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鯨落
這樣的悲劇天天在醫院裏上演。被襲擊的醫生隻是輕輕拍打了一下白大褂，沉痛的歎口氣把巫瑾叫到了一邊。
吳晴晴被邱莫林緊緊抱在懷裏。這個時候她可以放下臉麵盡情發泄，畢竟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孩做出什麽都是可以理解的。
豐苓稍微對吳晴晴起了一點同情。
“怎麽了？”
豐苓看向巫荀。他已經把髒掉的西裝外套和馬甲扔進了醫院的垃圾箱，隻留一件襯衫。沒有一點異味，反而多了意思消毒水的味道。她搖搖頭說：“沒什麽。”
巫荀笑了笑，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牽起了她的手。
巫荀的拇指輕輕揉搓著豐苓手心中猙獰的疤痕，抬手就把她攬進了懷裏：“我知道，你一定想起了很多難過的事。觸景生情了？”
“也許。”豐苓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躺好，兩條手臂緊緊抱住了巫荀的腰。
沒一會兒，豐苓說：“你不需要給吳承勵操辦後事嘛？”她從不不知道操辦後事是個什麽意思。小白死的時候她才八歲，父親死的時候她還在醫院搶救。但是看巫荀一臉疲憊的樣子，那應該是相當麻煩的過程。
巫荀抱住豐苓的身體不讓她離開，他把頭邁進豐苓的發絲裏沉穩的呼吸著：“別走，讓我溫存一會。吳承勵吐血的時候，真的嚇死我了。”
豐苓愣了愣，抬起頭說：“吳承勵的死跟你無關嗎？”
巫荀怔了一會，苦笑著說：“我說完全沒有關係估計你也不信。本來他的病情隻要控製飲食少油膩忌煙酒就可以控製的不錯，可是我們並沒有照做。吳承勵的自控能力不太好稍微引誘就能讓他喝個爛醉，因此他的身體狀況每天都在下降。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會在今天……巧合吧。”巫荀撫摸著她的臉，看著她漆黑的雙眼說，“我做了這樣的事，你會生氣嗎？”
豐苓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
這其實不合常理。
豐苓是一個非常具有原則的人，國法軍規是她的基礎原則。但是在最近的幾次事件中她的行為都違背了這個原則。
最近的幾個星期裏，無論是在麵對邱莫林的話語中還是平常若有若無的暗示，豐苓的主要目的被指向了吳家。
她似乎對吳家的財產很感興趣。但巫荀不明白，一個現役的高級軍官和頂級的科研工作者為什麽會對一個家族企業這麽感興趣。難道她缺錢嗎？應該不會。
但無論如何她對吳家產業有所覬覦已經是板上釘釘得了。巫荀有理由懷疑豐苓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分一杯羹。隻是他毫不在乎，反而為自己有資本圈住豐苓而暗暗竊喜。
巫荀高興地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後站起來說：“再在這裏耐心等一會。我把後續的東西處理一下我們就一起回家。”
豐苓點點頭看著他遠去。
急診科裏還是一樣的匆忙。每隔一會就會有新的病人被推進來。絕望的親屬撲在醫生的身上，像是發狂的野獸，一樁樁一件件是那麽相似。醫生和護士的臉上均有著見多識廣的默認，人間的悲歡離合對他們而言已經成了日常工作一部分。
隻有年輕的實習醫生會因為某個患者的死縮在角落裏哭泣，哭完了依然會去與死神搏鬥。
自己的命就是被一群這樣的人奪回來的。
豐苓感慨頗多。但僅限於此。
他們可以延緩生命的流逝卻不能阻止死亡。
就像吳承勵，他必須死。
死後的他可以成全很多人，就像巨鯨死亡沉落海底，寄養萬物。大家都會因他受益。可以說是死得其所。
豐苓看著手心猙獰的皮膚，心想：父親會不會為她此時的想法感到生氣呢？
她的嘴角勾了勾。即使父親還活著，他再怎麽生氣豐苓還是會我行我素。
她相信父親會理解她良苦用心。
以及，這筆財產對她的重要性。
……
巫荀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見到吳晴晴了。
聽巫瑾說她精神狀態很不好，一直住在邱莫林的家裏。
豐苓說：“我認為應該給她一個心理醫生。”因為曾經接受過長時間的心理治療，豐苓對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相當的信任和憧憬。所以她真誠提出了這個建議隻是希望吳晴晴早日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醒過來，“如果可以我可以給他介紹一個。那位醫師棒極了……”
巫荀從身後抱住她的身體輕咬她的耳朵：“行了寶貝。李摯一是嗎？我知道。再繼續說下去我會以為你在故意給他做廣告。”
他的語氣相當古怪。隻是豐苓太過遲鈍無法理解裏麵的濃濃醋意。
每當豐苓有意或無意提起她曾經在她身邊待過的男性，巫荀心裏就會不由自主的冒酸水。
明明以前他還想過即使豐苓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也沒有關係，隻要她允許他留在身邊就好了。可是現在，這一個念想完全沒把掏出來揉碎了。他根本不允許——想都不敢想豐苓跟別人在一起的樣子，隻是閉上眼睛閃過那個畫麵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要裂開了。要是那一天真的來了還不如死了的好。
這種心境的轉變很奇怪，完全是轉念之間的事。他懷疑是因為豐苓對他太好導致他得寸進尺的緣故。
本來人類就是貪婪的動物不是嗎？你給他好處他就會貪婪的想要更多。抽一鞭子反而會得到更佳的效果。
巫荀不由自主的像想起了豐苓滿臉怒氣抽他鞭子的畫麵。她還穿著軍禮服套著科研用的白大褂，腳上套著高幫的軍靴。
這簡直太棒了。這幅畫麵讓他激動地渾身顫抖，手腳發麻。
但是他得好好收好這個念頭，免得讓豐苓以為他是個變態。另一方麵，他又興奮地想要知道豐苓在知道他有這個癖好後的反應。是鄙夷呢？蔑視呢？還是興奮？
豐苓感受到了身後男人的不妙。她身後就是一堵火熱的胸膛，兩人的肌膚就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下方的觸感也為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