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家有紅娘

  從急診室出來的顧阿姨麵呈鐵灰色，她被護士轉送到病房，我們跟著過去，半道上我發現司其琛不見了，因為手裏緊握住顧阿姨，所以沒辦法脫身去找他。


  臨時請了個護工照顧阿姨，我安撫她睡著之後，也從病房出來。這時，司其琛就在病房外麵，正透過窗戶看著房內的阿姨。


  他的襯衣上麵沾了髒東西，我想上去提醒他，可是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冷峻麵容有一種拒人千裏之感。我懷疑他可能是看到阿姨嘔吐的情況，不由得幻想司教授死前嘔吐的場景，倘若如此，我過去露麵，隻會招來他的鄙夷與憤恨。


  宮雲揚得知我的猶豫，他自告奮勇地上前，與司其琛說了兩句話，果然那人有了反應，隻是轉了身離開了病房的窗邊。


  我們三人同行返回司家，廚房一片狼藉，我胃淺，看到地上一灘嘔吐物，忍不住幹嘔兩下。與此同時，我捂著嘴躲開，扭頭看到司其琛不顧髒亂，直接跨入廚房，並且還蹲下來仔細查看嘔吐物裏麵的殘渣。


  “師奶奶，你還好吧？”宮雲揚遞給我紙巾，我感激地看著他，“還行。”


  司其琛全神貫注地研究地上的嘔吐物，之後還走到餐廳撈起我們今晚上準備要喝的烏雞湯。


  “琛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宮雲揚興致勃勃地問。


  司其琛拿起筷子在各種飯菜裏麵翻動，聽到宮雲揚的疑問，他放下筷子，正言厲色地說：“有人下毒。”


  我將想嘔吐的欲望硬生生地憋回去，驚訝大過惡心感。


  “我已經要求醫生將阿姨胃裏麵的殘留物做個詳細的檢驗，最快也要明天有結果。”司其琛瞅一眼我，而後對著宮雲揚吩咐，“你將今晚上所有飯菜取樣，然後把這裏麵打掃幹淨。”


  “好的，琛哥。”


  “都這麽晚了，雲揚不回去了嗎？”


  “他今晚留下來。”司其琛越過我的同時，又命令，“你跟我過來。”


  他上了二樓，要求我站在他房裏的浴室門外，他在裏麵換衣服，與我說話。他房間裏的浴室特別大，是玻璃拉門，因此他脫衣換衣的動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姓鄭的醫生是怎麽回事？”懷著春心偷看時，突然他的冷斥令我掃去了窺視的心情。


  “上次我們在江太太的家中聊起了誤會，所以他特意來道歉。”我不敢欺瞞他。


  “隻是道歉這麽簡單？”他在質疑什麽？懷疑下毒的人是鄭醫生？這不太可能吧，鄭醫生為什麽要下毒害我們家的阿姨？不對，司其琛要求雲揚將所有飯菜取樣，那麽說，如果司其琛沒有忽然回到司家，說不定受害人還要加上我。


  “你在想什麽？”司其琛開始脫長褲，我羞得轉了身，背對玻璃門，小心翼翼地回道，“我在想，下毒的人會不會是鄭醫生，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我邀請他一起用餐，他也答應了，萬一是他下毒，他不可能答應得這麽爽快。”


  “我沒有說下毒的人是鄭醫生。”司其琛態度傲慢地叱嗬，“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總是隨隨便便將陌生的男人請到家裏來。”


  “鄭醫生也不算是陌生人，他是我姐的朋友。”我急著解釋。


  “司悅跟我打電話說，你時常邀請不三不四的人住在家裏？”


  “我就知道她會告狀。”


  “可是結果不是出現了意外？”司其琛駁斥，“以前司家從來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就因為你的不注意，導致外麵的人可以任意地傷害這個家。”


  “你沒有任何根據，憑什麽懷疑我朋友？”我氣上心頭，開始與他爭執。


  “自己做錯事，不承認就算了，還要強詞奪理。”他還真是不懂得謙讓。


  “司其琛，究竟是誰強詞奪理？”豈料一轉身，目光被玻璃門映出的若隱若現的身形給吸引了，他必定一絲不掛，側身時，凸起的部位不得不令人浮想聯翩。


  “出去，我要洗澡了。”見我沒有挪動的意思，司其琛又吼了一聲，“看什麽看，叫你出去，你聾了嗎？”


  收起哈喇子，我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掃興地嘀咕：“剛才分明是你叫人家站在外麵的，現在又怪我偷看，真是難伺候。”


  悻悻然地離開他的房間，我下了樓，啞然宮雲揚的速度之快，才一轉眼的功夫，他居然都搞定了，我還想著搭個手幫個忙，可是他沒給我機會做好人。看來這孩子在司其琛身邊吃了不少苦。


  “師奶奶，已經恢複原狀，你不用擔心會犯惡心了。”宮雲揚憨厚地傻笑，我走過去，意味深長地撫摸他的臉頰，“可憐的孩子，受苦了。”


