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怪異之極

  壽衣是青藍色的,很肥,很大,有一種很詭異的新鮮亮麗。


  衡子軒哂然一笑,說你這是幹什麽。


  女老板幽幽地望著他,並不說話。


  突然,她掐住了他的脖子。


  手越縮越緊。


  衡子軒呼吸有些困難了。


  其實,他不呼吸的話也沒有問題,他可以做到一個月不呼吸。


  但他想說話。


  他不懂她這是什麽意思。


  他掙著嗓子說,你不是不想讓我死了嗎。


  女老板點點頭,唉歎一聲,鬆開了他。


  她說,可我想得到你。


  衡子軒看了看自己的下體,問道,為什麽。


  女老板將目光傾斜,再次盯著他的下體,一臉真誠地說道,是因為最原始的原因。


  衡子軒嗬嗬笑了。


  他說不好意思,我不能給你。


  女老板又掐住了他的脖子,麵相猙獰,氣呼呼地說,要麽給我,要麽你死。


  衡子軒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說還是讓我死了吧。


  咚咚咚,有人敲門子了。


  已經是深夜了,誰會再來。


  女老板說,我後半夜的生意是非常好的。


  衡子軒沒有說話,他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脖子快被掐斷了。


  女老板又鬆開了他,讓他滾。


  衡子軒離開了服裝店。


  他在大街上一邊走著,一邊在想一個問題。


  他不明白,為什麽到了後半夜,服裝店的生意會那麽好。


  他要找個人問問。


  他又來到了麵館前麵。


  麵館已經打烊了。


  他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小雯來開。


  他急了,就用腳狠狠地踹門子。


  門子開了,是他踹開的。


  他走了進去,喊著小雯的名字。


  卻沒有人回應,黑漆漆的屋子內寂靜得就如同墳墓裏一樣。


  突然,噗啦一聲。


  牆角上方擱置著的蠟燭亮了。


  但屋子裏沒有人。


  是誰把蠟燭點著的,衡子軒不知道。


  他坐了下來。


  坐到一張桌子旁邊。


  桌子上麵還摞著一層高高的碗碟子。


  碗碟子沒有刷,散發出一種很難聞的臭餿味。


  他靜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他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他的內心裏很緊張,緊張得腿肚子抽起了筋。


  他還在想著一個問題。


  到底是誰把蠟燭給點著的。


  突然,一陣嗷嗷聲響了起來。


  衡子軒被嚇了一大跳,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


  一隻黑狗闖了進來。


  黑狗看起來很恐懼,一邊慘叫著,一邊身子往屋子裏挪著,終於挪到牆角挪不動了,才抬起頭看衡子軒,黑黝黝的眼睛淚汪汪的。


  黑狗慢慢地流下淚來。


  它哭了。


  一條狗竟然哭了。


  這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衡子軒不想再看黑狗了,扭過頭透過窗子瞧向外麵。


  黑狗還在淒厲地叫喚著。


  衡子軒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子站起身子,快速的從屋子裏走出去了。


  他又來到了大街上,在大街上匆匆忙忙地走著。


  大街上空空蕩蕩的,死寂般的安靜,一個人也沒有,除了衡子軒自己。


  他來到一間屋子麵前,使勁捶響了門子。


  吱呀一聲,門子開了。


  床主人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一邊朝衡子軒伸出了手,口中說道,你好,歡迎光臨敝舍。


  衡子軒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再也不肯鬆手,麵情激動地說道,大事不好了,出事了,小雯不見了。


  床主人哦了一聲,說你半夜裏去找小雯幹什麽。


  衡子軒不說話了,他覺得這個問題好晦澀。


  啪!

  衡子軒的臉上挨上了一巴掌。


  床主人說,你賤呢,你半夜裏找小雯,你是不是發浪了了。


  衡子軒搖搖頭,苦笑著說,我絕對不是發浪了,就是小雯在我麵前主動發浪,我都不會要她的,我說的是真心話,希望你相信。


  床主人讓衡子軒進屋子裏說。


  來到屋子裏,衡子軒才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他比較熟悉的女人。


  竟然是小雯。


  他驚訝道,小雯,你怎麽來了這裏。


  小雯冷冷淡淡地說,我來這裏發浪呢,你要不要。


  衡子軒不說話了,表情就跟偷看人家洗澡被人捉住了一樣。


  床主人點燃了蠟燭,用蠟燭將衡子軒的身子上下照了一通,說你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吧。


