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歌女之死
自從鹿函出現在身邊之後,南宮雲逸最討厭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他在旁邊碎碎念,尤其是在南宮雲澤麵前,一來是總讓南宮雲逸分心,但是又不能和他搭話,二來是,南宮雲逸總覺得害怕南宮雲澤和其他人會聽到鹿函的聲音。
雖然明知道鹿函是鬼,如果他不想的話,普通人肯定聽不到他的聲音,但這種擔憂卻是揮之不去。
尤其是今天,鹿函這話聽起來陰陽怪氣的,讓南宮雲逸很是不舒服。
然而就在南宮雲逸在心中暗罵鹿函的時候,對麵的南宮雲澤把話講到一半,人突然停下了,隻見南宮雲澤皺著眉頭環顧左右,好像在找什麽一樣,那目光讓南宮雲逸心裏咯噔一聲,緊張得死死揪著衣角,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對著南宮雲澤道:“哥,你怎麽了?”
“總覺得,”南宮雲澤揉了揉耳朵道:“剛剛好像有人在耳邊說話。”
糟糕!居然真的聽到了!南宮雲逸瞪大了眼睛望著南宮雲澤,心裏好像打鼓一樣七上八下的,“那你聽到什麽了?”
南宮雲澤沒有回應,隻是搖了搖頭,半晌才抿著嘴唇道:“沒什麽,大概是聽錯了。”
南宮雲澤好像不大想討論這話題似的,一邊吃飯,一邊叮囑著南宮雲逸要注意安全,“對了,巡捕房下半年的款子已經給送過去了,若是薑巡長敢刁難你,我去找他便是。”
“嘖嘖,你哥為了你能混在巡捕房,這真是替你操碎了心啊!”鹿函這家夥好像閑不住似的,剛剛停下來一會兒,又忍不住在旁邊絮絮叨叨起來。
南宮雲逸生怕再被南宮雲澤聽到鹿函的聲音,猛地站起身來,對著南宮雲澤不好意思一笑道:“我吃飽了!”
說完,南宮雲逸逃命一般往臥房裏跑去,剛關上門便對著鹿函大肆嚷嚷一通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我哥怎麽能聽到你說話呢?”
“他聽到的應該不是我的聲音,”鹿函終於恢複了一臉嚴肅的表情,一隻手摩挲著下巴,十分認真地解釋道:“要我看,你哥恐怕是纏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鹿函說得信誓旦旦,南宮雲逸卻覺得不敢相信,還以為鹿函是要為自己開脫才故意這樣說,反倒覺得有點兒生氣,指著鹿函道:“你哥才染上不幹淨的東西了!你全家都……”
“我全家是不是碰上什麽了我不知道,”鹿函握著南宮雲逸的手,推開了她的手指頭,壞笑一聲道:“反正我知道你全家肯定是都被鬼纏上了!你吃飯的時候沒看到嗎?你哥印堂發黑雙目渾滯,還有脖子……小爺今天給你科學普及一下,你看到你哥脖子上那塊紅色的印記沒?”
南宮雲逸緊張不已,“脖子上有紅色印記就證明是被鬼纏了?”
“嗯!不光是鬼,而且是女鬼!那東西叫做種草莓!”
南宮雲逸聽得一臉認真,點點頭道:“那你是說……”
鹿函望著南宮雲逸那副懵懂天真的樣子,忍笑忍到內傷,恨不得將種草莓的真正含義告訴她,他強忍著笑意,一臉正經道:“反正肯定是沾染上什麽了,不過看來那鬼應該不凶。”
“那怎麽辦?”南宮雲逸想要去抓鹿函的肩膀,手卻從他身上穿了過去,連忙從枕頭下麵拿出玉佩,這才抓著鹿函的肩膀不停搖晃著他道:“你幫我想想辦法啊!我就這一個哥哥!”
“求我!”
“求求你了……”
“求誰啊?我怎麽教你的來著?”
南宮雲逸絞盡腦汁,慌忙道:“求求你了,嘔吐!”
“是歐巴!還嘔吐呢!”鹿函對南宮雲逸簡直哭笑不得,搖搖頭道:“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麽,具體的情況要等到今天晚上看個究竟,估計那個女鬼肯定會來找你哥的!”
女鬼?!會來?南宮雲逸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陣,咬著嘴唇道:“那要不要找巫家的小哥來幫忙呢?”
還沒等南宮雲逸把話說完,她已經感覺到了一道充滿殺氣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連連搖頭道:“不用不用!一定不用的!有歐巴你一個人就夠了!”
