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適合他的女人
司其琛從福利院出來，他把車子停在對麵街，我坐在車上等他，而他去福利院調查一下，看小魚是否自己返回了福利院。九歲的孩子應該有能力獨自乘車去到他想去的地方，小魚隻是不太喜歡交流和說話，但是他的智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坐上車，司其琛搖頭對我說，福利院的人並沒有見到小魚回來，還說他被義工帶出去遊玩，具體什麽時候返回，要問一個姓馬的老師。
“馬驍驍。”我脫口而出，司其琛看我一眼，我又說，“我們去報案吧，這樣找無疑是大海撈針，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從哪裏找。”
“失蹤案件一般是要超過二十四小時才會立案，如果你現在報案，可是他等下又回來了，你怎麽說？”
“沒有如果，隻有人命。”
我的態度十分堅決，司其琛抿了抿嘴，凝重地說：“好吧，派出所有義務協助我們尋找，多個幫手也好。”
他驅車前往離我們家最近的派出所，最好能調取路邊的天眼，隻要有了方向，尋找起來應該不難。報案之前，司其琛打了個電話，之後派出所的所長出來親自迎接的我們，他好像認識司其琛，兩人在一旁交談，我被冷落，但是我聽到司其琛很嚴厲地要求所長盡快找到小孩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報案了，反正所長對我不聞不問，一切都隻是與司其琛交流，後來倒是看到有警員出警。我不敢亂說話，跟在司其琛身後，聽他的安排。所長將情況匯報給上級，同時要求調取司家周邊的天眼探頭和卡點監控。
一切都忙碌起來，我突然有點擔心小魚會不會跟我鬧著玩，萬一他很快就回去司家，我該怎麽收場？不管了，找到人再說，何況這些都是司其琛出麵打點，到時候不好收場的是他，又不是我。跟警察打交道的事情都很棘手，司其琛，對不起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講義氣。
“是不是這個小孩？”監控視頻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六點一刻，小魚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他看起來很淡定，直接穿過兩條街走去最近的公交車站。
“他要去哪裏？”我心慌地問了蠢問題。
司其琛冷靜地說：“十三路公交不是去福利院的車，好像是相反的方向。”
“如果他中途下車，那麽找起來有點難度，可能要花費一點時間。”看監控的警員認真地說。
“他有說過他要去什麽地方嗎？”所長不解地問，“看起來這孩子也不小了，說不定隻是去同學家裏聚會，或者……”
“不可能。”我打斷所長的話，退了兩步，“我要去找他，你在這裏幫我看著，我要自己去找。”
“林離。”司其琛追到門外，拉住我的手臂，反問道，“你去哪裏找？隻是一個大概的方向，公交車有十幾個站，下了站有數不清的街道，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麽找。”
“我知道很難，可是我要去，因為這孩子肯定是去找媽媽了。”我噙著淚，苦笑地說，“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能感受到，我真的能感受到，感受到他的孤獨和對安全感的渴望。”
我舒了一口氣，緩了緩語氣，“你已經幫了我很多，謝謝你，是真心實意地感謝，也許你不接受，但，但是……”
司其琛越過我，急匆匆地跑去自己的車邊，他拉開車門，扭頭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我們在跟時間賽跑。”
我心裏有點亂，可是他好像的確很想幫忙，從剛才的不情願到現在的心甘情願，他變得很快，卻帶著他的原則改變觀念，因為他同樣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從監控視頻的時間來看，他應該已經下車。”司其琛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正色分析道，“十三路公交有十一個站牌，路上要經過四個紅綠燈，公交車的車速都是統一的，並且他們停站的時間也差不多，算上今天是周末這個客觀因素，我認為這輛車行駛到終點站應該會花費兩個小時，絕對是兩個小時之內。”
“兩個小時？”我半信半疑地嘀咕，“現在已經過了十點。”
“如果沒有猜錯，這輛曾經載過小魚的公交車應該返回來了。”司其琛踩了油門，一瞬間的功夫就回到了家附近的公交車站。
路邊卡點監控並沒有攝到載過小魚的那輛公交車的車牌號，所以我們在車站尋找也是靠碰運氣。不過司其琛信心十足，他與坐在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交談，我幫不上忙，就隻好繞著停在站內的十三路公交轉圈。
我上了其中一輛空車，冥冥之中的感應，讓我有些敏感。我的手撫摸車座的靠背，我在轉身之際，餘光掃到單人座的下方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海棠？”我拾起地上的小花，心裏咯噔一沉。
