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城西古廟
“‘蠱石’,是什麽東西?”江敏好奇地反問。
雲淺的腦子在迅速地飛轉,搜尋著她所知道的一切有關巫蠱的傳說,上下五千年乃至近現代。
“就是一種被施了蠱的石子,會莫名其妙地滾動,還會定向滾到想要害的人腳下。”
“你是說……”江敏恍然大悟,卻又適時地閉上了嘴,因為這時候蒙沫沫正熱情洋溢地上前來打招呼,並且一把挽住雲淺的胳膊,說道:“雲淺姐姐,我扶著你走吧。”
甜甜地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喚,熱情如火倒讓雲淺無法拒絕了,江敏看著好笑,又意味深長地衝雲淺眨眼睛,被雲淺狠狠瞪了一眼,退而找鴻遠嘮嗑去了。
“帥哥你有麻煩了。”
“是啊,看來這個古廟不簡單,可能有大麻煩。”這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嘛。
江敏暗暗吸了一口氣,悄悄地摸了摸藏在腰間的手槍,提高了警覺。
古廟就在眼皮底下,但山路彎彎繞繞還是費了不少時間,李鴻遠心急如焚卻又找不到任何借口甩開這三個麻煩的女人,好在一路磕磕絆絆終於走到了古廟山門下。
正當眾人調整好步調準備繼續向著古廟進發的時候,眼前卻突然塵土飛揚,一排排荷槍實彈的士兵踩著方步行進。
李鴻遠急忙帶著三個女人避開,躲在山坡下往上看,卻見那些士兵格鬥的格鬥,拚刺刀的拚刺刀,象是在操練的樣子,另有一排人被蒙著眼睛反綁著跪在地上,一個象是軍官模樣的人揮舞著軍刀,嘴裏還嘰哩哇啦地喊叫著,在月光的幽影下尤顯得鬼影曈曈陰森可怖。
“這個,從時間地點人物服飾上來判斷,應該屬於四十年代初期,鬼子在軍事上還占據這裏的時候。”
“日本鬼子”江敏一聲驚呼,被李鴻遠捂住了嘴強行按下,江敏的嘴在李鴻遠的手掌之下仍舊不肯閉口,“怎麽全是日本鬼子?”
李鴻遠拿開捂著江敏的手掌,直接在江敏的身上擦了擦,一臉嫌棄,江敏是又好氣又好笑,不就是捂了一下嘴嘛,至於嗎?
但是他的判斷是完全準確的,問題是為什麽這些鬼子會出現在這裏?
“鬼?這麽多鬼?”蒙沫沫十分驚奇,她來自與世隔絕的秦人村,對那一段曆史聞所未聞,更不知道鬼子是專用的名稱,但沒有人會對她解釋,因為這解釋起來太麻煩也太小兒科了。
“這應該是一種‘場’,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海市蜃樓。”雲淺的說法很容易就解釋通了江敏的疑問。
“淺淺說的對。”
李鴻遠點了點頭:“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某種‘場’,會吸收很多東西,並且不定期地釋放出來。所以你見到的並不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它必是已經發生過的,甚至可以是其他地方發生的,但從概率上講,在本地發生的現象多一些。”
“真倒黴,平生第一次見到海市蜃樓卻是日本鬼子。”
江敏嘴裏說不滿意卻又手舞足蹈興奮異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見到海市蜃樓的。
隻是這一切對於蒙沫沫來說就太難以理解了,眼前所見並非眼前?她根本無法接受。
但此刻的蒙沫沫無暇再思考這些深奧的理論,人已經象彈簧一般彈了出去衝向鬼子的陣營,因為她看到鬼子們正拿一個小孩子當活靶子比劃著練刺刀。
李鴻遠想將蒙沫沫拉回來,卻因為她這一彈跳把身旁的雲淺和江敏都給震得滾下山坡,隻得飛身向下一隻手抓住了雲淺,而江敏就隻有一路向下滾的節奏了,好在山坡並不陡,三兩下也就到底了,下一秒就傳來江敏破口大罵的聲音。
“嗯,還行,會罵人就說明沒什麽大礙,要想上來就乖乖地閉嘴,我不喜歡吵吵鬧鬧的聲音。”
李鴻遠的聲音在夜半的山風中飄蕩,顯得有些冷酷,是雲淺所不熟悉的味道,在今夜,她感受到阿遠哥太多的不一樣,心中又有一種莫名恐懼感在升騰。
江敏果然閉了嘴,隨著鴻遠的手臂一個猛拽灰頭土臉地上來了。
這麽一折騰之後再去看蒙沫沫,那些鬼子和小孩子毫無蹤影,海市蜃樓已經消失,隻剩下蒙沫沫一個人還在那裏拳打腳踢,嬌聲叱吒,李鴻遠見狀跑上去拉住了她。
這邊江敏逮著了機會,繼續關於“蠱石”的話題。
“雲淺,你是說在路上摔跤是被‘蠱石’所害?可是據我所知,‘蠱石’不是自然生成,而是聽令於施蠱之人。”
江敏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繼續說道:“而我們這裏唯一具備動機的就是蒙沫沫了,用我的腳趾頭都看得出來她喜歡上你的阿遠哥了,而且她是那什麽秦人村來的,那樣的古村莊都詭異得很,很多人都會巫蠱之術,如果她要害你,分分鍾的事。”
