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竇初開
前麵講到,老大李不偷家裏來信,被笑梅搶先在手。
李笑梅見老大哥紅著臉的一副窘態,以為真的被那郵遞員說中,不由得心中一酸。
原來這個李笑梅,上半年高中畢業後,考不上大學,就在家幫爹爹做聯係客戶,跑跑政府部門的事。
平時也一塊與兩個哥哥整理整理貨物。
一年多來,尤其是這半年多,天天與老大接觸下來,心底下早對這個言語不多;勤快厚道;且又英俊瀟灑的老大哥哥,暗生情愫。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見到這個老大哥哥,會莫名其妙地要臉紅。
有時候整天粘在他的身邊,纏著他,要他講他的三個弟弟的故事。
好奇地盤問他,爹媽為什麽要給他們四兄弟,取這麽異樣的名字。知道他三弟不賭,也有兩個結拜兄弟,其中一個叫李一峰,別名小峰綽號小瘋子。
可有時候又故意一天不理老大,讓老大感到很奇怪,也很困惑。
這天笑梅外麵辦好事後回來,正好聽到郵遞員的最後一句話,心中說不出的不舒服,表麵上卻看不出來,故意咯咯咯的笑著,把信奪了過去。
此時見老大哥哥那副既緊張又窘迫的,上來想追的樣子,心中又莫名其妙的一酸,心裏想:
“看老大哥哥這麽著急的樣子,肯定是他那千嬌百媚的女朋友寫來的了,平時肯定時常收到那既漂亮又溫柔,既通情又達理的女朋友的信,肯定是了,否則此刻何必這樣緊張?”
李笑梅其實根本沒有見到過老大的女朋友,也從未聽老大講過,她隻是自己想象,這個老大哥哥這麽英俊瀟灑,想當然地認為,早已有千嬌百媚,漂亮溫柔的姑娘喜歡他,也才有資格配得上他。
李笑梅心中柔腸百結,麵上卻看不出來。
尤其木納如老大者,他哪裏知道這個小妹,心中竟有那麽多想法?
此刻見她騎著自行車,在院子裏打圈子,以為小妹少女玩皮,就略帶著慍色說道:
“小妹,別鬧了,快給大哥哥。”
要知道少女心思細如綿絲,心頭早似有一根絲弦穿著,這邊隻須輕輕一拔,那邊心中早已嗡聲不絕。
此刻笑梅正如這樣,於大哥哥的一絲一毫,都敏感之極。
聽到他言語中已有一絲絲的不煩,當即借勢把自行車,往院子邊堆放著的雜物上一推,把手中的那封信往地上使勁一丟,翹起嘴,低著頭,似哭不哭,想哭無由。強忍著快步奔向樓梯,上樓進入自己房間,“呯!”地關上房門。
老大揀起信,站在院子裏,莫名其妙,稀裏糊塗。
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哪裏招惹這個小妹了?竟惹得她似乎要哭了?
一時怔怔地站著,一臉茫然。
這時,路遠也騎著自行車放學回家。
他見老大大哥站在院子裏發呆,就騎到他麵前突地停住,想嚇他一跳。
見老大大哥反應也沒有,還呆呆的出著神,就大叫一聲:
"大哥哥!"
老大這才回過神來,見路遠回來了,尷尬地笑了笑,說:
"遠遠回來啦?家裏來了封信。"邊說邊揚了揚手中那封信。
路遠停好車,上前一把奪過信,說:“又是老四寫的吧?”
一看封麵,誇張地大叫起來:
“啊喲!大哥哥,這字跡張牙舞爪跟蟹腳爪似的,誰啊?準保不是老四寫的!”
