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措手不及之消息

  翌日中午十二點整，梅蘭蘭就坐在站長辦公室裏守著電話機，可是過了一刻還不見電話響起來，想回食堂洗碗，徐雷斌站長見狀忙說：“師母，耐心等待吧，說不定你那個親戚有事還沒忙完呐，等到半點鍾回去也不遲嘛。”


  梅蘭蘭抽回腳坐回桌前說：“徐站長，你來這裏上班也有好幾年了吧！咋沒見你帶家屬來過呀！還沒結婚嗎？瞧你也有三十左右了吧！”


  徐站長搖搖頭說：“我沒家眷的，今年剛好三十歲，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家裏就有父母大人，健康著哩，且有一哥一姐關照著他們倆，甭我操心的。”


  梅蘭蘭睜大眼睛問：“你咋不結婚呀？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哎。人生有幾個三十歲喲？要麽我給你張羅一個對象吧！”


  徐雷斌正想回答，電話嘀鈴鈴地響起來了。


  梅蘭蘭急忙抄起話筒問：“珍瑋嗎？你那麽遲打來，幹啥去啦？”


  “是我，劉珍瑋，不好意思，村裏在搞地下水庫建設的籌備工作，忙得焦頭爛額，還沒吃飯哩，怕你等急了，先跑到郵電所給你打電話。有嬑妍的消息了嗎？”


  梅蘭蘭慢吞吞地說：“有是有，可惜令你失望哦。”


  “你快說呀，失望是啥意思啊？我等不及了哩，快切入正題吧！”珍瑋焦急地說。


  “嬑妍昨天跑到溫西市同學家，搞調動的事情去啦，你甭擔心，大約明後天能回家，你管自己忙好嘞。代我向嬑妍問好，並告訴她翊翃是真心愛她的，求她原諒翊翃的一時荒唐，回象東中學教書，上半年挑一個黃道吉日，辦一個像模像樣的婚禮，把婚給結啦，行麽？”


  “我連自己的事情都管勿好，哪有資格管兒女們的事情啊，由他們自己決定何去何從吧！小燕還在溫西市福利院嗎？我給她寫了好幾封信，可是她一個字都沒回，也許把我忘了哦。代我向她問好吧，隻要她過得幸福快樂，我今生死而無憾了。我唯一對不起的人是小燕，唯一愛過的人也是小燕，唯一牽掛的更是小燕，請你好好關照她吧！我今生無法兌現自己的承諾了，也沒臉去見她了，唯有跪求她諒解了。保重，再見！”


  沒等梅蘭蘭回答，珍瑋便把電話掛斷了。


  1982年正月初九下午五點多鍾，劉嬑妍神情倦怠地回到家裏，瞅見母親坐在廊簷底下，嬑姯在給她按摩腳背，忙上前問：“娘，腳能下地走路了嗎？”


  張梅蘭聽見嬑妍的聲音，倏地扭過頭問：“你還有臉回家呀？我以為你永遠不回這個家了哩。偷偷地溜走，還好意思回來呀，真是個沒教養的孩子，怪不得華翊翃另有所愛甩掉你。活該沒人愛，沒人疼。”


  嬑妍忍氣吞聲地說：“那天我給你們留紙條了呀，咋能說溜走了呢？”


  剛從村裏回來的劉珍瑋，累得不成樣子了，瞧見嬑妍回來了，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嬑妍驚得全身顫栗，扭身問：“爹，你幹嘛不問青紅皂白的打我呀？我犯了什麽錯啦。那天早上不想吵醒你們，便留下紙條悄悄地去了溫西市同學家，我特意放在飯桌上的紙條，你們應該看得見呀！”


  珍瑋聽見女兒這麽一說，慌忙將眼睛轉向嬑姯問：“你看見紙條了嗎？那天早上是你先吃的飯，你可得要說實話喔，不然我狠狠地揍你一頓。”


  劉嬑姯瞅著疲憊不堪的劉珍瑋說：“你搬了一天的大石頭，又累又餓，還有力氣打我嗎？我打你還差不多哦。紙條是看見了，可我以為是自己的數學草稿紙，沒看就扔進柴倉燒飯了。阿姐，讓你挨了巴掌，對不起哦！”


  劉嬑妍一聲不響地流著淚，瞅著父親說：“我不生你的氣了，但下不為例。”說完轉身去了裏間樓上。


  劉珍瑋肚子餓得走不動了，急躁躁地問：“有吃的嗎？”


  梅蘭不耐煩地說：“飯燒熟了在鍋裏，嬑姯，你去叫嬑妍下樓吃飯。”


  嬑姯嘴巴一撅，上樓去了。一家人吃好飯，收拾完碗筷，已經六點鍾了。劉嬑妍洗了把臉，一聲不響地上樓去了。劉珍瑋慌忙緊隨其後，扯住她的手問：“嬑妍，你去溫西市辦調動之事，是麽？你真的放棄翊翃嗎？你們二個整整相愛了五年，不要因翊翃一次的過錯，便放棄了他。人生沒有一帆風順的，要曉得未知的哪一個說不定不如翊翃呢。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希望你慎重考慮，最主要的是翊翃依然深愛著你，他不想就此放手，你可得要好好掂量掂量哦。”


