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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八乙女篇☆(二)

  本篇為八乙女篇,一二三四,四篇均主要為八乙女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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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意外發生在了抽查的當天。當我把我室友送上球場,帶著餘下的隊員吵吵鬧鬧地坐上看台的時候——突然被告知,我們乙隊被抽中的球員竟是岡本圭人!

  大家瞬間都懵了。不知哪裏出了錯。局裏的人連喊三遍,岡本才哆嗦著應了到。趕在對方來抓他之前,跑去操場。我們其餘的人,再也無法安定地坐在看台上,趕到操場旁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室友強壓著憤怒,禮貌地請求調查局的人給我們看一眼選手的名單。要來名單以後,發現除了我們乙隊以外,甲、丙、丁隊的選手都和計劃中的一模一樣。紙上沒有塗改的痕跡,但是寫有岡本名字的那片區域看起來很薄,像是考試時為了維持試卷美觀而用透明膠粘掉錯誤答案後留下的痕跡。


  顯然有人動了手腳。


  同時,變薄的區域剛好隻能容納三個漢字的寬度,而我們隊所有成員的名字都是四個漢字,隻有“藪宏太”是三個漢字,所以我肯定名單被改掉之前,寫的是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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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問題嗎?你該不會是這個隊的隊長吧?”調查局的態度讓人不快。


  “沒有問題。我,是他的社長。”藪在努力克製內心的不安。


  “球隊與球隊之間的差距可真夠大的,其他隊抽人都沒有你們隊態度這麽激烈。”調查局的人指了指安分地坐在看台上的其他隊選手,“還是說,你們的這位球員,不是從前門進來的?”


  “我們隊裏不存在這樣的事!”藪沉聲回應,“當然,也請您手下留情。”


  藪為球員造成的混亂道了歉,我們其餘人也跟著鞠躬,安靜地站在球場邊。一樣站在球場邊的,還有我們的教練和院長。比起教練的擔憂,院長的神情簡直可以用恐慌來形容,考核尚未開始,他的腳下就已有了一地的煙頭——


  我問過藪,要是考核沒能通過會有什麽後果。他告訴我,球隊和教練不會受到直接的影響,但岡本和院長,作為招生的雙方,前者會被強製退學,後者則會被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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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更衣室裏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岡本的睫毛上有細碎的淚珠。


  “我們就在這裏,給你加油。”“岡本不要哭。”“盡自己所能就好。”……


  反正調查局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態度的激烈,動輒起哄,我們隊便也毫不客氣地為岡本應援。我和我室友當時是最緊張的,因為我們清楚考核的難度,岡本的能力本就在隊內墊底,如今還對考核題目一無所知。


  一共五項內容,平均下來至少通過三門,才算及格。前兩項基本技,主要與防衛相關,向來負責輔助的岡本,賣力地在場上移動,穩截每一個朝他發來的球。分數還過得去,但與另外三個隊的代表相比,完成得比較吃力。第三、第四項則與進攻有關,要主動搶奪對方的球權。他來球隊以後,就沒踢過幾次前鋒和中場,加上本身性格的軟弱,這兩項的分數實在糟糕……這樣下去,最後一項會與結果產生直接的聯係。但最後一項,是有關控球的綜合考察,是連藪都要碰點運氣的難點!他當時看考綱的時候就跟我開玩笑說這項分數不要了,拿之前幾項的過來湊。所以,我當時真的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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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光,這件事你怎麽看?”在我最緊張的時候,藪把我的注意力從場上移開。


  我堅信有人動了手腳,但這個人是誰,我沒有方向。


  做這件事的,不可能是院長,岡本要是沒通過考核他也會完蛋,斷不會自掘墳墓;考核對教練沒有影響,但是考核沒過的話,教練臉上不會有光,而且他向來都是最關心我們團隊的人;另外那名教練不能說沒有動機,但(大四)那年有機會參加全國聯賽的是甲隊和丙隊,都是他帶的隊伍,已經沒有必要再用這件事排擠我們教練。我們隊的選手我完全不會懷疑。其他隊的球員,不能說完全沒可能,但岡本不是遭人怨恨的性格,而且他在我們正式隊中很弱,替補隊中都有比他更優秀的成員(當然,甲、丙、丁隊中也存在替補比正式強的這種情況),他一旦被趕走,替補頂上,實力隻會變得更強才對,他們沒道理這麽做。但這麽一想,又繞回了我們自家替補身上。岡本若是離開,確實對替補有利,但因為我們替補是11人而非12人、剛好也能湊成一支球隊的緣故,他們的集體意識並不遜於我們,在對陣中獲勝的時候,還一度戲稱我們是關工大的正式組,他們是jonny的正式組!雖然團隊代表不了個人,但我真的做不到去懷疑自己的團隊——這個讓我感覺像家一樣的地方。