一年多來,老大寫給家裏的信,都由老四替爹代筆回信,因而路遠早認得他的筆跡。
路遠常想:"這個老四,隻比自己小一歲,讀書成績好,連鋼筆字都很好。還有那個小峰,常聽老大哥哥講,是三哥哥不賭的把兄弟,聰明絕頂,比老四聰明得多,老四獨服他。老四都已這麽好了,居然連老四都佩服得不得了?還有那個酒量有武鬆那麽好的二哥哥。”
路遠早已對大哥哥的家鄉十分神往,渴望著哪天能夠去會一會這些兄弟們。
樓上李笑梅,聽到弟弟回來,大聲的叫著老大哥哥,心裏已對自己剛才的行為,覺得有點過分,早悄悄地立起耳朵在聽。
當聽到弟弟說字跡象蟹腳爪似的,當即暗暗懊悔,心裏想:
“笑梅呀笑梅,你咋不看一眼信封上麵的字跡呢?男的女的,寫出來的筆跡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呀!哪有女子寫的字,張牙舞爪跟蟹腳爪似的?跟蝦腳爪似的還差不多,現在弟弟看過,那是肯定不會錯的,可我已先入為主,聽得風就是雨,這下多難為情呀!老大哥哥肯定知道我的心思了。”
李笑梅心頭一鬆,不由得又是開心又是難為情。
麵上一熱,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又紅了。於是輕輕地哼唱起:
“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
老大拿來一看,果然不是老四的筆跡,也不是銀花的筆跡。不知何故,心中一寬,卻又十分疑惑。
當下馬上拆開信封,打開信紙先看下麵具名。見是三弟寫來,更加好奇。
等草草一看,猶如雲裏霧裏,仔細又看,還是不甚明了。
心想:“什麽太公去死,已有十多天?
難道家達太公生活艱難,想想做人沒有意思而去尋死?
竟已十多天不見?或是十多天還在醫院搶救?”
至於下麵兩句,老大更是莫名其妙,心裏想:“什麽我不會去?
我會去哪兒?又會來哪裏?
老三難過,把家裏的那隻烏狗殺了麽?
難過歸難過,為什麽要把已經養了五六年的狗殺掉?”
而最後幾句更加好比貓貓吃甜菜,頭都大了!老大心想:
"老三到底在講什麽?若真的家達太公去尋死,這麽大的事情,爹怎麽不讓老四寫信或叫老二拍電報?
反會讓大字不識三劃的老三寫?
難道老四不在家?難道老四出什麽事了?
對,可能是老四出事了,可老三怎麽沒提到老四半句?"
老大一紙在手,對信中內容百思不解,越想越不對,越想又越對,拿紙的手,竟微微地抖了起來。
路遠見大哥哥神色有異,兩眼竟似發直。
當即拿過信,仔細一看,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雲。
知道爹爹文化高,當即又大叫道:
"爹爹,爹爹,叔叔家裏出事了,老四信不寫,三哥哥寫來的。"
裏麵李道平,金翠花和路遙聽見,連忙各自走了出來。
而樓上笑梅聽說,也趕緊下了樓。
李道平接過路遠手中的信,仔細看了一看,臉色凝重。過了半響,一邊招呼大家進屋,一邊緩緩地對老婆翠花說:
"兄弟家的老三,頑劣透頂,狂野不服管教。
但不至於開這麽大的玩笑,家裏若是有大事,兄弟定會拍電報來。
依我看,八成是這小子的師父,那個白頭公家達出事了。
我看這個家達公,絕非等閑常人,言行舉止,自有一番威勢。估計是他出了事。"
至於兄弟為什麽不讓老四寫信這一節,也不細究。
一看手表,當即對大兒子路遙講:
"路遙,此刻時間還來得及,你立刻騎自行車去義烏,或者打車也行,馬上買兩張,明天到嵊縣的頭班車,明天一早,你和老大趕去三界,若有大事,立即拍電報回來。"
路遙應了聲,當即騎上妹妹靠在雜物堆上的自行車,匆匆地出去。
這邊路遠對爹爹說:
"爹爹,讓我跟老大哥哥去吧,我期中考試考好了,明天星期六,後天星期天,大後天在內,一共放兩天假,加上星期天,有三天可以休息,讓我跟去好不好?"