  劉嬑妍有氣無力地說：“爹，我是個大人了，不要事事插手，好嗎？我自己會管好自己的事，甭你操心。我累了，懶得說話啦，祝你晚安！”


  劉珍瑋怏怏不樂地下樓回到外間，梅蘭瞅著他心事重重的模樣，陰陽怪氣地說：“好心沒好報吧，兒女大了，你操心個啥呀？自討沒趣不說，反而被數落一頓，終究不是親生的，管她嫁給誰，早點嫁出去早安生呐。”


  珍瑋煩悶道：“化驗單還沒拿來，你咋曉得非親生啊？”


  梅蘭氣鼓鼓道：“你跟女兒化驗過了，不是父女，而我沒有第二個男人，你說，這個孩子是我生的嗎？”


  “即使不是你生，你也不該常掛在嘴皮上說呀，畢竟養了二十幾年，親情總有的嘛。”珍瑋提高嗓門道。


  梅蘭自知說漏嘴了，忙轉移話題說：“你今天築地下水庫累壞了，洗洗腳臉，早點睡吧！”


  珍瑋聽她語氣緩和下來了，也心平氣和地說：“好吧，今天我幹了好多重活，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他們很奸刁，碰到重活髒活嘛，都溜到一旁去了，不論啥時候，都是我幹得最多哎。”


  “你是毛澤東教導出來的好幹部哩，又是抗美援朝誌願軍轉業的，思想政治素質當然比他們高出一籌嘞，能者多勞嘛。”梅蘭溫和道。


  翌日天剛擦擦亮，便聽見急驟的敲門聲傳到樓上來了，劉珍瑋正準備下樓，急忙問：“誰呀？這麽早，請稍等，我來開門。”


  珍瑋打開門，忽見華江興站在門口，忙詫異地問：“哎，華書記，這麽早來我家，有啥緊要事嗎？”


  華江興緊張兮兮地說：“快去收拾好換洗的衣服日用品，馬上去溫西市開先進村書記會議，昨天我事情一忙，忘了告訴你。今早跑來跟你一同前往，飯到上靖區吃好了。”


  “喔，那我去收拾一下東西，交代好家務事就走，並叫梅蘭轉告村長一聲。”


  華江興領著珍瑋到達溫西市已經是下午五點鍾了，登記好房間後，便去餐廳吃飯，然後回到溫西市招待所209房間。


  珍瑋瞅著華江興問：“華書記，明天若沒有什麽要緊事，僅僅是開會，那我去看小燕一眼，會議內容你告知我即可。”


  華江興睜大眼睛瞪著他問：“你若是想看小燕，幹嘛不早說呀？你甭來溫西市，直接去青安鎮公所更登樓村不就得啦，何必跑那麽多冤枉路啊？”


  劉珍瑋驚得全身顫栗，哆哆嗦嗦地問：“華書記，啥意思啊？小燕沒在福利院上班嗎？”


  華江興瞪著他詫異地問：“什麽，你竟然勿曉得小燕去年辭職回家，當她父親的家庭醫生啦。”


  劉珍瑋嚇得瞪著一雙大眼睛問：“什麽，盧校長身體向來好端端的，突然得了啥病啊？要不要緊啊？”


  華江興歎歎氣道：“人有旦夕禍福啊！我姨丈的日子不多了，小燕才辭職陪她父親走完最後一程的。何況小燕打小就跟外婆學得一手采草藥的好功夫，認識不計其數的草藥，可以給從醫院退回來等死的父親治病唉。”


  珍瑋聽到突如其來的消息，嗚咽道：“真是苦了小燕啊！我明天去她家，行麽？盧校長到底得了啥病啊？你咋避而不答呢？”


  “你去了不就曉得嗎？會議時間二天的，要麽你後天去她家，不差這一天，行麽？反正你又不是醫生。”


  “我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今晚就飛到小燕身邊，更甭說後天，明早五點鍾我就啟程去車站買票，巴不得一轉身就站在小燕眼前。房間鑰匙就勞駕你幫我退掉吧！”珍瑋唉聲歎氣道。


  華江興靜靜地注視著珍瑋琢磨，看來他愛小燕是情真意切的，瞧他那股緊張擔心的模樣兒，晚上還能安然入眠嗎？

  “華書記，你在想啥呀？難不成想跟我一同前往看小燕啊！”


  華書記搖搖頭道：“我是心有餘力不足啊！何以能脫身啊？若是孫悟空就好嘍。你代我向她問好吧！”


  “行，我巴不得你甭去哎。”珍瑋低聲道。


  江興聽得分明，故意緊追不舍地問：“你剛才說什麽，請你再說一遍。”


  珍瑋再次壓低聲音道：“華書記，我說你一同去也行哎，會議內容可以問問其他與會者的嘛。”


  華江興聽他改變了內容，揮揮手道：“洗澡睡覺，甭廢話，留點跟小燕說去。”


  珍瑋憂戚道：“華書記，你也早點睡吧，今天坐車累了，好好休息。”


  “小子，有數，甭擔心我哦。祝你做個好夢，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