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婚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紅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淡淡情思可否久藏?隻願為卿訴相思未央,憶卿身影路茫茫,步履匆匆不知去向何方?


  紅妝十裏,代表的不僅是雄厚的實力、極大的麵子,更是那濃濃的深情。眼見日已入秋,在這秋風送爽之際,芙蓉滿開,為這新人添上一些祝福。


  今日的長安,好不熱鬧。


  丞相府內,到處匆匆忙忙,為自家小姐的婚事忙碌著。


  天還未大亮,安可依便被身邊的奶娘拉了起來。


  女子出嫁是要絞麵的,奶娘拿出一根細麻線,中間用一隻手拉著,兩端分別係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上。麻線在安可依的臉上絞動以出去汗毛,這個過程是及其痛苦的。


  然後以粉飾麵、兩頰塗胭抹紅,修眉飾黛,點染朱唇。


  新娘上妝總是繁瑣至極,但每一個新娘在經曆這件事的時候,都不會有半分的不耐煩,安可依也一樣。


  她任憑妝娘替她上著妝,臉上總掛著淡淡的笑容。心中雖是不願嫁與慕棋,但出嫁是一個女子一生的盼頭,安可依也不能免俗,靜靜地享受著這份美好。


  上好妝,就輪到梳髻了。這件事是要新娘的母親完成的,丞相夫人看著銅鏡裏嬌俏的女兒,眼含淚水,不舍極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一邊梳著,丞相夫人就一邊流淚。


  奶娘看了連忙勸到:“哎喲,夫人啊,今兒可是小姐的大喜日子,您可不能能落淚啊!”


  丞相夫人急急將淚眼一擦,瞧著安可依,歉意道:“瞧我,就是忍不住。”


  安可依轉身,拉住丞相夫人的手,一雙美目似要剪秋。“娘,您別傷心,女兒嫁過去之後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可依說什麽呢!這可不能時常回娘家,不然人家會亂說的!”


  安可依嘲諷一笑,臉上已然沒有了剛才的幸福神色。“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為何要嫁過去。現在外麵的話肯定很難聽吧?”


  丞相夫人臉色微微變了,輕輕拍了安可依的手,眼裏的心疼之色是怎麽都掩飾不住:“可依,你別胡思亂想。娘看了,那慕棋是個好孩子,也是真心的喜歡你,你嫁過去會幸福的。”


  聽了丞相夫人的話,安可依不僅沒有釋懷,反而愈發低沉。見自家女兒這副樣子,丞相夫人有些疑惑:“可依,你不開心嗎?”


  安可依強顏歡笑,處處都透著勉強,心裏雖然極想將實情都給丞相夫人說,但現實是不允許的,隻能自己咽下這個苦果。


  “娘,您也知道,我會嫁給慕棋的原因是什麽。以前,我雖知曉慕棋對我的心思,但您知道女兒的。”


  說到這裏,丞相夫人也隻能暗自歎息。對於自家女兒的事情,她也是無能為力,隻好盡力安慰:“娘聽說了,慕棋那孩子愛慕了你好久。可依啊,人的這一生,終究是要找一個伴。慕棋是個好的,你不要太在意以前的事,好好和他過日子。”


  安可依忍住眼淚,悲傷一下子就從心裏湧了出來,隻哀哀地看著丞相夫人,那般模樣,叫人好不心疼。


  為了不讓安可依落淚,花了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妝,丞相夫人急忙起身,將嫁衣拿了過來。


  嫁衣是錦茜紅妝蟒暗花緙金絲雙層廣綾大袖衫,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胸前以一顆赤金嵌紅寶石領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紅雙孔雀繡雲金纓絡霞帔,那開屏孔雀有婉轉溫順之態,好似要活過來一般。


  桃紅緞彩繡成雙花鳥紋腰封垂下雲鶴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曳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絲綴,鑲五色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發鬢正中戴著聯紋珠荷花鴛鴦滿池嬌分心,兩側各一株盛放的並蒂荷花,垂下絞成兩股的珍珠珊瑚流蘇和碧玉墜角,中心一對赤金鴛鴦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覺光彩耀目。(嫁衣描寫非原創)

  瞧著穿上嫁衣後,美豔十足的安可依,丞相夫人眼裏都是滿意之色:“我的可依,真是漂亮!”


  安可依嬌羞一笑,再大的埋怨在這一刻也是煙消雲散。


  奶娘在一旁看著也是高興得很,忽是想起了什麽,急急說道:“時辰到了,小姐快蓋上蓋頭吧!莫要誤了吉時啊!”


  聽得奶娘的話,丞相夫人才驚醒過來,拉著安可依的手,不願意鬆開:“孩子,過去了要聽公公婆婆的話,要學會相夫教子。還有,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要怕,娘親給你做主!”


