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沒有蘇玖,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話雖如此說,可是樓家這些年到底變成什麽樣了,又怎麽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更別提席夏現在跟黑暗勢力勾結,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揉捏的軟杮子,她這才擔心哥哥的安危,而她已經盡力避免哥哥接觸這些事事非非了,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蘇玖目露擔憂:“可是哥,我擔心,你不知道席夏現在變成什麽樣了,她本來就在一直找媽媽留下來的東西,你如果冒然回來,我怕她對你不利。”
當初席夏以為東西在她手上,三番四次作逼,如今她知道哥哥醒了,不知道的又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蘇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東西,值得這麽多人為之瘋狂?
“你放心,席夏現在不敢動我。”蘇哲這話說得有點兒信晢旦旦。
“哥,你手上真的有他們要的東西嗎?”蘇玖不解的問道,這東西不止席夏在找,莫雲赫在找,甚至就連莫雲澤也在找,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值得這些人爭相搶奪?
不說莫家如何,單憑樓家,如今也是海城難得的豪門大戶。
他們這麽在乎蘇哲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蘇哲聞言勾唇淺笑:“你呀,擔心那麽多做什麽,你現在當務之急要照顧好自己,平平安安把寶寶生下來,這才是你最重要的事,至於其它的,哥會解決。”
他說這話,一如從前,讓他覺得倍加溫暖。
他不想讓妹妹牽扯進來,他已經讓她辛苦五年,以後,怎麽還舍得讓她辛苦下去。
他蘇哲,這後半生,一定要彌補自己的妹妹,讓她活得像個小公主,至於那些血腥的,肮髒的事情,由他來做就好,想到這裏,他的眸色裏竟然暈染出一抹淡淡的暖意。
病房外,暖陽透了進來,室內一片暖光,蘇玖微微嘟唇,杏眸如水一般溫柔,寫著點點詩意,她看著蘇哲,有些懊惱的說道:“哥,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為你分憂解難了。”
蘇哲眼底噙著溫暖的光:“是啊,好妹妹,你長大了,照顧哥哥這麽多年,哥永遠都記得,小玖,辛苦你了。”他知道,如果不是蘇玖的堅持,他也許早就死了。
是這個妹妹,給了他一次新生。
“哥,我照顧你是應該的,當年你不是同樣保護了我?”
“好了,我們別爭了,
“得了,你們兩兄妹別在互相吹捧了!”蕭寒得到蘇哲回來的消息,也趕了過來,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兄妹兩個齊齊回頭,露出了一丁點兒笑意。
其實蘇哲還沒有給樓瑾之打電話,不過這通電話早晚要打。
鑒於昨天晚上蘇哲沒有經過婁玉的允許偷溜出院,當天下午婁下又親自給蘇哲檢查了一遍身體,證實他身體確實沒什麽大礙了,而且恢複得很好了,如果平時在家注意一下,一定很快跟正常人無異,不過因為擔心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康複,特意囑咐他要每隔一段時間來醫院複查一下,更難得是的婁玉大人準許蘇哲明天可以出院。
得知這一消息蘇玖開心不已,從婁玉口中證實這個消息她一掃這幾天的不快,心情恢複了些許,堅持在醫院的最後一晚好好陪陪哥哥,但是蘇哲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讓她留下。
蘇玖走後,蘇哲重新給舅舅打了一通電話:“舅舅,就按照我說的做,你先回海城。把我醒過來的消息透露給樓瑾之,看一下他是什麽反應,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見個麵。”
“好的,小哲,舅舅都聽你的,隻是你要做的事,一定要瞞著小玖嗎?”舅舅在電話那端忐忑不安的說道,前幾天有人給他打了一通電話讓他來江城。
說是要告訴他當年蘇苑白之死的真相,他瞞著家人來到江城,見到活生生的蘇哲時,眼淚瞬間掉落下來,這幾年,他幾乎不敢想,蘇哲還能醒過來。
他自責,懊惱,當年的事,他幫不到妹妹,又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孩子成為植物人。
“暫時先瞞著,舅舅,小玖這些年為我吃的苦已經夠多了,再說她現在懷孕了,我不想讓她為我分心。”蘇哲抿了抿唇,唇色如同紅櫻,麗色驚人。
“她懷孕了?”舅舅驚訝,蘇玖打過電話,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懷孕的消息,聽蘇哲這麽一說,忍不住大聲問了一句,隨即想到最後莫雲澤的緋聞,眸色一黯:“是雲澤的孩子嗎?”
