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再見金棺材

  攤老板指著自己的臉說,我看起來像不像個苦逼。


  衡子軒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像。


  攤老板咦了一聲,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說難道我是福相。


  衡子軒還是搖了搖頭,說你絕對不是福相。


  攤老板抱起了拳,問那我到底是什麽,還望告示。


  衡子軒又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說你就是個傻逼。


  話音剛落,攤老板的拳頭就打過來了,朝著他的腦門。


  衡子軒沒有躲,連眼皮子都沒有眨動一下,臉上還在保持著微笑。


  嘭!

  攤老板的拳頭打在了衡子軒的腦門上。


  衡子軒一個趔趄,橫著躺倒在了地上。


  腦門腫起來了,腫得老高。


  攤老板轉過身走了,再沒有說一句話。


  他看起來,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就是因為要錢,所以才跟衡子軒說了幾句話。


  衡子軒愣愣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震驚,他實在不敢相信這麽一個擺攤的老板,竟然會如此厲害。


  但他不得不相信,因為這是事實。


  摸著腦門上的大疙瘩,衡子軒慢慢地爬了起來。


  他又來到了麵攤上。


  攤老板看著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衡子軒說,再給我來一碗麵。


  攤老板冷笑了一下,一臉受傷的表情,說不可能。


  衡子軒說我有錢。


  攤老板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


  衡子軒離開了麵攤,在走之前,他往麵攤上撒了一把沙土。


  他想激怒攤老板。


  可攤老板這次沒有怒,沒有追出來,隻是輕輕一口氣,便將沙土從麵粉上吹離了,絕對沒有浪費一粒麵,也絕對沒有留下一粒沙土。


  衡子軒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又覺得寂寞了起來。


  他想吟一首悲傷的詩,卻不知道該吟什麽,他已記不起詩詞了。


  經過一家妓院的時候,有女人在門口攬客。


  其中一個女人朝衡子軒拋過來一個媚眼,衡子軒白了她一眼,嗤之以鼻。


  一般的女人,他可看不上,更別說是這種風塵女子了。


  有一個女人跑了過來,摟住了衡子軒的腰,再也不肯鬆手了。


  衡子軒淡淡地道,我沒有錢,可以嗎。


  女人鬆開了衡子軒的腰,扭身走掉了,再也不願意多搭理他一句。


  衡子軒笑了笑。


  他覺得很是索然無趣。


  他邁步走著,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朝妓院門口多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他走了過去,對那女人伸出了手,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女人並沒有和他握手,反而表現出極為憎惡的樣子,冷冷道,如果我好的話,我願意做這個嗎。


  衡子軒問你爹呢。


  女人說還在老地方賣酒。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用鋤頭打過衡子軒頭的黃花閨女,酒肆老板的女兒。


  但她現在絕對不能算是黃花大閨女了。


  她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一個充滿風塵味道,充滿憤世嫉俗的女人。


  衡子軒沉默了好久,不住地唉歎了幾聲,一臉潸然之情,問道,你怎麽做這個了。


  女人回答得很幹脆,因為缺錢。


  衡子軒說你想見你娘嗎。


  女人愣住了,深深地愣住了。


  眼淚慢慢從她的臉上滑落,她哽咽地問道,我娘還活著嗎。


  衡子軒說應該還活著。一邊說一邊將乾坤袋從腰上取下來,打開乾坤袋,往地上一倒。


  一個人從裏麵掉落下來,躺在了地上。


  一個幹癟的老太婆。


  老太婆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或許,她是真的死了。


  女人撲在老太婆身上哭了起來。


  她以為自己的母親已死了,畢竟現在母親看起來幹巴巴的,像一具幹屍。


  她哭得很痛快,很傷心。


  好像要將壓抑在心裏這麽多年的憋屈全都哭出來。


  可她突然不哭了,因為老太婆睜開了眼。


  老太婆一把推開了女人那張湊在自己麵前的臉,斥罵道,你是哪個浪蹄子,幹嘛趴在我身上哭。


  女人愣住了,摸上了自己塗滿脂粉的臉。


  難道母親認不出來自己了?