  安可依紅了眼睛,嚇得丞相夫人趕緊止住話題:“好了,娘給你蓋上蓋頭,該走了,別哭。”


  嘴裏說著別哭,可丞相夫人的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掉。拿起紅蓋頭,慢慢替女兒蓋上,丞相夫人也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慕棋騎著駿馬,一身紅衣,盡顯張揚本色。


  一路上接受著百姓的祝福,偶有幾句閑言碎語,也被喧鬧給壓下了。


  雖然事情的開端不好,但慕棋仍然給了安可依這麽盛大的婚禮,安可依說不感動是假的,同時,對丞相,她心裏生出了那麽一點點怨恨。


  迎著新娘到了慕府,跨過火盆,大婚正式開始!


  往來賓客不絕,因著慕熙的關係,李玨也來到了慕府,為新人送上祝福,同來的還有太子妃與盈缺。


  提起盈缺,裴玉茹心裏就升騰起濃濃的嫉妒。這段時日裏,裴玉茹想盡辦法要將盈缺整下台,可誰知她的風頭卻一天比一天更甚!

  這般喜宴,本來說什麽也輪不到盈缺這個無名無分的人,可李玨就是舍棄了蘇佩玉這個側妃,帶了盈缺來。


  若不是裴玉茹還頂著個太子正妃的頭銜,李玨怕是隻想帶盈缺一人前來。


  一想到這裏,裴玉茹就滿心不是滋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裴玉茹對盈缺的排斥感,以及無時無刻投去的不屑眼神。


  一時間,眾人都猜測著盈缺的身份。


  堂上,兩位新人麵對慕熙夫婦站著,手中的紅綢像是鎖鏈一樣,緊緊地將兩人捆綁在一起。


  婚禮開始,大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滿含笑意的看著兩位新人,真心的假意的祝福不斷。


  “一拜天地!跪!”兩人依言跪下。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起!”


  “二拜高堂!”兩人轉身,慕棋看著坐在上位的父母,笑得一臉歡樂。


  “跪!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起!”


  “夫妻對拜!跪!”


  看到跪在對麵的安可依,慕棋還有些不真實。一直愛慕的女子終於嫁了自己,他實在是高興壞了,看安可依的眼神裏滿是溫柔。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起!”


  “禮畢,送入洞房!”


  眼見安可依被扶去了洞房,興奮的慕棋甚至想跟在後麵一同去,還好有人及時拉住了他,不然就鬧大笑話了。


  今天這種日子,慕熙夫婦也是很開心的。雖然娶了對頭的女兒,為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但看到慕棋那高興的樣子,慕熙也覺得這事兒不虧。


  要是有什麽,以他的能力,也是可以解決的。


  “太傅,恭喜恭喜啊!”


  “殿下客氣了,哈哈!”


  李玨看著這樣的慕熙,也是很有感觸的。他從未見過慕熙像今天這般開懷大笑,看來,兒子娶親,不管對方是誰,隻要是兒子喜歡,慕熙就會接受。


  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李玨對慕熙說道:“這個是我單獨給太傅的禮物,還請太傅獨自看。”


  慕熙疑惑的將東西接過,他想不出來李玨會送他什麽東西,居然這麽神秘,還不能當眾打開。


  將東西收好,慕熙就招待眾人去吃飯喝酒去了。


  古代男女授受不親,連宴席也都分了男女,夫妻不能同坐一席。男子在外喝酒談事,女子便在裏間互道家常。


  由於盈缺是李玨帶來的,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定是不凡的,大家也就讓她和裴玉茹坐在一起。


  裴玉茹雖氣惱,但在如此公共場合,她也不會做什麽折損自己以及東宮顏麵的事情來。


  席間都是各家的貴婦人,話題自然就離不開自己那點子糟心事。一會兒這個說府裏丫頭不聽使喚,一會兒那個又說自家老爺回家太晚。


  說來說去,終是說到了盈缺的身上。


  以為身著華麗,雍容富貴的夫人,在吃了一口菜之後,實在忍不住心裏的好奇,便開口道:“好久都沒看到太子妃了,今日一見,太子妃又漂亮了不少!”


  聽著奉承的話,裴玉茹剛剛青色的臉頓時緩和了不少。“夫人說笑了,本宮是老了許多才是。”


  “太子妃何必妄自菲薄?對了,不知這位姑娘是?”貴婦人雖是對著裴玉茹說話,但眼神分明看的事盈缺。


  眾人隨著貴婦人的眼神看去,均是露出了疑惑。


  裴玉茹麵色一僵,顯然不太願意談這個話題。但是身為太子妃,不能太過任性,這個身份帶來的不僅僅是權勢,更是無形的束縛。


  別人雖然會巴結她,但她卻不能勝意淩人,如果因此得罪了人,李玨太子的路就不會那麽好走。到時候,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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