“應該是的,不過小玖跟雲澤在鬧矛盾,等回海城以後,我會考查一下莫雲澤,如果他不能帶給小玖幸福,我會跟莫爺爺直接提,讓他們離婚。”蘇哲話沒說完,其實這段時間他對蕭寒的表現相當滿意,蕭寒這人,為人穩重,性子淡定。
對蘇玖,再好不過,而且這人,他觀察許多,沒有任何花邊新聞。
這樣的男子,倘若不愛,便是永遠不愛,倘若愛了,便是一輩子。
再說,他看蕭寒沒有不喜歡蘇玖的意思。
“可是,這真的好嗎,小哲,你別忘了,當年這門婚事可是青檸跟苑白親自定下的,你這麽做,難道不擔心你媽?”蘇睿欲言又止,想起妹妹,滿心痛意。
“我媽當年並不知道莫雲澤是這樣的人,本以為青檸阿姨為人正直,品性高潔,沒想到她的兒子沒有遺傳到他的優點,反倒成了紈絝子弟。”蘇哲對莫雲澤是不滿。
很不滿,尤其是這幾天在網上看到莫雲澤從前的報道,他更是氣憤不已,莫家大少跟景家小姐如何約會,又是如何感情深厚,又是將於不日訂婚。
這樣的傳聞,他怎麽能不生氣,更何況,莫雲澤可是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小哲,這裏麵恐怕有什麽誤會。”蘇睿以前見過莫雲澤,並不認為他是不負責任的人。
“好了,舅舅,我安排你的事情你盡快去做,我跟小玖可能過兩天就回海城。”
“要不要我給你們收拾房間?”
“不用了,舅舅,我們回樓家住。”
“可是,雲澤那孩子會同意嗎?小玖畢竟現在是他的妻子。”
“那我就要看看他的態度,不然他憑什麽娶我妹妹。”
“好吧,你們的事,我這個當舅舅的不摻和。”蘇睿略顯無奈掛了電話之後,蘇哲抬手撫了一下眉心,卻聽見病房的門輕輕響了響,婁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蘇哲,在嗎?”
“我在。”蘇哲似乎並不意外婁下在門外,隨手將手機放在衣兜裏,站了起來。
“有時間嗎,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婁玉的聲音清冷如同珠玉,灑落,哪怕是約對方吃飯,依是理直氣壯,有一種高不可攀之美。
蘇哲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著外麵一身便服的婁玉,他素來喜歡一身白袍,這還是難得見他穿白大褂之外的衣服,卻同樣俊美不凡,配上他那一張國色天香的臉,難免不讓人多看兩眼,經過的護士看到這樣的婁玉,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當然,婁醫生的邀請,我怎敢不從?”蘇哲言笑晏晏。
上了車,蘇哲看著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男人,從容不迫帶著難得的清冷之感,許是因為職業的緣故,身上帶了一點兒消毒水的味道,卻同時被另一種奇香籠罩了,神秘,高雅,透著幽冷之意,蘇哲自幼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竟然聞不出他身上的香是出自哪兒。
“你身上的香……”對於這樣的問題,一般來說,不熟的朋友不會問,就算是問了也是一種不尊敬的感覺,但是蘇哲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好奇,繼而問了出來。
“家族流傳下來的香,具體是什麽香我也不太清楚。”婁玉倒是沒拒絕他的問題。
兩人去了一家五星級酒店,蘇哲看得出來,就算婁玉這人是一個醫生,但是養尊處優,行事低調,但是處處透著一股子奢貴,想必出生不低。
兩人吃的是西餐,這對於兩個大男人說有點兒奇怪,但是婁玉決定了,蘇哲並沒有反對,而且他對吃的東西向來不挑,雖然蘇玖會說,他挑食起來有一種想讓人把他滅了的衝動。
兩人都是優雅至極的人,單看用餐的禮儀可見,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期間各種餐桌禮儀,而且吃飯的時候,婁玉不喜歡說話,蘇哲當然沒有打破這一規矩。
所以,兩人不緊不慢的完一頓晚餐,直接吃到夜色彌漫,繁星滿天。
放下刀叉,蘇哲喝了一口餐後酒,將杯子輕輕放下,聲音溫潤如初:“這裏的牛排確實不錯,味道很好,謝謝婁先生的招待!”