上來搞衛生的大叔看到我將我趕了下去，我就比他快了一分鍾，是我先撿到這朵海棠，證實了司其琛的猜測。
“林離。”司其琛喚了我的名字，我捏著海棠奔向他。
“有消息了。”我們異口同聲，相視而笑，此時不容多說，趕緊上了他的車。
司其琛告訴我，他問了其中一個開十三路車的公交司機，幸運的是，那個司機對小魚很有印象，我不明白，早上這麽多人搭車，為什麽司機偏偏對小魚這麽深的印象。
“因為小魚問他……”司其琛猶豫片刻，沉聲道，“問司機如何去公墓。”
公墓？這是小魚的最終目的地嗎？
我們沒有放棄尋找，派出所的幹警也都開始聯係其他片區的警員一起找小魚。我知道瞞不下去了，所以馬驍驍第二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招了。
時間流逝很快，我們趕到墓地也沒有收獲，所長給司其琛打來電話，這時候天已黑，街道上人聲鼎沸，這個大都市的夜生活總是豐富多彩，沒有人會關心一個患有精神障礙的孩子。
“小魚。”
“林老師，對不起。”
我在派出所看到小魚，我撲上去緊緊地擁抱他，我沒有責罵，隻是抱著他，感受他的心跳還有他的冷淡。
小魚不太願意交代他去了哪裏，司其琛載著我們返回福利院，我將他交到馬驍驍手上才放心地離開。小魚走了幾步，回頭看著我，淒涼的目光令我心如刀絞。這孩子究竟心裏有什麽苦，為什麽不願說出來。
然而，我隻是覺得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我在窺視自己的心，我在偷窺自己嗎？
“走吧。”司其琛雙手插進褲袋，催促我離開福利院。我先上了車，他接了個電話，然後坐在駕駛位的時候看著後視鏡裏麵的我，說道，“我要去接傅瑤，你等一下自己先回去吧。”
“今天很抱歉，浪費你一天時間。”我麵無表情地回道。
“最重要是人沒事。”司其琛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
我趁他放手機的空當，先一步打開車門下來，我走到車窗邊，心平氣和地說：“你去接傅瑤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司其琛遲疑地說：“那好，你小心點。”
他絲毫沒有客套一下，丟下我揚長而去。我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黑幕之中，如果有相機在身上，或許我會跟上去，偷偷看他和傅瑤約會，雖然我曾經偷看過，可是現在的心情又不一樣了。
夜，如此漫長，將孤寂的影子拚湊出思念的形狀。我明知留不住，所以在這樣的夜色裏折磨無助的自己。
風，帶走我的熱量，我冷縮著環抱住自己雙臂。
我站在路燈下，看到自己的影子作伴，潛入的憂傷，有淡淡的燦爛。
在生命的某個小站，我遇到他，我下了車，看車上的他，越走越遠。
但至少，我遇到了他，遇到了生命的燦爛。
我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還沒有回來，後來才知道，他一夜未歸。
司其琛很少夜不歸，他去了傅瑤的家，我就沒辦法偷看了，我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夜，電腦開了一夜，什麽都沒有看到，卻能猜到他們做了什麽。
“哎喲。”我從沙發上坐起來，脖子痛得不能動，我支了一聲，顧阿姨正巧在門口說話，她說，有人送來包裹，需要我簽收。
是何岩的唱片機寄過來了，這家夥還當真了，也罷，寄來我就收，我不會客氣的，大不了到時候給點租金。
“落枕，這是落枕了。”顧阿姨拿來冰袋敷在我的脖子處，我冷得一顫，她笑說讓我忍耐，否則一整天保持這個姿勢，就沒辦法出門了。
“顧阿姨，我覺得你好像什麽都懂，簡直是我們家的生活百科全書。”
“我哪裏是百科全書，要說還是教授有本事，他才什麽都懂。”
“是嗎？”我動了一下，又痛得放棄。
顧阿姨按摩我的肩膀和脖子，意味深長地說：“我們家少爺也是，琛少爺不但人好，有才學，還很善良，所以傅小姐才會死心塌地，我聽說啊，傅小姐家裏有一家很大的酒店，如果少爺娶了傅小姐，這酒店還不是交給他來打理？”
“我聽教授提起過，琛少和傅小姐的訂婚宴應該是下半年。”
“教授離世後，琛少單方麵暫時取消了訂婚宴，不過傅家的人也沒怪罪，隻說一切聽從少爺的安排。”
“你覺得，琛少和傅小姐真的合適嗎？”我盯著地板，謹慎地問。
“合不合適，好像也不是你說了算吧。”我忘了司悅放暑假，她從二樓下來，聽到客廳我和顧阿姨的聊天，她咬著蘋果，輕蔑地冷笑，“真當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告訴你，我哥的事情，你少插手，免得到時候自己下不了台。再說了，我就認為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絕對般配。”
“就因為傅瑤是你的導師？”
“什麽，不是導師也是我唯一承認的嫂子。”司悅怒瞪我，斥道，“等到瑤瑤姐進了司家的門，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呢，像條喪家犬，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我哼笑一聲：“好，那我們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