其實雖然沒有告訴南宮雲逸,但是鹿函心裏清楚,南宮雲澤應該是去了什麽不幹不淨的地方,在那種地方,必然會滋生一些陰怨之氣,因為畢竟都是一些命不由己的可憐女人。
隻是,可憐雖然的確可憐,但是因為自己可憐就去害人,這就不對了。
正當鹿函想和南宮雲逸商量商量對策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傭人通稟的聲音。
巡捕房來了電話,大舞廳發生命案。
所謂“大舞廳”,乃是十裏洋場有名的酒色笙歌之地,南宮雲逸一聽這話,還以為是有什麽混混在裏麵鬥毆引發命案,然而去了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
死的是個歌女,和什麽打架鬥毆全無關係,但是歌女死去的慘狀卻遠比打架鬥毆什麽的可怕得多。
南宮雲逸趕到現場的時候,大舞廳的前門已經站滿了巡捕,以及一群大舞廳雇來看場的混混,南宮雲逸得知命案就發生在裏麵的舞台上,連忙衝了進去。
整個大舞廳的格局非常開闊,二樓有一排包廂,一樓則是兩排分別貼著左右兩麵牆邊的沙發,中間是舞池,而進門後直接映入眼簾的方向,是三個遙相呼應的小舞台。
此時,巡長和幾名巡捕正站在中間那座較大的舞台前麵,時不時還有一兩名巡捕麵色難看地直往外走,南宮雲逸二話不說便湊上前去,人還沒到跟前,就看到袁嘖正向她走來,袁嘖臉色慘白,拽著南宮雲逸的胳膊道:“別去看了!小心嚇到你!”
還不等南宮雲逸回答,她便聽到背後傳來了鹿函不滿地砸吧著嘴的聲音,這家夥正盯著袁嘖拉著自己的手,南宮雲逸心有餘悸,慌忙推開了袁嘖,清了清嗓子道:“不去?不去看現場,還怎麽查案?”
袁嘖耷拉著嘴角,一臉苦相道:“你是不知道,這女人死得太慘了!”
“你從頭說!”
袁嘖這便對南宮雲逸開始介紹起了現場,據說,發現女屍的,是看更的老頭兒和一名修理工人,今天早上關張的時候,老頭兒發現舞台上的一盞燈死活不亮,以為是壞了,下午便叫了修理工人過來,誰知道修理工人一開,那盞燈便亮了。
修理工人以為老頭兒耍戲自己,正要發飆的時候,就看到那老頭兒的臉都綠了,修理工人順著老頭兒的視線看去,就看到正中央的舞台上掛著幕布,此時,在燈光的映射下,幕布上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的身材曼妙,而且從燈影的照射程度看來,似乎沒有穿衣服,凹凸有致十分誘人。
但是,當修理工人的視線自上而下,終於看到女人那結實的小腿和消瘦的腳腕時,本是一臉癡迷的修理工人立馬慘叫了一聲。
那女人的腳不沾地,懸在半空,這時候,修理工人才注意到女人的脖子上方,還有一條纖細的影子,看樣子是一根繩子。
是有人吊死在裏麵!
天色本來就有點兒晚了,南宮雲逸聽到袁嘖這麽說,不由得感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可她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膽戰心驚,咬著牙硬著頭皮道:“不就是吊死嗎?辦案這麽長時間,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吊死鬼!”
“要隻是吊死就好了!”
袁嘖急得直跺腳,拖著哭腔道:“比吊死可怕多了!”
南宮雲逸將信將疑地望著袁嘖,總覺得這家夥有點兒虛張聲勢,雖說是個男人,可這袁嘖平日裏的膽子比女人還要小,南宮雲逸挑了挑眉毛道:“那你倒是說啊?你要是說不清楚,我自己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南宮雲逸已經直奔舞台而去,然而人還沒到近前,鹿函已經向她迎麵走來,一胳膊將她勾了回去,鹿函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壓低了聲音道:“別去。”
原來,趁著南宮雲逸和袁嘖說話的功夫,鹿函已經過去看了一下那女屍的情況。
現場情況正如袁嘖所說,女屍是被吊死的,不過不是繩子,而是那女人自己的頭發,因為用頭發承擔了全身的重量,所以頭皮很多地方都被扯得血肉模糊,麵皮也拉長了,以至於人放下來之後,頭皮就好像是一頂不太合適的帽子,鬆鬆垮垮地垂在她的腦袋上。
最恐怖的,並不是女人的臉,雖然她因吊死而伸長了舌頭,兩隻眼睛也仍舊死死地瞪著,好像即將脫落出來的魚眼珠兒,但要說真的讓鹿函覺得恐怖的,是這女人的身體。
女人的特征器官全部被割掉了,胸前是兩個血洞,依稀可以看到肋骨,還有下身,如同個黑洞一般。
鹿函想不出來,凶手到底是和這女人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才會用這樣的殘忍方式來對待她。
南宮雲逸仍舊好奇地踮著腳想往裏麵看,卻被鹿函給攔住了。
“你聽我說,”鹿函閉著眼睛,總覺得身邊有種陰氣在周遭環繞,他對著南宮雲逸輕聲道:“這件案子,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參與,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兒。”
南宮雲逸大概感覺不到那種陰氣,也或許是因為身邊的巡捕太多,陽氣太重,暫時將陰氣給掩蓋了,但是鹿函的感覺卻非常敏銳,那種陰氣讓他覺得十分詭異,透著怨氣和怒氣,由此更加可以證明這個女人的死,絕對暗藏玄機。
聞言,南宮雲逸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說這參與不參與的,還要看巡長的安排,自己說的又不算,隻是她這想法剛冒出來,就聽到耳邊不遠處響起了巡長的聲音。
“南宮啊!你來得正好!這案子比較特殊,受害者是個女人,要調查,也要從她身邊的歌女開始調查,我看你是最佳人選,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來全權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