“你喜歡就好,叫我婁玉就好。”婁玉倒是沒什麽表情,用餐巾擦了擦手。
“婁玉,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的人?”蘇哲當然知道這人是莫雲赫為自己引薦的,但是,他始終懷疑,婁玉的幕後指使者是誰,據他所知,婁家跟莫家並無私交。
婁玉眸色並無啞異之意,將餐巾隨手搭在桌沿上,目光極緩慢的抬起:“我是誰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幫你,蘇哲,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接受我的幫忙嗎?”
“條件是什麽?”蘇哲索性沒有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
“跟聰明人談話就是這麽簡單,蘇哲,你該知道,從一開始,我的目的隻是鑰匙。”婁玉更加簡潔明了,點明主體,眸色徐徐的看著蘇哲。
果然,蘇哲心歎一聲,麵上並無反應,唇角輕輕一掀:“如果我說沒有呢?”
“那麽,隻能去死!”婁玉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溫度,涼薄一片。
蘇哲明明在笑,可是眸子裏並無溫情,如同重花在裏麵蔓出千奇百怪的景,他的眸色在夜下暈染成好看的風景,他身子往後一靠,有幾分慵懶的樣子:“嗬嗬,那可不一樣?殺了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知道鑰匙藏在哪兒?”
“蘇哲,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也不在乎蘇玖的命嗎,你該知道,我若想殺她易如反掌。”婁玉不動聲色,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婁玉,你不敢!”他眸色深沉。
“嗬,是嗎?”他眼底冷意望不到底。
“你不敢跟整個莫家為敵,你如果動了小玖,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鑰匙!而且,我會窮極一生追殺你!”蘇哲的目光裏有說不出的寒意,落在人身上,莫名一涼。
婁玉與他對視片刻,雙方都不退讓,像是絕境之中的野獸,突然婁玉輕輕一笑,那笑如同百花驚豔四季,輾出點點詩意:“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
“可,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的意思,婁玉,我不管你是誰的人,蘇玖是我的軟肋沒錯,可是敢動她的人,我必讓對方生不如死,永遠墜入在痛苦的深淵裏。”
“蘇哲,你真沒趣,如果我要動她,她就死了無數次,還會存活到現在嗎。”不說別的,蘇玖的主治醫生同樣是他,他作為世界上最高明的醫生,倘若想讓一個孕婦無聲無息的死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是他沒有這麽做,一是不想牽怒蘇哲,二是他同樣不想與莫家為敵!
“你明白就好!”蘇哲是滿不在乎的語氣,一個躺在病床上五年的人,本該是沒有趣的,在蘇玖麵前,他是永遠的好哥哥,可是在別人麵前,他並不需要演戲。
他是蘇哲,一個從地獄裏回來的人,一個要拉很多人下地獄的人。
“你考慮一下,鑰匙給我,我幫你扳倒樓家。”
“你的話能信嗎?”
“你不妨信一次,蘇哲,這對你來說,並不吃虧。”
“可是,我擔心,而且對於我來說,我並不了解,更何況這種事,自己做起來才比較恰當,你說呢,婁醫生。”蘇哲今天來吃這餐飯,不過是想了解婁玉到底是誰的人,如今雖然沒有肯定但是也猜測的八jiu了,婁玉最好置身事外,不然到時候他同樣不會客氣,而現在,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起身,優雅隨意,再次感謝:“婁醫生,今天謝謝你的晚餐!”