路遠知道爹爹時刻關注自己的成績,邊說邊拍拍胸部:
"爹爹,這次期中考試,我保證又是第一名。"
道平見小兒子差不多有自己額頭那麽高了,心想是該讓他去走走,認認叔叔家的幾個兄弟和奶奶嬸嬸,當下點了點頭,說聲:″好!“
那笑挴見弟弟明天可以去老大哥哥家,心中既羨慕又失落,心裏有一萬個請求,也想求爹讓她一塊去。
心中想象著能和老大哥哥同乘一車,靠在大哥哥身上,那是多麽的幸福。
當然,最大的心願還是想會一會大哥哥那千嬌百媚的女朋友。
心裏想:"爹爹隻讓哥哥去買兩張車票,我又不能和弟弟搶這一個名額,若是老大哥哥不去,讓我和弟弟去,就算爹爹同意,我才不要去呢!
可怎樣才能隻有我和老大哥哥兩個一塊去的機會呢?哎!此刻我要是個男的該多好?那是理所當然的輪到我了。"
李笑梅胡思亂想,怨怨艾艾的,竟怔怔發起呆來。
當天夜飯後,笑梅拉著弟弟的手,來到自己房間,期期艾艾的說明天早上能不能讓她去嵊縣,她心想:
"最關鍵的是弟弟,哥是隨隨便便的了,現在隻要弟弟肯把這個機會讓我,就什麽都解決。"
誰知意思剛表達出來,就遭到路遠的一口回絕。
李路遠早盼望著去李家嶴的,這次爹爹已同意,到手的機會豈肯再讓掉?
笑梅見弟弟態度堅決,毫無商量餘地,心中一急,知道這事隻能軟求,不可硬來,但一時三刻又不知說什麽好,心想:
"我總不能說,自己實在喜歡大哥哥,讓我單獨和他相處幾天,求求弟弟了這樣的話呀?"
笑梅心中求觀音拜菩薩的,已求了一千次,可嘴上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心裏想著:
"大哥哥這次回去,定會與那姑娘手牽著手,在李家嶴的小山頭上,淺山穀中,摘映山紅,戲山澗水……
那姑娘足下一滑,老大哥哥連忙伸手一攬細腰……"
笑梅自己幻想著有一天,在老大哥哥常說的車騎山下,各低矮的小山丘上,淺峽穀中,和大哥哥春天遊玩戲耍的情景。
相當然的聯想到這次回去,必定與他那個女朋友如此這般,一時間想得情思百轉,想到深處,竟不知不覺地流下了眼淚。
至於此時晚秋時節,哪來的映山紅?於這一點,怎還料想得到?
路遠見姐姐忽兒嘴角上翹,麵露笑容;勿兒雙眉微縐,愁容滿臉;此刻竟流下淚來,不知姐姐怎麽啦?不禁慌張起來,連聲問:
"姐姐,你怎麽啦?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邊問邊"媽"地一聲,要下樓去叫媽。
笑梅被弟弟的一句哪裏不舒服,觸動心事,淚水更是忍不住地流。
見弟弟要去叫媽,慌忙一把拉住,隻幽幽地說:
"遠遠,沒事,我隻是真的好想去嵊縣大哥哥家……你既已跟爸講了,那就你去好了。"
說完,不再搭理路遠,和身躺在床上,麵孔朝裏,已不敢開口說話。
隻怕自己再一開口,就要哭出聲來。
路遠不知姐姐無緣無故的為什麽會流淚,心想:
"姐姐若是搶先跟爹爹提出她要去的話,自己再多也想去,但絕不會生氣不高興,當然更不可能會出眼淚。
現在我已求得爹爹同意,了卻早想去會一會幾個兄弟,尤其是老大哥哥時常提起的,那三哥哥的結把兄弟小峰的心願。
這個小峰,年紀跟自己一樣,卻是三哥哥和老四兄弟絕對佩服的人。
而剛剛又聽爹爹講,這個三哥哥頑劣,狂野不服管教,聽說還時常打架,四,五個少年一起上,都不是他對手。
就這麽一個人,卻會臣服比他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峰?這李小峰到底有什麽本事?"
強烈的好奇心,讓路遠十分渴望著想去會會他。
但就算不去,也不至於象姐姐這樣難過流淚。
因而路遠心想:
"聰明如我路遠者,似乎也不多,隻是三哥哥和老四兄弟沒有與我玩過,若是和我玩過後,說不定倒過來服我,也不一定。"
這樣一想,心裏自然而然地生出:
"這個李小峰有什麽了不起?為什麽要我路遠去看他,而不能他來見我?
