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不要錢不離婚！
楚北辰走後，雅南送走了顧齊羽，又弄孩子睡覺。
好象今天和以往的日子並沒有什麽不同，唯一不同是闖闖額頭上冒了一大個包。
豬油塗在上麵還反著亮光，周圍頭發濕成縷。
闖闖睡在他的小枕頭上，眼皮闔著，嘴唇翕著，不鬧了，不叫了，不說南方普通話了。
周遭靜得隻能聽見孩子輕輕的呼吸聲。
生命太神奇，闖闖去年的衣服拿出來，跟今年一比，活像才一巴掌那麽點大似的。
在孩子肉肉的小臉上吻了一下，又看了看闖闖額頭上的那塊包，感覺情況好了許多，雅南安心下-床-，把從駱落那裏拿回來的責任合同認真翻閱。
別的沒什麽，就是在食品安全方麵卡得很細致。
雅南沒有質疑，給Amy打了電話，讓她準備一下明天要拿去駱氏做泡發測試的各品階燕窩。
工作的事情處理好，雅南腦子裏又出現了楚北辰。
她是不是也該強硬一些？
她一直擔心靳家知道自己已婚，難道楚北辰自己不擔心他的婚姻狀況被人發現？
若是不擔心，為什麽一定要離婚？就為了靳氏的股權?
她到底觸犯到了他什麽利益？
靳宏博現在是巴不得趕快出現一個男人娶了她，因為闖闖和哥哥的原因，靳家家主印暫時由她保管著，但隻要她一嫁出去，就必須要把闖闖的撫養權和印交出來。
靳宏博還不得把靳家給吞個幹幹淨淨？
雅南恨不得把自己腦袋給揪下來！
這些問題真是叫她想得頭裏比長腦瘤還痛苦。
驀地，雅南意識到，現在楚北辰軟硬不吃，一定要離，若是她一再退讓，他便以為她怕。
那麽幹脆和他上法庭。
她就賭一把，賭他楚北辰隻是嚇她，根本也是不想將離婚的事情鬧大。
如駱落所說，京城名少楚北辰，至今單身……
至今單身！
一個剛剛把將楚氏地產收入囊中的楚家少爺，突然曝出隱婚，而且靳家家鬥內亂，著實不是豪門值得學習的榜樣，有這樣一門親家，未見得是好事。
雅南將資料收整好，準備睡覺。
手機一條短信過來，雅南打開看見，“雅南，我幫你找了京都最好的離婚律師，我會幫你把你承諾給他的股權拿回來。”
雅南本來不想回顧齊羽的短信，權衡再三之後，發了兩個字，“謝謝。”
顧齊羽是如何認得京都最好的離婚律師的？
他才來京都幾天？
難道說他在京都也有背景？……
翌日，雅南帶著Amy，品檢，營養分析師一同去了五洲飯店，這個訂單對於靳氏京都分部至關重要。
若是這單她簽成了，還有可能扳得過顧齊羽。
否則往後的日子，她怕是隻能被顧齊羽捏在手心裏，叫東不能往西了。
飯店品菜區的三米長桌鋪上了米色餐布，玻璃碗盞燉盅燉鍋已經擺放好。
“靳小姐，你好。”駱落抬手伸向雅南，兩人都穿著得體的OL職業套裙，“我們公私分明，等測試一過，我們一起吃午飯。”
雅南明白駱落的意思，現在是對公，所以她叫她靳小姐，而不是雅南，憶起那天駱落說的話，雅南毫不扭捏的揚唇展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個小時的泡發，二十五分鍾的隔水蒸燉，全部通過了五洲飯店的標準。
駱落當場就和雅南簽了供貨合同。
中午同駱落吃了飯，雅南便趕緊回公司讓Amy把合同掃描留檔，複印留檔，然後把單子分配到調配部，讓他們準備五洲飯店的長期供貨。
顧齊羽看著雅南風風火火的忙碌，三年前的雅南還像個孩子，隻會動不動就喊“齊羽！齊羽！”
如今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等雅南忙完，顧齊羽在自己的辦公事撥了內線給她，“下午我約了律師，你也一起去見見。”
“顧總，你這樣幫我，也許我並不會跟你說謝謝。”
他笑了笑，“不用謝。”
雅南愣愣的拿著電話，半晌才怪斷……
茶室裏環境清幽，適合輕聲交談。
雅南看著對麵的女-人，姿容上等，燙著時尚又溫柔的長卷發，焗著暗紅棕的顏色，黑色修身膝上的連衣裙，脖子上的珍珠是鉑金色鏈隔著五六厘米串一顆，一單長串。
周身都透著優雅的氣質。
雅南不太相信會有這麽漂亮的律師。
還是京都最好的離婚律師。
姓雲，雲若。
“齊羽說你要打離婚官司？”女-人淡淡開口，眸裏有一些看不清的光韻。
“是我被起訴。”
“你不想離？”雲若直接問道。
“對，我不想離。”
顧齊羽坐在一旁，眸色一沉。
雲若淡睞一眼顧齊羽，繼續問雅南，“你們夫妻感情如何？”
“沒如何。”
“沒如何是什麽意思？靳小姐，你這樣子，我會拒絕做你的代理律師。”
“不好意思，我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我……和他一直沒有住在一起，也並不了解，但是我現在不想離婚，雲律師，我就是希望你能幫我拖著。”