蘇哲走後,婁玉並沒有動,身子一瞬不瞬的靠在位置上,眼裏漸漸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極淺,極輕,仿佛櫻花墜落那一刻的淒美。
他知道蘇哲會拒絕,可是同樣忍不住問了一句,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摻和進來,他隻是一個醫生,當年的事情如何,他不置一詞,如今,他更不會牽扯進去。
蘇玖自從醫院回來之後,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跟莫雲澤打一通電話,她昨天以為是哥哥是莫雲澤帶走的,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帶到了警察局,他現在一定跟她生氣吧!
要道歉嗎,把事情講清楚,猶豫了許久,終是打通了電話。
莫雲澤很快接了電話:“你好。”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感情。
“雲澤,是我。”不知為何,她有些緊張,心口呯呯直跳,在曆經半年之後,她還能跟他這麽心平氣和的打一通電話,真是難得。
“你是誰?”他的聲音涼薄無情。
“我是蘇玖。”她咽了一口口水,被他語氣的冷漠震驚。
“噢,是你啊?”他語氣輕嘲,聽著那邊的聲音像是換了一個姿勢,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像是沒把這個人當回事一樣:“你有事嗎?”
陌生的語氣刺得蘇玖心尖驀地一涼,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景,可是不死心,仍要固執的問,仍要固執的希望,莫雲澤對她雖不如前,至少還能當個朋友。
可是,她終究還是奢望了:“昨天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
聽到她這麽說,莫雲澤眼底蔓過淡淡的嘲意,仰頭,望天,天空灰暗,唇角掀起淡淡的嘲笑,她素來不願信他,素來不會,他莫雲澤難道真的不值得她蘇玖信任嗎?
“不必了,蘇小姐。”他冷淡的拒絕,卻聽到一道聲音淡淡傳來,透著微微的驚訝:“雲澤,你怎麽在這兒,飯菜我已經做好了,是你喜歡的口味。”
如果蘇玖沒有聽錯,那聲音是景榆的。
那個聲音,是她永生忘不了的聲音,就算時隔半年,依舊熟悉至知,忘不了她離開之前景榆對她的那個錄音,忘不了她離開之前,那一個清晨她看到的那幅畫畫。
心,仿佛再度被人重重一扯,鮮血淋淋,她曾經以為不敢想,不敢碰的畫麵,再一次這麽直接的展現在她麵前:“莫雲澤,你跟景榆在一起?”
莫雲澤似乎在電話那頭應了景榆一聲,隨即抿唇,冷冷說道:“與你何幹?”
蘇玖隻感覺滿身的涼意,從心尖蔓到四肢百骸,連每一個細胞,連每一次呼吸都疼,她的血管,她的五髒六肺,都是疼,她的唇顫了顫,吸氣,呼氣,可是沒辦法控製住那股子疼,她本來想跟他好好說話的,結果,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他真的,不在乎她了吧,他在乎的隻是她在江城有沒有損了他的顏麵,讓他失了尊嚴。
不然,這半年,他怎麽會無動於衷到這樣。
蘇玖,不要奢望了,你到底還要奢望什麽,事到如今,你還沒有清醒嗎,還是說你要等到心口千瘡百孔,滿身傷痕才會後悔,蘇玖,我求你了,不要再賤了。
不要……再愛了!莫雲澤,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他愛的那個人始終是景榆。
隻是景榆而已。
她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僅有的一丁點兒自尊維持著她的驕傲,她的意識不知為何有些渙散,疼,沒辦法控製,她真的沒辦法,從來不知道可以為了一個人疼成這樣。
“小姐,慕先生來電話了。”樓下,蕭嬸在喊,嗓門大到另一端的人都可以聽到,蘇玖恍過神來,應了一聲,呼吸一顫,感覺聲音從喉嚨裏飄出來:“莫先生,我祝你們幸福。”
然後,不等他答,她便收了電話。
電話兩端的人,同樣心思苦澀,像是墜入了苦海。
莫雲澤他身邊有了佳人相伴,恩愛甜蜜更勝從前,幸福羨霎眾人,而她身邊同樣有優質男如影如隨,還有一個初戀情人時時刻刻的關懷著她,她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這一通電話,蘇玖打過來可能是為了言和吧,她要回海城,所以跟他言和,可是他怎麽可能跟她言和!她把他莫雲澤當什麽了,當什麽了!
