天盟的包圍剛剛成型,必定是有著不完整的地方,仔細尋找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


  盡管血仇天說話的語氣鏗鏘有力,堅定萬分,可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非常清楚,天羅地網的密不透風,不會那麽容易便撕扯開來。


  “屬於我們的時代要真正的到來了。”作為統領全局的戰場指揮官,雲逸通過敏感的戰爭觸覺,很快找尋到了敵我雙方勢力逆轉的跡象,麵容上的表情也是逐漸變得輕鬆歡快。


  幾天之前,他幾乎是以孤注一擲的手段使用了誘敵深入的計策,盡管經曆了許多危險和困難,但好在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


  天盟三支大軍所組成的鉗型攻勢,已經死死扼住了血修門喘息咽喉,也許隻需要輕輕的用力一捏,所取得的成效或許便是整個北冥雪地的易主。


  疲憊的將手中骨劍收藏回玄戒中,雲逸背負著雙手,將目光遠遠投射向被困守在天盟軍隊中的敵人,前幾個時辰,他們還凶狠如同無法阻擋的餓狼,而現在卻轉變成了奄奄一息的困獸,世事變化就是這麽的離奇,瞬息之間攻守局勢便猛然逆轉。


  雲逸努努嘴巴,轉過身軀,內心中緊繃了數天的筋脈逐漸放鬆,眼眸中的疲倦沒有阻擋的流動出來,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現在隻想安穩的睡上一覺。


  “龍嘯將軍以及沈恒將軍的軍隊已經完全鎖死了血修門軍隊的兩翼,目前局勢完全在我們的掌握中。”子良滿身是血的走動到了少年身後,魁梧臂膀後背負著斬殺過許多生命的闊劍,整個身形顯得高大而又神武。


  雲逸微笑著點動下頜,輕拍著其肩膀,順手也是抹去了麵容上的血跡道“你們都做得很好,從計劃製定直到現在不過是四五天的時間,但囚狼計劃卻已經像它名字所訴說的那樣成功了。”


  感慨語調在每個人心中無形傳蕩,它就像是道暖人心弦的春水,將苦惱和悲觀盡數驅趕。


  子良聽在耳中,連忙雙手抱拳,神色動容的重重點頭,喉嚨中的沙啞也不知為何缺失了許多“盟主少年俠氣,能結交南北英雄,取得這樣的功績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同樣的,我等為臣為將,自當閑呼鷹簇犬,白羽摘雕弓。”


  “言重了。”雲逸若有所思的長呼氣息,雙手輕輕掩麵,不知是擦拭血跡還是汗水,腳步輕緩的向著屍橫遍野的野狐嶺要塞走去,背影顯得滄桑又悲涼“三軍盡快完善包圍圈的堅固和彈性程度,不斷的壓縮血修門的生存空間即可,沒有我的命令,不要發動進攻。”


  “困獸之鬥頗為驍勇,按照常理來說,血仇天必然會發動反擊突破,到時候該如何處置。”子良身軀依舊是恭敬微躬,眼神中卻是有著濃重的不知求解的意味。


  “反擊突圍。”行走中的雲逸聽到這句話,不免停住了動作,他頗為無奈的將英氣麵容高抬,望向蒼茫天空。


  此刻風輕雲淡,夜色正是美麗綻放之時,無數星子瘋狂閃耀光芒,就像是在舞台上歡呼跳躍的美人。


  “北冥雪地的大局已定,逃走一人又算得了什麽呢,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雲逸眼神中散發出幾抹凶狠光芒,言語中的不屑意思也是十分明顯,背負在身後的雙手因為過分用力而出現了大量青紫色“不過剩餘的軍隊必須留下來,這場戰爭我們損失了太多兵馬,血修門的軍隊是不可或缺的補充。”


  頗有帝王那種處事果決殺伐意思,雲逸擲地有聲道出數字後,便離開了戰場,在他的身後,影殺五人的身影拉得十分的漫長,遠遠看去就像是五位地獄魔鬼,包圍著尊貴王子。


  子良眼睛恍惚,注視著不斷離開的身影,半天時間後才將自己身軀直立起來,思緒卻不知已經飄飛到了何方何地。


  在這短暫時間中,他不斷的回味著少年話語,尤其是那句逃走一人算的了什麽,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這句話本身並不是那麽的令人生懼,但要說明的是,逃走的這人不是什麽值不得言說的小角色,而是玄氣戰力為玄皇,並且在北冥雪地上統治了三十多年的神話血仇天。


  “為什麽不乘目前大好機會,誅殺血仇天呢,現在放他離開,豈不是放虎歸山,徒留後患。”十分不解的念叨上幾句後,子良內心頗有不甘的搖晃腦袋,半晌時間後才不情不願的將雲逸命令傳達下去。


  伴隨著短暫時間中所發生的局勢變化,龐大戰場也不再變得像過往那般難以望盡,盡管天空中還有著數十架屬於血修門的天空作戰部隊,但地麵戰場無法逆轉的潰敗,導致著他們的恐怖殺傷力無法充分發揮,甚至在緊張的防禦計劃中,天空作戰部隊的士兵和提供動能的鳥獸都已經出現了無力維持的現象。


  除此之外,天盟黑色圓形軍陣所組建的銅牆鐵壁,全方位的困住了血修門的血色軍團,周密而不透風的包圍,算的上是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我們已經研究過了所有的突圍計劃,沒有一條可以保證我方軍隊大規模逃出,我們已經處於了瀕臨死亡的時刻,甚至無法尋找到可以生存解藥。”血修門統帥部的將軍麵帶愁容的將一份份戰報放在了桌麵上,巨大軍事地圖上的圖圖點點在現在看來,就像是尖針利刺那樣刺眼“不過根據過往曆史上的戰例來說,動用小規模精銳部隊,可以趁亂保證重要人物逃離,所以我們統帥部的將軍們集體商議決定,動用戰狼衛護佑門主離開戰場。”


  將軍用著慷慨激昂的音色,將心中真正想要言說的東西訴說出來,麵容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堅定而又深情,場麵頓時間就像是亡國時刻的君臣別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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