再說了,我隻有三天時間,路上據說來回各得要一天,那豈不是隻有兩個夜晚一個白天的時間可以玩?
這麽點點時間,說不定連那小峰的麵都見不著,何況就算見了,怎能夠一下子分出我與他哪個聰明?那去了又有多大意思呢?"
路遠想通這節,對一定要去嵊縣三界的興趣一下子冷了下去。
而姐姐卻似乎因為不能去,而竟然流下眼淚,不覺十分可笑。
於是走到姐姐床前輕聲說:
"姐姐,我去不去實在無所謂,你若是為這個難過,那就你先去好了,我遲些好去的。"
笑梅聽弟弟講讓她去好了,突地翻身坐起,急聲問道:
"真的?"
見路遠點點頭,高興得一下爬起,從房間裏靠窗寫字桌的抽屜裏,拿出幾張鈔票,一邊遞給路遠一邊說:
"遠遠,給你,這裏是五十元鈔票,是這幾年姐姐存下的全部私房鈿,謝謝弟弟。"
路遠見姐姐居然存了這麽多私房鈿,不由得想:
"我這些年如果壓歲錢全部存著的話,恐怕沒有五十,三十肯定也不止了,可我此刻卻連5塊都拿不出來,那麽多錢,我到底用去哪裏了?姐姐難道一年到頭勿花錢的?"
路遠怎會知道,凡女孩子,很少會花錢買玩具,零食之類的東西,就算想買,往往會想盡辦法讓爹媽花錢,寧願在嘴巴上多多叫叫他們。
更不知道,藏私房錢,那是女人的天性。
現見姐姐竟要把這麽多錢全部給他,不由錯愕萬分,大聲說道:
"姐姐,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男子漢大丈夫,答應的事豈會反悔?"
笑梅說:"遠遠,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姐姐是真的謝謝你的。"
路遠說:"姐姐,我不要你這樣謝我,我隻要你回家來告訴叔叔家還有三個兄弟,到底什麽樣?
還有三哥不賭的兩個結拜兄弟,尤其是那個小峰,聽說和我一樣大,到底有多少聰明?
讓大哥哥時常要誇他,好像我不聰明似的。"
笑梅見弟弟堅決不要錢,隻要她去留意那個小峰,於是點點頭,不客氣地把錢放進口袋裏。
然後說:
”好的,弟弟,這個我會的,問題是此刻我怎麽再去向爹爹開口?"
路遠說:
"姐姐,這個你不要擔心,讓我來想辦法。您隻須早早做好出發的準備。"
第二天一大早,金翠花叫老大和路遠起來吃早飯,好讓他倆去趕早班車。
老大早已經起來,路遠也起床,下了摟即往院子一角的廁所跑,不一會出來,對他娘說:
"媽,我昨晚啥東西吃壞,也許是凍壞了,現在肚子痛,拉肚子,怎麽辦?"
翠花關切地說:
"啊?!那肯定是既吃壞又凍壞了。這可不行,長長的要坐大半天車的,路上要方便了怎麽辦?還是不要去好。"
當即不由分說,就上樓去叫路遙。
路遙睡得正熟,被媽吵醒,迷迷糊糊不耐煩地說:
"什麽事啊?"
"你弟弟拉肚子,不能乘車,我看還是你去吧?"
”我不去,心煩!要去叫妹一道去好了。"
這時路遠已跟上樓來,對翠花說:
"媽,姐姐也沒有去過嵊縣三界,讓姐姐一塊去好了。"
翠花聽了心想也好,就來到女兒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叫聲:
"笑笑,笑笑!"
笑梅早已起床了,早穿好衣服躺在床上假睡,此刻見媽來叫,心中欣喜,卻故意當作也被吵醒似的說:
"媽,什麽事啊?"
”你弟弟拉肚子,三界去不成了,車票若退不掉可惜,你哥不願去,你和老大哥哥去吧!快起來,遲了要塌班的。"
笑梅等的就是這句話,卻又不好意思立即起來開門下樓。
就說:"哦,我去就我去,反正每次都那樣,總叫我委屈一下。"
心中卻是大喜,暗暗佩服弟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