她要回來就跟他言和,她走的時候,怎麽沒有跟他說一聲!
突然,“呯”的一聲巨響,莫雲澤的拳頭重重的砸在玻璃上,玻璃渣子四濺,蕩起重重怒意,而他跟沒事人一樣站在中間,那幅樣子像是全世界毀滅都與他無關。
一直沒有離開的景榆大驚,差點撲過去,怒聲吼了一句:“雲澤,你到底在做什麽?”
他臉色怎麽難看成那樣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莫雲澤,像是瘋狂的野獸一樣,隨時都能撲上來,啃撕對方一樣,她顧不得別的,就撲了過去,聲音中帶著難言的驚慌,而張媽也聽到聲響,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同時瞪大了眼睛,景榆握了握拳頭,先是檢查了莫雲澤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隨後讓張媽先把醫藥箱拿過來,他的手,血肉模糊,簡直不忍直視。
莫雲澤,你為什麽這麽殘忍,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你就算是生氣,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你以為你這樣,她就能看到嗎?”這個她是誰,景榆沒有點明,可是兩人心裏都知道,蘇玖是莫雲澤過不去的一道坎。
從他今天回來,便一直呆在莫公館,她擔心他不吃東西,特意讓張媽準備他平時喜歡的菜,兩人吃個晚飯,好好談一談,看有沒有挽回的可能。
可是,沒有想到,飯菜做好,她上來叫他吃飯,卻見他跟蘇玖在講電話,本能讓她故意在莫雲澤身邊說了那樣一句讓,故意讓蘇玖聽見,可是沒有想到。
她的效果達到了,可是莫雲澤同時重創了自己。
莫雲澤抿著唇沒有說話,景榆拉過他鮮血淋淋的拳頭,那上麵是紮紮實實的血,他像是沒事人一樣,除了臉色比尋常蒼白了一些,並沒有說話。
“雲澤,難道沒有蘇玖,你就活不下去了嗎?”見他依舊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景榆突然用消毒水在他傷口上重重一按,他隻是微微蹙了蹙眉,樣子有些恍然,沒有她,他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可是蘇玖,她是真的打算不要他了。
他該怎麽辦?爭?奪?搶?還是把她囚禁在他身邊,折斷她的翅膀,讓她不能再飛翔?
“從今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她!”處理好傷口,莫雲澤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出門,景榆有些慌張,這樣的背景,就像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無論她怎麽呼喚,怎麽祈求,都喚不回他整個人一樣,她覺得有些慌亂,有些害怕,像是這個人徹底離開了自己的生命一命,她忍無可忍受的在他身後大喊一句:“莫雲澤,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可是他沒回答,隻留下一個冷漠殘忍的背影,一如他整個人一樣。
景榆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哭。
她回來之後,這是她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可是卻一直得不到,而不需要的那個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蘇玖,你憑什麽,憑什麽霸占了他的愛!