  這天晚上，他們兩人都沒離開司家，或許是擔心司家再出意外。他們留在家裏，我睡得比較安心，所以翌日清晨，我最先起早，為了報答他們昨晚上的“守護”，我在廚房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哇，好香啊。”宮雲揚被食物的香味誘惑，來到廚房幫忙。


  不久後，司其琛也下了樓，他看到我們忙碌的身影，不悅地皺起眉頭。


  “琛哥，師奶奶說了，所有餐具都是新的，食物也是她早上外出買回來的，應該不會有毒，你放心吧。”宮雲揚知道他師父擔心什麽，替我解釋了一下，其實我是怕我解釋的話，司其琛仍然不會相信。


  入座後，我將餐盤送到他跟前，他瞥了一眼我，又低頭看著餐盤裏的食物，好像沒有引誘他的食欲，我忙活了一早上，就是想利用食物化解我們昨晚上的火拚戰役。


  “好吃，真的好吃，三明治的味道好特別，是我吃過最棒的一種。”宮雲揚給足了麵子，他用浮誇的表情盡情地奉承我。


  “琛少爺，您是想要我喂嗎？”我彎著腰，湊近司其琛耳畔，陰陽怪氣地問。


  他斜著身子躲開我，瞪視我的同時，一隻手拿起三明治，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才好嘛。”得意的嘴角帶有脅迫的笑意，“好了，大家言和。”


  食過早餐，我們兵分兩路，司其琛安排雲揚去事務所將他的行李送到司家，他的這個行為，是不是預示他打算搬回來住了？我竊喜地祈禱，希望他真的會搬回來。


  我和司其琛趕去醫院，我照看阿姨的時候，他去了醫生辦公室。拿到化驗結果，司其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昨晚上阿姨在廚房偷吃了一些事物，這裏麵含有一種烏頭堿的毒物，毒性很大，是屬於急性毒物，如果不搶救及時，很可能喪命，不過好在阿姨食用的量很少，並且搶救及時，所以並無大礙。為了安全起見，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兩天。


  “我真是沒用，又要浪費少爺的錢了。”躺在病床上的顧阿姨內疚地說。


  “顧阿姨，錢不是問題，主要是你沒事就好。”司其琛安慰地說。


  我坐在床邊，一邊削水果一邊歎道：“阿姨真是命苦，為我們司家擋了不少災難。”


  “教授和少爺對我這麽好，就是把我這條命豁出去，我也心甘情願。”


  “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司其琛儼然是將顧阿姨視作司家的一份子，所以他昨晚上才會責怪我的不小心。


  “慶幸的是，太太沒事，客人沒事，否則我，我真的是無地自容了。”


  “顧阿姨，你做飯的時候有沒有異常？或者有沒有誰進過廚房？”司其琛想查出下毒的凶手，以免司家再受迫害。


  “好像沒有，當時家裏就我和太太，還有那個鄭先生，不過太太和鄭先生一直在茶室聊天，他們應該沒有進過廚房。”顧阿姨回想著說。


  “可是我記得你早上有外出買菜，會不會是凶手在你的菜裏麵做了手腳？”我想了想，又詢問顧阿姨。


  “買回來新鮮的蔬果，我都會仔細地清洗一番，如果凶手從外麵下毒，我想我會清洗掉吧。”


  “這就不好說了。”我不經意地喃喃。


  “顧阿姨，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不要再想了，隻管安心地住院休息。”


  “琛少爺，阿姨有個不情之請。”司其琛打算離開時，顧阿姨鼓起勇氣主動說話，“經過這兩次的意外，顧阿姨心裏多少有些擔心，不過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太太。”


  說著，她將目光移到我身上，我茫然失措地看著她。


  “我們太太年輕貌美，守寡不易，外麵的那些男人虎視眈眈，個個都安著賊心。”她又將眼神轉到司其琛身上，語重心長地說，“教授離世後，琛少爺就是司家的頂梁柱，照顧太太的重任就應該是琛少爺肩負了，還好這兩次都是我進了醫院，這萬一以後我退休，那太太一個人在司家該怎麽辦呢。”


  我們沉默了，我不知道司其琛心裏怎麽想。


  “琛少爺，您別怪我這個老婆子多事，我就是把你們當作自家的孩子看待，才會想到這些，您就當我這個老太婆多管閑事也好，膽大妄為也罷，我……”


  “顧阿姨，我理解你的好意。”司其琛俊容凝重，沉聲道，“我也知道，這兩次意外都不是偶然，倘若是人為，那就是有人將矛頭指向了司家，身為司家的長子，我絕不允許發生第三次。”


  盛威的語氣撼動我的不安，有了他的守護，我相信司家還能像以前那樣堅固。


  “我安排人將行李送到了家裏。”司其琛始終無視我，一直盯著顧阿姨，“我打算搬回來。”


  塵埃落定，我安心一笑。