顧齊羽原本聽到前半段還眉心舒展，原來他們有名無實，可是後半段讓他生了火，“雲律師可以幫你爭取到更多財產！！！”
雅南看著顧齊羽，水眸裏全是無法摧動的固執，秀拳緊緊攥住，聲線有顫恨的痕跡，“我不要錢！我不離婚！你不願意幫我就不要幫！我不需要！！”
***
茶室包間裏在這一瞬靜若無人，隻能聽見南麵牆邊的爐火催燒的茶水正在咕咕直響。
顧齊羽至京都數日，雅南對他第一次出現了情緒上的正麵抵抗和眼神中的恨意。
這種情緒的釋放，讓顧齊羽第一次察覺到雅南這些日子以來的隱忍和偽裝。
“雅南！”
“我不離！”
顧齊羽看了雲若一眼，“雲律師，我晚上聯係你。”
雲若知道顧齊羽這是在讓她走，施施然站起來，“好。”
看到雲若離開包間，包間裏再次靜了下來。
顧齊羽坐在雅南對麵，此時身體前傾，想與她近一些。
“我說我過，我會幫你，你自己也講了，你們沒有在一起，你並不了解他，你們的婚姻實則沒有意義！你相信雲若，她很專業，到時候上庭上打官司，楚北辰要求分割你的股權，你也可以以合法妻子的名義要求分割他的財產，他更不希望他手中楚氏的股權被稀釋，你明白嗎？他隻能放棄和你的官司，同意就這樣與你離婚！”
顧齊羽說的這些分明有道理，可是他從雅南眼中看到了質疑。
那個追逐在他身邊八年的女孩已經長成女-人，她也經曆過人生洗滌後走下神壇，變成了那些世故的樣子，心中分崩析裂的疼痛湧上來，“雅南……讓我們都回去。”
雅南怔怔凝望著麵前的男人，從他還是少年，她便一路追隨，從不肯退縮，起初家裏反對到認同，她覺得自己為了他在一起，像一樣鬥士，她曾說自己是一個擁有無強力量的小鋼炮。
身體裏每一個能量都是麵前這個男人給她的。
她曾經愛他的英容俊貌，愛他的身姿卓越，愛他的才華斐然，溫文爾雅，幽遠高貴。
愛他每一個細節，對他每一個笑容都沒有抵抗力。
那時候的她活像一個不可救藥的吸0毒者，沒有人可以離間她和顧齊羽，否則就是與她為敵。
不過三年不到的時光……
如今，她抗拒他的主動靠近。
“顧總，我不相信你。”雅南把她那些已經出竅的情緒迅速收了回來，讓她恢複到之前的冷靜。
“你說什麽？”顧齊羽雖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雅南的質疑，但當她如此講出來了時候，他還訝然出口，心口鈍痛加深一分。
果然，她不信他。
雅南想到昨天楚北辰提出要驗闖闖DNA的舉動，腳心到手都在發涼，“在京都，不管你有怎麽樣的本事，你的朋友如何有能力將官司表麵上贏了。但你忘了在這裏，楚北辰才是王！
最後我都會輸！楚北辰在京都就像G城的裴錦程，雲燁那樣的人，你以為我這樣的外來人想贏那麽容易？
且不說官司本身跟法官有很大的關係，你的律師朋友在開庭時提出第一個觸及楚北辰利益提義的時候說不定就會休庭。
我在京都這三年，他沒有因為離婚的事把我逼成什麽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我當年家破人亡，如今在靳家難以立足的成份上。
我是個女-人，他有同情的因素。
我隻想利用這個因素，不跟他硬碰。
如果我一旦觸及他的利益，他可能會對我下狠手。
你自己想想，他這幾年起先也很艱難，當初他是被他父親架空的，如今卻將楚氏半壁江山攥在手中。
他對自己的家人尚且心狠手辣，你以為他對我下不去手？
我現在隻要拖，等我把我手裏的股份慢慢轉化掉，到時候我再離，就不怕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醫生說她哥哥估計還有半年就會轉醒的可能。
如果哥哥一醒，她就什麽也不怕了。
離婚就算鬧得人盡皆知，靳家也不可能把她踢出宗譜，就算踢出宗譜她不擔心，靳家有哥哥在，她在哪裏都無所謂！
“你現在這樣處境很危險！如果你們的婚姻關係讓靳宏博察覺！你哪裏可能有機會轉化掉手裏的股份！”
“我覺得楚北辰也不敢把這件事情鬧大！靳宏博不可能知道！”雅南篤定中的固執讓顧齊羽的眉皺得極深。
“你憑什麽相信！”
“我賭！”
“雅南！這不是兒戲！”她居然說賭！
“我知道不是兒戲，但我現在除了賭，什麽辦法也沒有。我要拖，要隱婚，不能離，絕不去觸楚北辰的逆鱗，我隻能扮弱勢！哪怕是讓他同情！”
同情，這兩個她介意抵觸的字眼，如今也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