而江城這邊,掛了電話,蘇玖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往樓下走去,蕭嬸看著她臉色難看的樣子,不由多嘴問了一句:“蘇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沒事。”她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心裏卻在翻江倒海,她離開海城這麽久,景榆是在莫公館住嗎,住她以前和莫雲澤住過的房間,睡她的大床,占用她的男人,享受她的一切。
明知道是這樣,為什麽心口有一種喘不過氣的衝動呢。
蘇玖,你別這麽賤,不要這麽賤,你還對他抱有什麽幻想,以為憑借一通電話不能消除兩人的誤會,至少可以讓關係緩和一點兒,可是非但沒有緩和,似乎更糟了。
怪不得那麽多人不願意知道真相,因為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更殘忍,也更疼。
“蘇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讓醫生上門為你檢查一下?”蕭嬸向來盡職盡責。
蘇玖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沒事,她下樓的時候慕安的電話已經掛了,她站在那裏,目光有幾分呆滯,猶豫了一瞬,慕安自從回海城之後一直沒有消息,今天突然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還沒有等她回撥過去,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不知疲倦,像是生命起舞一樣,她很快接起,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慕安。”
“小玖,你怎麽了,好象不開心的樣子。”慕安的聲音透著關心。
“沒什麽,你最近還好嗎,你爺爺的身體好些沒有?”當初慕安從江城離開,正是慕老爺子說自己重病,召他速回,她作為晚輩,自然當問候一聲。
慕安顯然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淡淡道:“他已經沒事了。”心底卻在冷嘲,老爺子如今越來越急不可待了,為了讓他跟樓家綁在一起,甚至不惜以股份作要挾。
這場婚,他原本不打算結,不過現在,他倒是要考慮一下了。
“小玖,我要結婚了。”慕安的聲音微沉,帶著深深的倦意,像是幾天幾夜沒睡了一樣。
“跟樓暖?”縱使知道這個可能,蘇玖還是有些意外。
慕安苦笑一下:“小玖,如果我跟樓暖結婚,你會回來參加婚禮嗎?”
蘇玖不知道,她不是大度的人,不想去參加前男友跟仇人女兒的婚禮,所以她沉默了一下,慕安卻在那頭徑直說道:“小玖,我不勉強你,當初是我對不起你,無緣無故的離開,錯失了我們的緣份,剛剛回國,根基不穩,又要被爺爺逼著跟樓暖訂婚。”
他知道蘇玖向來耳根子軟,最是善良,他越說得若無其事,她越為會自己擔憂,所以他語氣頓了一下,有些輕嘲自己:“算了,我如今也到適婚的年齡了,我媽臨走前最大的指望就是讓我早點結婚,生個孩子,她這輩子沒什麽遺憾,所以結婚就結婚吧,那個人不會是樓暖也會是別人,如果不是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又何妨呢。”
自從上次兩人在江城把慕安跟樓暖之間的誤會說清楚,蘇玖跟慕安的關係緩和很多。
她知道樓暖心思深沉,可是沒有想到樓暖竟然為了讓慕安娶她,三年就設計慕安跟她上床,隻是兩個人緣份盡了,再也回不來了,所以,隻能做朋友。
對於慕安要娶樓暖,她雖然並不讚同,可是像他們這樣的豪門公子小姐,哪有幾個能遵從自己的願望娶到或者嫁給喜歡的人,豪門聯姻,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
隻是慕安如今走到這一步,她終究是於心不忍。
畢竟,這是她曾經真心喜歡過的男人,她不想看著他痛苦,卻一籌莫展,所以,她痛惜,但是卻無能為力,倘若五年前媽媽沒死,她還是樓家的大小姐,也許她跟慕安能走到最後。
可是命運卻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們在命運的長河苦苦掙紮,沉浮。
而今聽到慕安這樣若無其事的話,蘇玖隻覺得心如針紮,一刺一刺的疼:“慕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傻瓜,胡說什麽呢,不關你的事,是我回來晚了。”慕安似乎歎息了一聲,語氣裏有說不出的遺憾:“小玖,我結婚沒有別的要求,你能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好,我回去。”蘇玖咬唇,哽咽,點頭。
“那就好,小玖,你回海城吧,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可是我結婚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算是彌補我一個遺憾,你如果沒結婚,我還想讓你當我的伴娘,不過現在——”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但是語氣更顯無奈:“算了,不說這些了,小玖,其實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們曾經說過,無論如何都會結婚,這樣也隻是滿足從前的一個幻想罷了!”
蘇玖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慕安,我去,我一定會去!”
“好,我等你。”慕安說得溫情脈脈,聲音清脆好似單純無害的孩童,就邊眸子裏的溫柔都能醉死一個人,可是收了電話之後,那本來溫情脈脈的眼睛突然蔓出一抹淡淡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