  衡子軒說我不介意,你問吧。


  床主人有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說你為什麽不穿衣服就跑出來了呢。


  衡子軒說,大晚上的,穿不穿衣服有什麽區別嗎。


  小雯笑了起來,衝床主人嬌叫道,你現在不也是沒穿衣服嗎,你們倆有什麽區別。


  床主人看著衡子軒,說我們好像沒有什麽區別。


  衡子軒卻口音十分堅定地說道,我們一定有區別的,請你仔細觀察。


  小雯再次插話說,你們倆一個翹著,一個耷拉著,翹著的,竟然還沒有耷拉著的看著大,真稀奇了哦。


  床主人臉紅了,猛推搡了衡子軒一把。


  衡子軒往後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摔倒。


  他怒了。


  但床主人比他更怒。


  床主人罵道,我在我家不穿衣服是應該的,你不穿衣服來我家幹什麽。


  衡子軒看著床上的小雯,說我是來找小雯的。


  小雯笑了,笑得很開心,她掀開大紅被子,從床上下來了,走到衡子軒身邊,扯住了他的手,眼睛一直盯著他的下體看。


  衡子軒十分驚訝地瞪著她,說你能掀開蓋情被。


  小雯微笑著點了點頭。


  衡子軒不解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能掀開,難道你的力氣很大。


  小雯搖搖頭,說才不是,是我太寡情,情越深的人,蓋情被就越是將其束縛得厲害。


  衡子軒哦了一聲,他懂了。


  床主人站在一旁,冷眼瞧著他們,臉色異常難看。


  衡子軒看了看床主人的下體,然後又看看自己的,臉上露出得意自信的笑容,他說,我能不能將小雯帶走。


  床主人看了小雯一眼,卻遭到了一聲冷哼和白眼。


  他勉強一笑,笑得跟剛死了爹娘似的,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衡子軒牽著小雯走了。


  一對男女,什麽也不穿的,走在大街上。


  冷冷的街,長長的街。


  他們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完。


  他們來到了麵館。


  黑狗還在麵館裏,不過已經死了,七竅內有血溢流出來。


  小雯奇道,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黑狗,想吃狗肉火鍋麽。


  衡子軒愣住了,愣了好大一會兒,說這不是你家的狗麽。


  小雯的麵色迅速凝重了起來,她說,我家沒有黑狗。


  兩個人來到了小雯的臥室裏。


  小雯說,要不要一起上床。


  衡子軒搖搖頭,說我自己上床就行了,你在這兒站著,或者搬個凳子坐下來吧。


  小雯哦了一聲,不情願地答應了。


  衡子軒上了床,用被子蓋住身子,望著屋頂,開始發呆起來。


  小雯依靠著床頭欄杆,也望著屋頂,發起呆來。


  屋頂上黑乎乎的,什麽東西也沒有。


  但他們兩個就是望著屋頂。


  過了一陣子,小雯先開口說話了。


  她說,屋頂上什麽也沒有。


  衡子軒點了點頭,說是呀,什麽東西也沒有。


  於是,兩個人不再望屋頂了,而是對視起來。


  衡子軒說,你為什麽看著屋頂。


  小雯說,因為你看屋頂了,所以我就看了。


  衡子軒不說話了。


  小雯問道,你為什麽要看屋頂。


  衡子軒說,因為我聽到屋頂上有腳步聲。


  小雯點點頭,說其實我也聽到了。


  兩個人來到了屋頂上。


  腳步聲還在。


  可就是看不到人。


  兩個人誰也看不到人。


  也就是說,一個他們看不到的人正在屋頂上來回的走動。


  兩個人又回到了屋子裏,渾身哆嗦地望著對方。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小雯埋怨道,早知道我不跟你來了,還不如留在羅刹飛那裏。


  原來床主人叫羅刹飛。


  羅刹飛來了。


  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穿得規規矩矩的。


  他應該是一個不穿衣服沒法出門的人。


  他看到了哆嗦著的兩個人,在他們麵前蹲了下來,安慰道,有我在,你們不必害怕。


  羅刹飛自己一人來到了屋頂上。


  腳步聲還在。


  他也看不見人。


  但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恐懼的樣子,他冷笑了起來。


  小雯和衡子軒也上來了,他們正好看到羅刹飛在冷笑著。


  羅刹飛說,是有人穿了隱形衣,在這兒裝神弄鬼。


  衡子軒感到甚是稀奇。


  他沒想到,世上竟然還真的有隱形衣。


  他突然也想要一個隱形衣。


  羅刹飛大喝道,再不現身來,莫怪老子不客氣了。


  腳步聲停下了。


  一個人慢慢地顯露出來。


  竟然是房東。


  房東朝羅刹飛伸出了手,說能認識一下你嗎。


  羅刹飛點了點頭,說能。然後就握住了房東的手。


  兩個人熱情相擁了。


  小雯和衡子軒麵麵相覷,均不明白這羅刹飛到底是什麽意思。


  房東走到衡子軒麵前,說我們好久不見了。


  衡子軒沒有說話。


  他覺得這個房東,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複雜,要可怕。


  啪!

  房東扇了衡子軒一個耳光。


  他生氣地道,我跟你說話,說禮貌的話,你竟然不回應我,你是看不起我嗎。


  衡子軒摸著臉,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想說話。


  他不想跟房東說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討厭房東,反正就是討厭了。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但討厭一個人應該有理由。


  可衡子軒討厭房東的理由,竟好像沒有。


  而且,他是打心底裏討厭房東。


  其實,並不是因為房東將他帶到了歸郭百鳴管轄的驛站,這還不至於成為衡子軒討厭房東的理由。


  啪!

  房東的臉上挨了一個耳刮子。


  是羅刹飛打的。


  房東滿臉不解地望著他。


  羅刹飛說,我打你是理由的,因為我討厭你,但我討厭你好像沒有理由,有一種生下來就讓人討厭,毫無理由地讓人討厭,你好像就是這種人。


  房東糊塗著一張臉,哭笑不得。


  啪!

  房東的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是小雯打的。她說的話跟羅刹飛說的差不多。


  房東開始反省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麵小銅鏡來。


  他用銅鏡照著自己的臉。


  在這般沒有星星和月亮的黑夜裏照鏡子,一般普通人是做不來的。


  房東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甚至比大部分不普通的人還要不普通。


  他實在是太怪異了,起碼衡子軒是這樣認為的。


  衡子軒見兩個人都打了房東的耳光,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打房東一個耳光。


  是時候打房東一個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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