  其實不然,是老太婆眼已經花了。


  距離遠了,老太婆才看清女人的樣子,悲戚戚地喊了一聲我的女兒啊。


  一對母女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涕淚紛飛,直教肝腸寸斷。


  衡子軒也抹起了眼淚,他想自己的娘了,也想自己的爹了。


  親情,是永恒不滅的主題。


  衡子軒收了思念,又繼續往前走去。


  這一走,走了不知道有多長時間,走到了大街盡頭。


  然後,他就在大街盡頭看到了一副棺材。


  巨大的棺材。


  金光閃閃的棺材。


  用純黃金鑄造成的棺材。


  棺材前麵正在有一個人不停地磕著頭,還燒著紙。


  突然,棺材蓋子飛了起來,一下子將磕頭的人給砸死了,也砸翻了燒紙的盆子,灰燼亂飛舞。


  血,慢慢地從棺材蓋子下麵流淌出來,殷紅刺目。


  從棺材裏坐起來了一個人,一個戴著黃金麵具的人。


  金無邊。


  衡子軒不懂金無邊。


  他知道,如果不是少主向金無邊奪了龍珠,金無邊也會把龍珠給自己的,這麽推算,金無邊跟自己應該是友而非敵。


  可衡子軒親眼看到金無邊站到了龍飛揚的隊伍裏,而龍飛揚他們就是要強奪自己的虎魄和龍珠。


  龍飛揚他們跟自己應該是敵人。


  衡子軒搞不明白金無邊到底是敵還是友。


  金無邊也看見了衡子軒,朝他擺了擺手。


  衡子軒過去了。


  金無邊請他到棺材裏坐。


  他不去,他覺得棺材裏太晦氣。


  金無邊問他,餓嗎。


  他搖了搖頭,說不餓。


  金無邊又說,不如我們隻喝酒。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好。


  於是,他們來到了一家酒樓。


  酒樓不大不小,規模一般。


  這鎮上最豪華的酒樓已經被衡子軒給燒了,他們隻能來這兒了。


  衡子軒感到很奇怪,為什麽這酒樓自己怎麽找也找不到,而金無邊一找就找到了呢。


  金無邊說喝什麽酒。


  衡子軒說喝什麽酒都行,隻要是酒。


  金無邊要了兩壇女兒紅。


  看著血紅色的酒,再配著女兒紅這個名字,衡子軒突然想到了女人的穢物,他皺了皺眉,說這酒我不喝,換吧。


  金無邊說酒壇已開封,商家不退換,你若不想喝這個,我再給你叫其它的就是了。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好。


  金無邊又叫了兩壇竹葉青。


  衡子軒不喝,說看到這綠色的酒,就想到了一個人,想到這個人就想到了饅頭,影響胃口。


  說罷,他將兩壇竹葉青摔在地上砸碎了。


  金無邊瞪起了眼珠子,但沒說什麽,將一口氣咽下去了,又招呼店家來了一壇杜康酒。


  這回隻要一壇,如果衡子軒還不喝的話,就不會損失兩壇了。


  這酒又不是撿的,是花錢買的,金無邊當然會心疼。


  衡子軒喜歡喝杜康酒,他也喜歡李白。


  他一邊喝酒,一邊吟道,酒中知己,唯有杜康。


  他一連喝了十八壇杜康酒。


  金無邊的臉都變綠了。


  十八壇酒可是需要不少錢的。


  他攢不到錢,因為他沒有正規的賺錢渠道。


  可以說,他現在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他本以為衡子軒身上有錢。


  可進了酒店之後,衡子軒就告訴了他自己可是一分錢也沒有。


  於是,他就打算把自己的金項鏈給當了酒錢。


  金項鏈的價值有限。


  可衡子軒的酒量好像沒有限。


  喝完第十八壇的最後一口酒,衡子軒吼喝了一聲真他媽爽,哈哈大笑起來。


  金無邊囁嚅著嘴巴,小心翼翼地問道,喝夠了沒有呢,要不咱們走吧,我喝夠了。


  衡子軒擺擺手,說我還沒喝夠,再給我來八壇子杜康,我還能喝完。


  金無邊吞咽了幾口唾沫,說八壇子杜康可能沒有了,店家可能存酒不夠。


  衡子軒打了一酒嗝,說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再喝八壇子杜康。


  金無邊喊來店小二。


  對店小二一個勁地使著眼色,努著嘴巴,問還有杜康酒嗎。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衡子軒,不禁擰起了眉頭,麵上藏不住嫌棄之色,再一看金無邊,穿得金光閃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大粗金鏈子,頓時眉開眼笑地道,有杜康酒,喝多少有多少,保管夠。


  金無邊的嘴巴抽搐起來,結巴地說,那.……那.……那再來八壇子吧。


  店小二唱了一個喏,歡快地離去了。


  八壇子酒上來了。


  金無邊也喝一壇,給衡子軒留下七壇。


  衡子軒不幹了,說八壇子酒都是我的,你不能喝。


  金無邊說我不喝酒我幹什麽,我的酒喝完了,我在這兒幹坐著麽。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你就在這兒幹坐著,看我喝。


  金無邊愣住了,隨後冷不丁的一下子將一個酒壇子摔在衡子軒臉上了。


  酒壇子破了,酒水把衡子軒澆灌成了一個落湯雞。


  衡子軒閉上了眼睛,緊繃著嘴巴,任由酒水在自己的臉上流淌著。


  金無邊破口罵道,你還真以為我是請你來喝酒的啊。


  衡子軒不說話,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金無邊又將一個酒壇子扔在了衡子軒的臉上。


  酒壇子又碎了,衡子軒又被一大波酒水澆灌上了。


  八隻酒壇子。


  全部碎在了衡子軒的臉上。


  他的腳下落滿了厚厚一層酒壇渣滓。


  但他還是保持著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個入定了的老僧。


  這犢子給裝的。


  金無邊再也無法淡定了,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來。


  衡子軒的聲音響起了,淡淡的,充滿了冰冷和不屑。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坐著!”


  金無邊一怔,緊接著,莫名奇妙地打了一個冷噤,然後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感到害怕,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害怕的,但他就是感到害怕,他實在害怕極了。他忍不住使勁掐住了自己晃抖不停的大腿,不斷地狠狠擰著,擰得幅度很大,轉圈,擰住一塊肉一連轉好幾個圈子。甚至把腿上的肉都給擰下來了幾塊子,直疼得他自己歪嘴呲牙,倒吸冷氣。


  他想讓自己趕快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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