  另外,既然這張名單在院長交出去之前,寫的還是藪的名字,修改隻會發生在這之後。換句話說,不是調查局內部的人,就是潛入調查局內部的人。不僅得擁有間諜般的資質,還得了解岡本在球隊中的水平,最好還得與岡本有恩怨。這樣的條件,未免太過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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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這球真是該死地帥!”看台上其他球隊的一名球員心不甘情不願地發出了這樣的讚歎。我重新看向球場:


  急落的足球和奔跑的人影不偏不倚地匯集到了一點,一個輕柔的頭球,足球再次被拋向半空,二次墜落的球體如藝術品般穩穩倚上恰好抬起的跟腱,隨著瀟灑的轉身,被一舉擊向球門——


  或許真有運氣的成分在內,但岡本這最後一項完成得實在是漂亮!我們從未想過他會在控球方麵有這樣的才能,隻記得他在jonny因關係戶事件被球員孤立,因水平過低、沒人能夠與他組隊時,時常一個人在角落裏顛球打發時間……在其他三支隊伍在看台上憑借各自代表的高分相互捧殺、相互挑釁的時候,我們一起抱緊了勉強通過考核的岡本——差一點點,我就要失去他了!教練對我們表示祝賀時都帶了濃重的鼻音,院長更是抹了一把冷汗。


  “檢查局的,我告訴過你!我們隊裏,一個關係戶都沒有!”考核結束以後,藪再也沒有了方才忍氣吞聲的模樣。也不知為什麽,在比賽前忍著不哭的圭人,在得知自己不會被趕走時也沒有掉眼淚的圭人,在聽到藪說完這句話後,哭得停都停不下來……


  “哭什麽?這又不算高度的讚揚,別給我產生那種已經努力到終點的想法!”我朝岡本喊道。我也不知他和藪之間就“關係戶”這件事上有什麽共同的秘密,隻是想告訴他,他依舊還有很大上升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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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腐的風波過去了,岡本圭人被順利地留了下來,但事情沒有結束。


  其他隊的選手,明點事理的,知道我們隊被人下了套。但很多惡意競爭的對手,把這件事當作了我們隊的一個軟肋,時常貶低我們隊在考核中名列末尾的表現。這當中的冷嘲熱諷,有些是有意說給岡本聽的。這樣的場景,我都目擊過兩三回。我不知道我不在場的時候,或是沒有其他前輩幫忙解圍的時候,他該是怎樣度過的。


  我們的隊友們自然不會買賬,說他們上場的,不過是球隊裏最出色的人罷了。但我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用同樣的話來安慰岡本,是不合適的。


  “這種事情你別放在心上,如果我們隊換成藪上,絕對能讓他們閉緊嘴巴!”


  “上等馬贏了下等馬,有什麽好驕傲的嘛?他們就那水平!”


  ……


  雖然是這個道理,但真的不該用這些話來安慰岡本。我們沒有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過這些。岡本聽到後,推說自己參加考核後體力透支,想早點回去休息,我們當時竟也信以為真,在他走後還津津樂道了半個晚上。


  如果我們在聽到那些嘲諷以後,責備他沒有拿到更好的名次,他心裏或許還會好受一點的吧。


  他什麽都沒對我們說,第二天又像平時一樣,傻傻地參加訓練,靜靜地聽從安排。教練說他的控球的確不錯,但安排他做前鋒還是不太放心。他也點頭說自己的性格,確實更適合在後場做輔助。


  改名單這件事,我和藪沒有再找到更多的線索。我們有在一次短會的時候,認真討論過這個話題,問岡本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或是他經商的父親有沒有在財政局得罪過什麽人,他說應該沒有。但也可能是為了消除岡本以及其他成員的恐慌,藪把這件事故意說成是院長的疏通工作沒做到位,或是上層為了搞垮我們院長而有意設局,結果連累到了我們。雖然簡單一想就該明白,若真是這樣,把名單上的四個人全部換掉才是更加萬無一失的做法。所以,我和藪依舊認為事情的矛頭直指岡本。但恐慌平息以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腐的事,此後再沒有對我們產生更多的影響。除了極個別時候,其他隊在與我們起衝突後,仍然不忘再拿名次挖苦我們一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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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經過去五六年了,我不知道這件事與岡本今天的遠行是否相關。或許他自己已經選擇性忘記,或許隻是我自己還在對它耿耿於懷。


  身邊的同伴越聚越多,我們隻是在等待岡本給我們一個答複,等待岡本告訴我們一個明確的目的地。我不相信,那個連偷懶、逃避,都要編一個“頭好痛”這樣蹩腳借口的岡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理由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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