雲淺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對於一個看到小孩子被鬼子欺淩就拚命衝上去的女孩,她又怎能斷定她就是那個施展巫蠱之術的陰險小人?況且所謂“蠱石”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個問題。
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那隻不過是一顆普通的石子,隻是在不經意間恰恰好絆了她一跤而已。
正猶豫著,李鴻遠已經帶著蒙沫沫來到了跟前,向她伸出了手,她也就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一起朝古廟大門而去。
看著自己麵前李鴻遠一拖二的情景,江敏不禁一聲冷笑,原來帥哥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這世界太不公平。
城西古廟。
一彎下弦月。
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斑駁的山門緊閉著,樹木在夜半的冷風中搖曳,發出“娑娑”的聲音,樹影落在矮牆上影影綽綽的,遠處還有貓頭鷹時不時“咕咕”地叫喚上兩聲,雲淺不禁打了個冷顫,李鴻遠將她摟過身邊,握緊了手。
雖說千江有水江千月的意境美不勝收,但此刻,在這荒山古廟外可沒有人會詩興大發吟誦一曲冷月頌,隻覺得無論是月還是影,處處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江敏繞牆一周,測算了一下,扔下一句“我去給你們開門。”縱身翻牆而入。李鴻遠衝著她的身影搖了搖頭,原來這個女警察也是不走尋常路的類型。
待江敏摸到門前時,蒙沫沫已經用一根小樹枝挑開門栓打開了大門,江敏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尷尬,雲淺咧著嘴衝著她笑。
“不用這麽客氣來迎接我們,女英雄。”鴻遠調侃,招呼沫沫雲淺魚貫而入。
“哼。”江敏氣急,“我要以私闖民宅罪帶你們回去。”
住宿停住想了一想,好像她自己進去的也不是很光彩,於是跺了跺腳,衝著人家背影叫道:“好吧,我決定和你們合作了,老娘我倒要看看這破廟裏到底有什麽稀奇古怪的。”同時又心有不甘:“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哪?拿著人家的青銅幣半夜三更的到這裏來做什麽?”
“你要是想跟著我就別吱聲,要不就請回,再嚷嚷我直接敲暈你。”
李鴻遠被江敏吵得不耐煩,發了狠話,那江敏倒也出奇,被罵了反而真不吱聲了,兩眼瞅著李鴻遠發愣,大概見識過李鴻遠折磨八字胡的手段,有點怵他,心裏卻嘀咕一句:有什麽了不起?等我回去以後定叫隊長派人來將你們通通帶回局裏去,哼。
此時兩道黑影從黑暗中掠過,空氣中飄過一縷淡淡的桂花香,李鴻遠皺了皺眉,停下腳步。
“怎麽了阿遠哥?”雲淺輕聲問道,而同時蒙沫沫也急問一句:“怎麽了鴻遠哥哥?”
“唔,沒什麽,走吧,小心腳下。”李鴻遠伸手牽住了雲淺,同時也沒忘了叮囑蒙沫沫小心。
“什麽人?”江敏卻已經一驚一乍地隨著黑影衝了出去,轉眼不知去向。
過了那麽一小會兒,雲淺耳邊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和撞倒什麽東西的聲音,以及江敏的叱吒聲。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位英雄女警勇鬥歹徒時颯爽英姿。
隻是,時不時地會傳來一兩聲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難道與江敏搏鬥的也是一個女子?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真是步步陷井重重危機。
但李鴻遠似乎並不關心那邊的打鬥聲,也根本不會去管江敏,依舊牽著雲淺,領著蒙沫沫,慢慢地上了九級台階,進入三清殿。
進到大殿裏就連那一點點的月光都沒有了,眼前一片漆黑,李鴻遠掏出打火機四處照了照,從香火架上取過一隻蠟燭點上,然後又四處找了找,沒有發現其他現代的照明工具。
大殿的正中是三尊泥塑的供像,均是盤腿而坐,麵上似笑非笑,在微弱的燭光裏,顯得十分慘淡而詭異,令雲淺直覺得後背發麻瘮得慌。
“這應該就是三清爺爺吧?這裏不應該是供著少數民族的神衹嗎?”雲淺自語,“要不是有阿遠哥在,打死我也不要半夜三更進這種地方來。”
“不怕,有我在。”阿遠哥還是聽見了雲淺的自語,輕輕說了一句,燭光裏映照出他的笑容,竟是比眼前的燭火還要明亮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